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维很想伸手摸摸他的后脑勺，但是一点都动不了，手臂被左右两边的压得紧紧的。

“没事。”周怀辛的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地。

他感觉腰间被掐了一下，周怀辛微微抬头看向他：“身体不要挺这么直，容易累。后面的人也很难受。”

“是吗？”

他说着尝试软下身体，慢慢向前贴过去一点。

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中间来回窜动。

周怀辛的脸本来正对着他胸口，温热的鼻息喷在他胸口，痒痒的，热热的。很快，周怀辛微微侧过脸，脸颊和眉眼挨着他胸口，很近却不贴，他低头看时，只看到忽闪忽闪的眼睫毛和鼻尖。接着，周怀辛又侧过脸去看另一边。

“不要动来动去。”他垂头悄悄在耳边说。

周怀辛终于老实，目光水水地看向远处。

陈有维将重心放在一条腿，另一条腿悄悄向前去了半步。

本来两人的脚就交错贴在一起，向前去半步后，两人的小腿彻底贴在一起。

他还故意微微弯曲腿，随着车厢颠簸，膝盖内侧时不时会蹭周怀辛的腿。

这样一直开下去也不错。

“已到站，请各位乘客下车。”

车门猛然打开，不等两人反应，后面嚷着要出去的人流已经将他们带了出来。

周怀辛后退着被挤出来，差点摔倒，陈有维一把拽起他。

幸好没下错站。

“下次有机会再来坐地铁吧。”陈有维整理衣服，顺便将周怀辛的衣服也整理好。

“你上车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少爷变脸可真快。”周怀辛揶揄他。

“地铁也有地铁的好处。我以前没发现。”

两人说着走出闸机。

边胡乱说着话，边朝小区走去。

虽说两人已经交往，但周怀辛觉得和交往之前也没差。所以两人是在交往什么？

陈有维去拿早上买好的蔬菜，他等在外面思考两人交往到底是什么。

手机有消息，他拿起来看。

是黄泽明。

—没关系，钥匙丢了再去配就好，只是你不是急着要搬家吗？

—没事，现在不用搬家了。

陈有维提着一大包菜走出来，看他在回消息问：“客户？”

“不，是黄主管。”

陈有维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周怀辛无语地瞟了他一眼：“干嘛？他是我主管，工作上总是要见面的。”

陈有维提着一包菜，沉默走进小区，快到家门口，问他：“你有跟他说我们已经交往了吗？”

周怀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没有。”

随机又说：“这怎么说？人家又没问我，我突然发过去，跟有大病似的。”

“我给他发过去。你介意吗？”陈有维将才仍在桌子上，严肃地说。

“你干！”

周怀辛立马威胁他。

据他所知，陈有维和黄泽明应该没有加过微信。

但是，在公司内网上，两人的手机号码是可以查到的。而且公司内部联系邮箱和企业微信是可以直接发消息的。

“如果你刚用公司内网和邮箱发的话，我立马跟你绝交。”

更恐怖的是，公司内网是被IT部门监控的。

陈有维不会没大脑的用内部渠道去发吧。

陈有维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白了他一眼进去做晚饭。

又是周末，珊珊为了报答陈有维的收留之恩，请两人出去吃饭。

“欸，我也要一起去吗？”周怀辛指着自己，疑惑的问到。

“当然，他可以不去，你一定要去。”珊珊拉着周怀辛就往外走。

“这是为什么？”

周怀辛被珊珊拉出门，陈有维在后面跟着不断想要分开两人。

附近新天地，三人找了一家烤肉店。

天气逐渐转凉，马上要到春节，这种天气吃烤肉正合适。

陈有维一个劲给周怀辛烤肉，一旁的珊珊吃醋地说：“哎呦，真是男大十八变。陈有维也有会照顾人的一天，我一定是看错了。”

陈有维啧了一身，瞪了珊珊一眼。

两人互相瞪眼，却让一旁的周怀辛很不好意思，一块焦黄的五花肉夹在筷间，不知该放下还是该继续吃。

“你该吃吃，不用管她。”陈有维作势，要拿铁夹去夹珊珊的嘴。

珊珊顺势对周怀辛说：“看到没有，他有暴力倾向，快跟他分手。”

周怀辛不知道陈有维怎么跟珊珊说的，但从她的表现来看，应该是知道两人交往的事。

下意识看了陈有维一眼，他心虚地移开目光。

喝了一口啤酒，珊珊说：“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们会交往。”

陈有维也喝了一口酒：“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两只胳膊支在桌子上，珊珊指着陈有维：“不是，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喜欢男人。难道在国外的时候，你就喜欢男人了？你和那谁……”

手指抵在太阳穴上，珊珊想了一下：“……Eric，那个留学生，你们那个时候就交往了吗？”

陈有维悄悄踢了一下珊珊，瞄了一眼周怀辛：“没有交往。你不要瞎说。”

说完，看向一旁的周怀辛，他还在高兴地吃着烤肉。

看到两人都在看他，周怀辛不解地问：“什么Eric？”

“没有位子了吗？”店门口一个女人在问店员，得知店内没有空位显得很失落。

“真的没有了。”店员说。

“啊！小辛辛，周怀辛！”

被喊到名字的周怀辛抬头看向店门口的女人，是阿娟。

“是阿娟姐。”周怀辛惊喜地说。

陈有维也抬头看到阿娟。上次在公园大战，还有后面在医院的那个女人，好像是黄泽明的前女友。怎么这么巧？

周怀辛热情招呼阿娟过来一起坐。对阿娟，周怀辛总是抱着一种莫名的愧意，仿佛是他破坏了阿娟的幸福。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总是无意识地想要帮助阿娟。

陈有维也没意见，帮着收拾碗筷。对面的珊珊有点无措，但也没说什么。

阿娟坐下后，两个女生客气且小心翼翼地打招呼。

看见珊珊有点手足无措，周怀辛本来还以为珊珊会介意，心中暗自揣摩是不是他太鲁莽了。半小时后，再次看到珊珊和阿娟两个人喝醉后的模样，最后一缕歉意消失不见。

喝醉后的阿娟，向珊珊讲述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

“啊！真的假的？”珊珊惊讶地看着已经喝醉的阿娟，接着看向周怀辛和陈有维。

周怀辛已经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捂着额头，羞愧难当。虽然不是他有意的，但归根结底罪魁祸首确实是他。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也没想到情敌竟然是个男人。”阿娟举着酒瓶好笑地说着。

“可是——”珊珊诧异地看着对面的两人，“你没有跟主管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我们正在交往。你知道的呀！”陈有维说。

珊珊的视线在三人中间来回巡视，片刻后，恍然大悟，“什么呀？你们这是什么混乱的关系？”

“就是吧。”阿娟深有体会的点头，看向珊珊，“男女交往中，还经常说是女人将关系搞混乱。其实，男生之间的关系更加混乱。在任性这件事上，与女人相比，男人不遑多让。”

“娟姐说得太对了！”珊珊盯着周怀辛，“你到底是何方妖孽？怎么让男人都为你疯狂的？”

不等周怀辛回答，陈有维无语地白了珊珊一眼：“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珊珊不甘示弱回瞪：“你管我，我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对吧，娟姐！”

阿娟努力撑起身体，迷醉地回应道：“对啊！”

“来干杯。”

“好，今天不醉不归。”

“为我们同病相怜！”

“为我们恢复单身。”

“我一直是单身。”双颊绯红的珊珊呵呵地拿着酒瓶。

“那更好，人生一点都没浪费。干杯！”

阿娟和珊珊两人抱着，瓶口的泡沫顺着瓶身流到手背，喝了一瓶又一瓶。像是在庆祝，又像是在祭奠。

周怀辛坐在位置上，像个罪人，双手放在□□，头低得像跟豆芽菜。

“不要在意，这不是你的错。”陈有维捏着一杯酒，装作无意回头看他，“也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周怀辛说，“我不是在意这个。只是感觉有点对不起阿娟。”

“对不起阿娟的是黄泽明，不是你。”陈有维说。

周怀辛皱着眉头：“可是也有我的原因吧。如果不是我，阿娟和黄主管说不定早就结婚成家了。”

“为什么要为别人的变化内疚？”

周怀辛沉一时沉默。

等到两人反应过来，对面的珊珊和阿娟已经喝醉了，叫嚷着要去KTV唱歌，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周怀辛顾不上纠结，慌忙起身去扶阿娟和珊珊，他一个人手忙脚乱。刚扶住阿娟，珊珊醉醺醺地从后面倒过来，三人一起摔倒。

“你们在干什么？快起来。”付款回来的陈有维，看到三人在地上搅成一片，无语地皱眉。先将珊珊拉起来，又将周怀辛扶起来，最后将阿娟拽起来。

现在的情形，是不能继续下去了，需要尽快回家。

陈有维架着珊珊，周怀辛扶着阿娟。

“先回家，把她放在珊珊家里。”

陈有维示意周怀辛。

天气已经变冷，年底了，各项工作都要总结，人比平时更忙了。但大约是临近春节，放假前夕的喜悦气氛无形之中在办公室蔓延，大家脸上的疲色虽浓，但眼神中也隐约透漏出喜悦。

一月已到，黄泽明外培归来。

他贴心的为办公室同事买了伴手礼。第一个给周怀辛，是一个纯蓝色的礼物盒。

接到伴手礼的周怀辛，连忙与梅梅的对比。梅梅的礼物是黄色的，看到周围大家各式各样的颜色都有，才放下心来。

黄泽明微笑着拍他的肩膀：“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辛苦了。”随机悄悄贴近一点，在他耳边轻声说：“给你的礼物是最特别的。”

说完，马上没事般与别的同事说笑。

周怀辛长舒一口气，悄悄拆开蓝色包装，是一颗粉色玫瑰的水晶球音乐盒。四周已经拆开礼物的人，大多都是精致的糕点糖果。

他紧张得将礼物塞到抽屉，心砰砰直跳，像窝藏了赃物的犯人。

梅梅过来问他：“你的礼物是什么？”

他慌忙坐正，模糊说：“和你差不多。”

梅梅的是提子口味的板栗糕，便问他也是这个口味吗？

“是，大概。”他斜瞄了一眼梅梅手中咬了一口的糕点。

“大家都是这个口味，我还期待会有不同口味呢。”梅梅失落地滑回工位，马上又转头问他：“要我帮你吃掉吗？”

周怀辛脑子宕机半秒，立马发动所有神经细胞，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梅梅知道他不喜欢吃甜食，平时同事给的甜的零食，他都是送给梅梅替他吃掉。

一秒后，他慢慢地说：“不用——我准备留着加班吃。”

他和陈有维没有说过，但凭梅梅超强的嗅觉，每次她看两人的眼神，梅梅估计早就知道两人交往的事了。

但他还是要负隅顽抗，在公司出柜也太社死了。

尤其是黄泽明喜欢他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梅梅知道，否则他只能辞职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