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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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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鸢预料到杜淮景会为了方才之事找上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屁股还未坐热,她已被人押着在他面前跪下。

“你方才说你叫什么来着?”杜淮景摆弄着手中的茶具并不抬眼。

“姜鸢,姜是生姜的姜,鸢是纸鸢的鸢。”

姜鸢明知他这种官家子弟不可能大字不识,但瞧他不太聪明的样子还是解释了一番,好让他记忆深刻些,免得次次见她都重复问询。

“萧确从哪儿把你找来的?”

杜淮景这人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和萧确争高低。儿时萧确能一时辰背完一本书,他纵使再不喜念书,也强逼着自己将其背下。

然他不知,萧确就是因他这毛病才每日背上一本,好让他这一字不沾的脑袋有点存货,免得日后被人耍了都还乐呵呵。

杜淮景承认自己脑袋不如萧确的好使,但好歹他才是流着杜家血脉的人,怎会沦落到爹爹不疼,祖母不爱,在这府中只剩下二少爷的名头才能博得别人敬重的地步。

如今萧确摇身成为御史,若他还住在府中,他怕是连这点敬重都要被抢了去。

他实在想不通,纵使他百般阻挠,萧确总能跃上头顶将他一脚踩至地下,让他什么都不是。

究竟是谁将他捡来当他人生磕绊的,他一定要找到那人,报复回去。

“回二少爷,是我找上萧大人的,大人见我无家可归收留了我,这不碰巧我做过伶人,就自荐前来。”

姜鸢当然知道杜淮景揣着什么心思,从方才他抢了她的话时便看出,他容不得萧确比自己好。

她得让他以为这次只是萧确走运,而不是凭实力赢了他,如此他才不会把失败的怒火发到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他扬唇一笑:“我就知道他也没那么大本事,误打误撞罢了!”

姜鸢欣慰至极,杜淮景虽是一副大人模样,但骨子里却还留存着孩童的天真烂漫。只要言语上让他觉着舒服了,他便不会再深究此事到底如何。

这样倒也不错,至少他活得比旁人更轻松自在。

杜淮景瞧她一直跪着也不是个事儿,便叫她起身落座。

许是看久了,他竟觉着她的眉眼与自己有些相像。他一机灵,赶紧将这个可怕的念头抖出脑袋。

他真是疯了,竟会因为与一个下人有相像之处而心生喜悦。

他端坐于凳,故作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摇晃,吹散漂浮的茶叶末,缓慢送进嘴里。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嗦着嘴品尝茶的滋味,忽而脸部肌肉一皱,舌尖顿生苦涩之意,吐着舌头将茶叶末吐回杯中。

他将杯子放回原处,顺势瞥了眼姜鸢,若无其事地哼起曲儿来。

姜鸢表面毫无波澜,肚子却忍不住颤动起来。他顶着一副大人的皮囊却刻意学做大人模样实属好笑,她突然觉着这人怪可爱的。

杜淮景已没什么问题要问的,但就是没让姜鸢离开,气氛一度陷入尴尬之境。

姜鸢转着指尖,时不时瞥向杜淮景。

若是这暗雨真藏匿在他身边,找起来可就容易多了。他可没萧确那般心思深沉,纵使她做了惹人怀疑之事,以他的木脑袋怕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姜鸢将安静的氛围打破:“二少爷,或许你想在老夫人的寿宴上胜萧大人一筹吗?”

杜淮景顿时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少爷也看过我耍的木偶戏,若我是因其被老夫人选中,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确实,其烂无比。”杜淮景点头附和。

他这话说得也没错,但姜鸢总觉得不是滋味。

这项技艺,她迟早要学会。

“少爷走后,我又给老夫人唱曲舞剑,然后老夫人便要我住下了。所以……”

“所以祖母喜欢听曲儿?或者是舞剑?”

“没有或者,老夫人应是看上了我舞剑的本事。”姜鸢有自知之明,她的破锣嗓子还没到能声声入耳的地步。

“少爷若是能在这几日学会这项技艺,在老夫人的寿宴上一展身手,保证能博得她老人家欢心。”

“当真如此?”杜淮景似是已经想到那日风光的场面,眼中闪着光,身子向前倾去。

“当真,少爷毕竟是老夫人的亲孙,用心准备的礼物自是比那些用钱财买来的强上百倍。”

杜淮景仍不放心:“你如何能保证这能比过萧确送的礼物?”

“据我所知,萧大人眼下应政务缠身,怕是没时间准备像少爷这么用心的礼物。”

杜淮景一拍把手站起身来,声音高亢有力,兴奋至极:“你说的对,他确实忙得连来看望祖母的工夫都没有。那还等什么,快教我怎么舞!”说罢,他便要前去更衣。

姜鸢见状急忙打断:“二少爷留步!我现下也要为寿宴准备节目,怕是没时间教少爷舞剑。不知,府里可还有身手不错之人?”

杜淮景一听顿住脚步,思量过后他把丫鬟尺墨叫来,轻声细语地问道:“你应该挺灵活的吧?”

姜鸢被他这般温柔吓到,挑了挑眉,察觉到一丝不寻常之气。

尺墨瞳孔微张,咽下口水道:“少爷觉得奴婢灵活,那奴婢便是灵活的。”

尺墨进来时,迎着风飘来一股极淡的草药味,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那缕气息钻入姜鸢的鼻孔,她猛一抬眼,目光如炬,脸上泛起丝丝笑意。

这味道她极为熟悉。

因暗雨会被指派到别处潜藏,虎口的厚茧难免引人怀疑,风雨楼遂制了一药包,只需将手在药水里浸泡按上片刻,厚茧便会消退下去。

但这不是根治的法子,暗雨离了剑就不是暗雨,因此这手离了药包也仍会有茧。

姜鸢时常泡手,手上才看不出一丝用剑的痕迹。

她上下扫视着尺墨,视线定格在她攥紧的手上。她虎口干净,并未布茧。手背暴起条条青筋,想必平日里手上力量没少动用。

方才在庭院时姜鸢便注意到了她,她与杜淮景相隔数步之远,却能如此迅捷地单手承受住一个高挑健壮男子的俯冲之力,这可不是一个常年在府中服侍的丫鬟能有的力气。

姜鸢心里有了数,笑着对她道:“尺墨姑娘,那我便先教会你一段舞剑,你再慢慢教与二少爷如何?”

杜淮景冲尺墨使了个眼色,尺墨点头道好。

抬眸看向姜鸢,她眼中闪过一丝夹杂着愤恨的哀伤。

天色渐暗,杜淮景欲留姜鸢一同用饭,姜鸢百般推辞,还是盛情难却。

相处下来,杜淮景觉着姜鸢这人除了是萧确的人以外,别无缺点。若能与她处好关系,比萧确待她更好,说不定她能突然觉悟,转而来做他的丫鬟。

不,她不止是做丫鬟,还能当他与萧确斗争的军师。

杜淮景在前走着,姜鸢和尺墨在后跟着。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像是有黑云压顶,周围的气息变得死一般寂静。姜鸢被杜淮景挡住了视线,横跨一小步试图看清来人是谁。

“呦,哪阵风把兄长给吹回府了?”

杜淮景停住脚步,怪里怪气地冲黑暗里的影子呛道。

浓稠如墨的暗处浮现出一高大的身影,萧确一袭黑衣,吸去了所有光芒。每一步走得如同重锤击地,寒气直逼人心。锐利的目光穿透杜淮景的身影,直直射入姜鸢慌乱的眼眸。

“弟弟这是要带着我找来的伶人干什么去?”

他虽是看着姜鸢,话却是对着杜淮景说的。

“兄长放心,只是去吃饭而已。要不,一起?”

空气中弥漫起呛鼻的味道,姜鸢撤回刚挪出去的步子,借用杜淮景宽阔的后背挡住萧确的凝视,默默祈祷他别答应。

“好,正巧我也饿了。”萧确笑了声,眼中毫无波澜。

两人个头一般高,并排走在前头如同一堵厚重的墙。

小道有些狭窄,二人肩并着肩,像是在赌气似的,一人超出了半个身子,另一人又与之追平。

姜鸢快步向前与十五并肩而行,压着嗓子问道:“大人怎么来了,是不放心我能完成任务?”

“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来!”十五吐出长长一口气,这一天他可净遭罪了。

自从今早姜鸢离了府,萧确就变得魂不守舍。早膳吃了一口便放下筷子不知在沉思什么,闲坐良久才想起要去御史台处理事务。

十五驾着马车在府外等到被春日暖阳晒出汗来,萧确才匆匆上了车。谁知他扬起缰绳刚要起步,萧确径直跳下马车要其换一辆再走。

他纳闷:这不就是前几日一直用的马车吗?怎的突然嫌弃了?

撩开车帘往里瞧去,车内与前几日相比并无变化,要说真有什么是与寻常不同的,那便是多了股淡淡的茉莉清香。

这是前几日姜鸢被救上马车时留下的香味,她怕萧确鼻子灵,会闻到她身上的草药味,便用香膏在脖颈手腕耳后抹了个遍,以至于过了许久仍未完全消散。

十五虽是不解,但大人吩咐只能照办。待把萧确送到御史台已是晌午,见他安心审理文书,才安心去做自己的事。

中途他前去为其送文书,凑近一瞧,眉头不由地蹙成一团。

大人这哪是在办公啊,分明是在偷闲发呆。墨笔点在纸上半天未曾移动,墨汁自笔尖漾开,将底下垫着的纸张全都染上了印记。

十五轻咳一声试图将他唤回,见他仍一动不动,直接将文书贴着他的眼递到跟前。他回神接过文书,揉着太阳穴继续审阅。

十五前脚刚走,后脚萧确就又将他叫回,责备他怎么还不将文书送来。

委屈无人诉说,他也只好默默憋着。

眼看要到散值时间,十五提前将马车驾来停在门口,进内去瞧萧确是否准备离开。谁知萧确头一次掐准了时间,不知何时已坐进马车。

反正萧确这一天都不大对劲,十五已习以为常,坐上马车特意问了句:“大人,回府吗?”

“回。”

得到了肯定回答,马车缓慢向萧府驶去。到了府邸门口,见车内无动静,以为萧确或是睡了过去,十五轻敲车壁:“大人,到了。”

“去杜府一趟。”萧确突然改了主意。

马车又改换方向疾疾驶去,围着杜府兜圈子,最终在老夫人院外的巷子里停下。

十五蹲在墙边拔墙根的野草,无奈地抬头望向天空。

拜萧确所赐,他头一次将太阳落山、晚霞落幕看个完全。实在饥肠辘辘,他忍不住开口道:“大人,在这外头坐了几个时辰了,当真不进去瞧瞧?”

“这都几个时辰了,这院子里怎么没一点动静。”萧确抱胸直直坐着,冷冷抬眸。

“大人忘了吗,这个时候老夫人早就歇息了。”

“你说她应是已被祖母留下了吧?”

“……”

十五撇撇嘴再不做声。

不知又过了多久,萧确总算有了打道回府的念头,这念头似是孩童吹起的泡泡,碰了壁立刻化为一滩水。

两个耳熟的声音交织在嬉笑声中,穿破院墙如针刺扎进萧确耳中,他提起衣摆一步跨下马车,将衣袍整理端正,叫醒倚墙打瞌睡的十五。

“来都来了,不如进去吃个饭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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