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迟然和成祈这一趟去的时间不长，等回S市的时候，也已经晚上九点了。冬天晚上的风着实很凉，他们在市区下了车，走在天桥上。在霓虹的街头，四散的灯光零散琐碎，经过一辆车，就捡走一点儿。

“今晚的风好凉啊。”迟然动动嘴。

成祈平静的说：“哪天不凉？”

“是吗？”

迟然用力捏了捏他胳膊，“你和我出来约会，怎么还一脸平静？”

“我.....”

成祈回味了回味约会这俩字，就莫名噎住了，被迟然一顿狂笑。

他们在繁华的城市中心散步，肩膀贴着肩膀。这里人来人往，九点正是很多写字楼的下班点，热闹的市中心全是嬉笑的人们，从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笑声清晰可闻。

迟·大帅哥明显觉得自己被这种情绪感染了，他想都没想就冲成祈说：“我觉得我轻飘飘的。”

“我掂掂。”

成祈侧身圈住了他，单手就把他抱起来。

“啊？你说什么？”

天桥上依旧人来人往，迟然直接脚跟离地了，就听见成祈说：“还是挺重的。”

迟然猛地往旁边一窜，做贼一样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他们的动作，才放下心来。

“你干什么啊？”

他气笑着问。

成祈表情却忽然变得很认真，“圆塘川没关系，这里也没关系。不放心的话，就藏在袖子里。”

车流熙攘，灯光变幻。他站在天桥边的栏杆旁，朝迟然伸出了手。

天本来就很冷，迟然手一直缩在袖子里。他抬胳膊放在成祈手上的是一整个袖子，成祈也毫不介意的抓过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慢悠悠走着。他手缩在袖子里，被成祈攥着，因为冷找的借口慢慢也变得不适用。

因为他男朋友也冷着，而且他男朋友还主动伸了手，还不怕别人看。

那他总不能怂到要委屈男朋友吧？

所以在走过天桥上的一个弯的时候，迟大帅哥悄悄伸出了爪子，反握住了成祈的手。

“妈妈妈妈我好冷——阿嚏，呜呜。”

远处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小姑娘哭唧唧地抱着妈妈撒娇，女人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走到路边的主题小摊位给她买了杯热奶茶。奶茶是现做的，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小姑娘抱着比自己双手还大的满满一杯奶茶，把它轻轻贴在脸上，甜甜的笑了。

“谢谢妈妈，我不冷了，真的好暖和呀！”

“不用谢宝贝，妈妈最喜欢你了！”

..........

“......你手都凉透了。”

他瞟着前方那对母女，看起来漫不经心地对成祈说。

“没事，”成祈回答。“怎么了，想喝奶茶么？今天口味这么甜？”

“我不。”迟然说，“太腻了。”

他本来想说点什么打趣成祈，却忽然又哽住了嗓子。

这几句简单的话根本就没什么，只是迟然手是温热的，抓着成祈冰凉清瘦的指节，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后悔了，一瞬间就忍不住，心底一片酸软。

成祈说了不松开他，就真的不松开。成祈一个人攥了这么久，他又怎么能伸手都不敢伸出来？

周围是人群连绵不绝的嬉闹声，还有四天就是圣诞节了。庆祝圣诞的预热活动大概刚刚结束，霓虹灯挂满两旁的小树，远处还摆着主题小摊位，兜售着一杯又一杯冬日里温热的奶茶，让一双又一双接过奶茶的手变得暖和起来。

这世界上有些人爱你的时候，会把最温暖的东西塞到你手里，让你暖和，开心。

“我他妈泪点怎么这么低......”

“什么？”

成祈转过身，疑惑地问他。

“没什么，”迟然胡乱抹了把脸，“我说你手很凉，我的热，给你暖暖。”

成祈笑了一声：“嗯。”

有些人爱你的时候，却不是那样的。

他不会直接把最温暖的东西塞到你手里，却会用他的方式，让你被温暖包围。迟然想着，成祈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他明明握着一只冰凉的手，却觉得比热奶茶还温暖得多。

又走了一段，人渐渐少了。

“接下来去哪？”迟然吸着鼻子问。

“你困吗？”

“有点。”

“带身份证了吗？”

“啊？”迟然懵了一下，“没带啊。”

成祈忽然凑近他，戏谑地说：“我带着。去酒店开房还是去同学家？”

迟然：“........”

他知道成祈这是在嘲笑自己第一次去他家之前的时候，发生的那段尴尬的对话。那时候他对于去成祈家借住这事儿还是有点抗拒的，磨磨唧唧说了好几个方案，才终于硬着头皮答应去他家。

所以他毫不迟疑的回怼：“去你家。”

成祈说：“正合我意。”

迟然看着成祈这嚣张的笑，觉得自己好像被正中下怀了。

两个人伸手拦了辆车，直奔成祈家。

“师傅再见。”

“再见小伙子们，早点休息。”

迟然礼貌地回应：“好。”

出租车扬长而去，成祈刷了卡，领着迟然进了小区。

这里的环境还是像上次来的时候那样，错落的阴影恰好包裹住小区的每一栋小楼，安静又隐秘。

迟然默默想着。如果直接回家的话.......不管想做什么会不会都有点尴尬？

不对。迟然皱眉，到底是要做什么啊？怎么搞得这么紧张？

他忽然想起上次来的时候偶然瞥见的秋千，就直接拉着成祈往那边走了。

“去坐会儿吧，还不太想睡。”

“秋千？”

“对，”迟然说，“我好久没玩过了，很小的时候.....”

他说着就走到了秋千边，一屁股坐下，“只有很小的时候，和你玩过。”

成祈也坐下，这个秋千是那种长椅式的，两个人坐着绰绰有余，俩人却非要腻歪着贴在一起，迟大帅哥美其名曰这样暖和。

他拿了耳机，给两个人一人戴上一个。秋千被他晃得荡起来，呼呼带着风。

他刚才连耳机的时候瞥到时间，快零点了。他已经整整三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了，当然成祈也是。他却一点不觉得困，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

果然这就是恋爱的神奇力量.......

今晚俩人遛了不少弯，其实遛弯遛多了，如果还听着歌，就会有一种喝醉了的感觉。

他们并肩靠着，坐在小区的秋千上。黄色的长秋千轻轻摇摆，少年的发尾下垂，随着秋千的摆动而摆动，遇到风就打个颤。

迟然贴着身边的少年听歌，气氛很安逸。

秋千是一个回忆童年的事物，这个东西很神奇，不管在哪个年代，只要提到秋千，所有人都会想起童年，无差别的怀念。

他的童年全是成祈，成祈的童年也全是他。此刻对方又恰好在身边，就会产生一种冲动。

什么冲动？

忽然迟然猛地翻过身，成祈下意识接住他，他就反着身跨坐在了成祈身上。

“.........”

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下好了，脑子一热的冲动迟然忽然有点尴尬。但不管怎么说，他又觉得一会儿回家可能就不尴尬了，也算是个好事。

因为他的动作，秋千前后摆着，幅度更大了一点。

俩人都有点晃悠悠的。

成祈：“.........”

迟然：“.........”

他脸有点烫，看着成祈的眼睛笑。

成祈说：“怎么了？”

迟然：“没什么。”

成祈无辜的笑着眨眨眼，“哦......”

迟然看着他嘴，轻轻说：“就是想亲你。”

天。

我说了什么？

迟大帅哥咽了口唾沫，后知后觉尴尬。成祈睁眼等着，也不给他任何反应，就那样看着他，看得他心痒痒得很。

大帅哥又咽了口唾沫，觉得他是故意的。

“..........”

秋千在一片小黑影里，昏暗的光线让气氛暧昧至极。因为安静，更因为隐秘，人这个时候的胆子一般都很大。

为了打破这种迷之尴尬，他干脆厚着脸皮就做了最想做的。

迟然一把扯起卫衣帽子，低头急切地吻住了成祈。

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很帅的动作，却没想到帽子往头上套的速度不如他低头的速度快，所以他们嘴唇相触的时候，这帽子竟然又稳稳落回了他肩膀。

“..........”

我靠，翻车了。

迟然心道。早知道就......再慢一点。

就在他想伸胳膊把帽子重新戴上的时候，被他压着亲的成祈早就伸手了。他一把扣上了迟然的卫衣帽子，迟然抬起来的手就正好摸上了成祈的手。

“.......你。”

成祈手指拨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握。

平时没什么用的卫衣帽子，此刻恰好给他们圈出了一片私密空间，可以让少年喷薄而出的情感尽情宣泄。在公共场所的隐秘感让他兴奋到喘不过气，不过立刻他又意识到，让他喘不过气的是成祈。

他正想扑腾几下说声没气了的时候，成祈适时地松开了他嘴唇。两个人脸贴着脸，在狭小的空间里大口喘息着，帽子里的气温逐渐升高。

他们在悠然摇晃的秋千上亲吻对方。

秋千每摇晃一下，成祈就借力吻的更深一点。这种跨坐的姿势，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直到秋千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小，成祈才轻轻松开迟然，抵着他额头轻声道。

“你有反应了。”

迟然咬牙切齿：“.......没反应说明你魅力不行。”

“那.....”成祈又咬了他嘴角，“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气息纠缠间，呼吸越来越热切。迟然轻轻闭着眼，用气音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嗯，回去。”

#

两个人扶着对方肩膀进门的时候晃晃悠悠的，没喝酒也和喝醉了一样。一进门，迟然就直接扑到成祈身上亲。两个人肩膀砸在走廊的衣柜上，发出砰的一声。谁也顾不上疼，眼里全是冲动。

要不是刚才还偶遇了一个半夜出来溜达的女生，他们可能得亲一路。所以刚才被强迫离开成祈肩膀的迟然有点恼，终于到家关上了门，直接摁着就啃。

“.......”

俩人晃来晃去地走到了客厅。迟然被成祈一甩，就四仰八叉的仰着头靠在了沙发上。

成祈恋恋不舍地和他对视一眼，然后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把一圈儿窗帘全拉上，又把空调摁开，才回来这边，抬腿压在了他身侧。

“熟悉吗？”

迟然眯眼问：“什么？”

“这种姿势，”成祈靠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你第一次来我家坐在这里，也是这种姿势。”

迟然：“.........”

他回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成祈这时候应该是递给了他一瓶饮料，瓶壁上有不少水汽。想到这，成祈恰巧俯身在他喉结上亲了一下，迟然大脑简直宕机了，闷哼了一声。

成祈：“你哼什么，舒服？”

“.........嗯。”

迟然半闭着眼说。

成祈从他脖子开始亲，一直到锁骨。他开始伸手往下摸，从肩膀开始往下，一直摸到他卫衣边缘。等到成祈抬手掀开他衣服，手指触到迟然腰际皮肤的时候，他凑到迟然耳边温柔的问了一句。

“要不要我帮你？”

“怎么帮？”

成祈笑了一声，“你想怎么帮？”

迟然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

“用手。”成祈说。

“哦.......”

迟然闭着眼又睁开，他挣扎着看了成祈一眼，脸通红。其实大帅哥忽然就怂了，因为他发现不管做多少次心理建设，实战起来确实是太......太不一样了。

皮肤碰触皮肤的触感，指尖游走带起的热度...........

每一点都让他疯狂。

他一把攥住了成祈胳膊。

“哎哎，那啥，要不那啥吧。”

“那啥啊？”成祈问。

“就那啥，要不还是改天吧。”

他手臂乱晃挣扎着想跑，又被成祈摁住。

“你真不用？”成祈平静的说，“脸都红成这样了，你自己去厕所解决？”

迟然：“..........”

他一脸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表情。

成祈低低地笑了一声，双手覆上他的腰，把衣服被轻轻往上推。少年腰很细，线条清晰好看。直到他双手都摸上迟然腰的时候，迟然忽然浑身一颤，他感觉得到自己正以小腹为中心，向全身剧烈送电。

成祈：“你还真有肌肉，我以为你说着玩的。”

迟然：“.........嗯。”

进门的时候他记得成祈抬手随意摁开了几盏灯，此刻迟然正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看天花板，忽然就看到了几盏开着的灯。

这灯开得确实很随意，一圈小射灯只有三四个稀稀拉拉亮着，到处都诉说着少年的急切。

他看了一眼成祈，在成祈手忽然从他腰往下滑的时候又猛地抓住了他胳膊。

“别在这了吧。”迟然扫视四周，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不好洗。”

“好。”成祈说，“去我房间。”

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四肢僵硬地上的楼，只觉得脚下一悬一悬的，对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根本不敢想。

迟然走进那个他仅仅来过一次的卧室，他想开灯，手刚碰到开关，就被成祈覆上了手。

稀稀拉拉的光打在他脸上，他眯着眼睛享受，刚打开不久的空调不断喷着热气，他仿佛看得到自己气息的实质，就又被成祈拉回现实。

“啊。”他情不自禁闷哼一声。

“放松。”成祈捏了捏他紧绷的大腿，低声道。

迟然半躺在床上，双臂后撑，架着肩膀。

成祈胳膊撑着迟然膝盖，单膝跪地，双手覆上了他腰间。

迟然依旧半闭着眼，隐隐约约能看见成祈双手的动作。他脸又红了，这他妈看的话有点不好意思，不看的话还觉得有点可惜。

最后他还是睁开了一条缝，看着成祈毛茸茸的头顶，忽然想起玩滑板那天，成祈一脸正经问他的那句“你技术好吗”。

靠........

大帅哥有点受不了，生理和精神的双重刺激让他连着抖了几下。

“怎么了？”

成祈伸手摸上他腰间，顺着往上撩开迟然卫衣，问。

“没事....你慢点。”

迟然抬着胳膊挡脸，彻底放弃挣扎。

他攥着拳不出声。气氛到最高点的时候，迟然还是低低地闷哼一声，手指伸开又绻了绻，整个人都瘫在了床上。

“.........”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头顶的射灯光很淡，少年眼神迷乱，只知道胸口正剧烈的起伏。

成祈晃了晃手，给他擦干净之后说了句我先去洗手，就闪身进了浴室。

迟然仰着呼吸了一会儿，才终于从迷离里回过神来。某人在浴室里半天没动，也没听见水声，他疑惑地走近了玻璃门。

他敲了两下，“成祈？你在吗？”

“嗯，我在。”

“怎么不出来？”

门没锁，说着迟然推门进去了。浴室里光是暖黄色的，物件摆放的都很整齐。本来是和谐一片的氛围，谁曾想等到看清了成祈在做什么之后，他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操？？”

迟然抬手捂眼。

这捂得有点急，直接抬手照自己脸来了一巴掌。

“啊....疼。不是.......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浴室里的热气把空气都熏得干燥，迟然嗓子有点发紧。显然不只是他一个人受到了惊吓，成祈也肉眼可见的打了个激灵。

“你也没说要进来。”

成祈深呼吸着说。

迟然捂着脸想出去，又想起刚才的事情来，忽然就迈不动腿了。

他记忆里的成祈似乎很少会直接向他表达什么，他的情感一直都是安静的。反而是他一直在索取。

索取我喜欢你，索取他的保护心，索取他的宝贵时间。

所以他回过神来没犹豫，走到成祈身边，蹲下说：“别自己偷偷解决，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