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音乐地球村

“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唐】白居易《初出城留别》

I was born without a hometown, and peace of mind is a place to bel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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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哥华国际机场，新移民入关安检通道。

所有的海关安检人员都非常忙碌，因为所有入关旅客的手提行李在通过扫描机后还要求被打开检查。通过了全身扫描的子衿带着舟舟在传送带旁等待他们的行李。周澄宇的行李正在被检查，不过显然已经通过了。

“这是谁的行李？” 一位白人女安检官这时叫道，同时用目光寻视。另一位男安检官站在她边上等着，手上戴着白色胶皮手套，正用两只手在台面上无聊地敲着鼓点，以缓解紧张的工作压力，在子衿穿上鞋子时他就注意到了子衿，没想到子衿这时应声走了过来，

“你们好！这只箱子是我的。”

“那这一只是谁的？” 男安检官这时拉过另一只旅行箱。

“也是我们的，我儿子的。” 子衿面带平静的微笑。

“你儿子？！”两个安检官看了看子衿和舟舟。

“不是你弟弟？”男安检官问。

子衿笑了笑：“谢谢。是我儿子。”

“很好，请把它们打开。”女安检官这时要求。

子衿从容地打开旅行箱，并叫舟舟看好他们的手提电脑。两位安检官很快便从两只旅行箱里找到了他们在扫描仪上看到的东西——两只蓝黑色的细长的盒子，一只15英寸长，一只14英寸短。

“这是什么？筷子，毛笔，还是……星球大战的玩具？” 男安检官注视着子衿的表情。

“请把盒子打开。”女安检官要求。

子衿轻声叫舟舟，让他把盒子打开。舟舟照办了，把两个盒子盖放在一旁；但是子衿把那两个盖子翻过来，口朝上，各放到它们的盒子边上。

两位安检官看到盒子里那静静地躺在皇家蓝丝绒里的东西时都没有表情: “这是什么？”

“是我们的指挥棒。”子衿微笑地回答。

两位安检官相互看了看，显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指挥棒，显然在所有过关的新移民当中，他们是唯一携带指挥棒的人。

子衿这时翻开旅行箱里黑白蓝灰单色的衣物、一本名叫《禅与脑》的书，露出一摞捆扎整齐的乐谱。

“这么说，你是指挥家？”男安检官问, 流露出惊艳的神情，抬眼看着子衿。

“是的。”子衿平静地微微点头，“我儿子也是，他是波士顿新英格兰音乐学院的学生。”

男安检官立刻对舟舟挑起了眉毛，戏剧性地睁大一只眼睛，侧身探头低声问道:“我能看看这指挥棒吗？” 舟舟不禁被他逗笑了。

“当然，这是您的工作。” 子衿微笑地轻声回答。

两位戴着白手套的安检官于是小心地从盒子里取出白色指挥棒，拿到眼前端祥起来，只见上面分别印着Wiener Philharmoniker (维也纳爱乐)、Carnegie Hall （卡耐基音乐厅）。他们看了看子衿和舟舟，子衿这时用眼神示意他们看看身后。两个人往身后一看，只见安检传送带已经停了下来，因为行李太多，已经积压在那里等待开包检查，其他的安检官都在忙个不停，入关新移民都在排着长队等候，一位主管站在扫描机边上，手上拿着步话机正看着他们这边，询问的眼神像是在问是否发现了恐怖分子。两位安检官见状立刻紧张起来，还没忘记像星球大战里的人那样将两根指挥棒相互交叉，轻轻碰了一下，就赶紧放回到盒子里，将两只旅行箱往前一推，对子衿和舟舟微笑道：

“你们可以走了。” 女安检官转身便去处理后面的工作。

男安检官在转身之前微笑着向子衿行了个礼，竟用中文说道：“欢迎来加拿大！”

“谢谢！”子衿用中文回答，仍旧平静地微笑着，没有告诉他：“我经常来，工作签证。”不过这一次她持的是移民纸。

舟舟把子衿方才在过扫描机前取下的胸针递给她，并帮她系好腰带，两个人重新戴上智能手表，背上包，拉上旅行箱。周澄宇一直在不远处等着并看着他们。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检查我们的指挥棒吗？”下手扶电梯时子衿问舟舟。

“可能因为从安检扫描机上看，它的形状像是一把剑，尽管它并不是金属利器。”舟舟说，“我们去欧洲时，海关从未检查过我们的指挥棒，大概加拿大对新移民严格一些。另外，我猜是因为他们第一次见到指挥棒。”

“或许没有人是作为音乐指挥移民来加拿大的。”子衿说。

站在他们身后的周澄宇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只是一言不发。

子衿小心地下了电梯, 舟舟去旁边找了辆行李车，将所有的行李放上去，自己推着，三个人继续往前走。

“加拿大是一个年轻的国家,” 子衿这时对舟舟说, “这里地大物博，需要引进新移民-----技术移民、投资移民、劳务移民，还有文化移民。目前，每年都有大约一百万的新移民从各个国家和地区来到加拿大，也带来了多元文化。但是大多数新移民都在为生活打拼，很少有人会去听古典音乐。因此这里的古典音乐就没有欧洲那么普及和发达，也逊色于美国。在维也纳，出租车司机会让你听莫扎特，但是在加拿大，很多新移民还从没有听过一场古典音乐会。这就是为什么，维也纳可以婵联全球最佳城市第一名，而比它风景要美得多的温哥华却总是屈居第二、第三。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和你琴姨想要在这个佛系国家里创建爱乐岛，以音乐来融合各种族文化。”

“爱乐岛何止融合了这个国家的多元文化，也沟通和融合了全世界。音乐使万物相连，甚至连接整个宇宙。”舟舟说。

子衿微笑地看了看他：“我选你为最佳乐评人。”

周澄宇看着他们，仍旧像个局外人一样一言不发，他是第一次出国，可这两个人早已熟门熟路。子衿这时接到电话，忙掏出手机，一边走一边和她的大姐青琴通话。

“琴姨好吗？”舟舟问。

“她很好，就是太忙，正在主持集团融资、投资和可持续发展峰会，否则她会过来看我们的。”子衿说。

“她从来都是很忙。”舟舟说。

“是的，跟我们一样。”子衿微笑道。

周澄宇这时咳嗽起来，子衿连忙回过身来寻问。周澄宇说没事。子衿说这就去给大家买热饮，还嘱咐他别忘了给他在温哥华的朋友打电话，舟舟提前给买好的本地电话卡已经帮他装进手机里了。周澄宇立即掏出手机拨号：“喂！老姜！你们都好吗？我在哪儿？我在你们家门口呢！哈哈哈哈……”

打完电话周澄宇对子衿道：“老姜说他的儿子上了圣乔治中学，说是李嘉诚的儿子、马云的儿子，还有谢霆锋上的是那所中学，那学校还出了好几任省长。要是咱们能在温哥华找到工作，就让咱们的孩子也去上那所贵族学校。”

说是这么说，可是出国前，周澄宇往温哥华发的十几封求职信和简历都石沉太平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