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右盯了会儿拍卖会也觉得累，这次经过第一轮初筛后参与拍卖会的一共有一百二十多幅画，每一幅都要聚精会神地看实在太消耗人了。

于是他靠在椅子上闭了眼睛小憩，等会儿结束没看到自己的画直接发脾气就好了。

正好也禁止傅砚舟爬床一个月让他缓缓，要不然小小年纪两个肾就都亏了。

周围声音不断，这种环境下云右也没真的休息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傅砚舟参与了拍卖：“五十万。”

云右登时就清醒了，拍卖用的都是美刀，傅砚舟看清楚了没就用掉那么多钱。

主要这也不是什么名家的作品拍卖，本身就是以慈善为目的，参赛者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不知名画手。比赛设立以来最高价格是五十万美刀，傅砚舟一下子就加到这么高。

要知道一些名家的常规作品大概也只能拍到这个价。

云右开始紧张起来，他的视线从傅砚舟的脸上移开，一时间紧张到连呼吸都忘了。当他在展台上看到自己的画时有种很奇异的感觉，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现场所有人都在看着那幅画，那幅华丽而荒诞的画。画中的主角半跪在地上，他仰望着巨大的蝴蝶，用那只沾满颜料的手给蝴蝶的翅膀上色。

特别原始的方法，远看着类似含了神话元素。那蝴蝶在黑暗的色调里如同月光般占据了画布的一半，显得少年那样渺小，可他偏又虔诚。

蝴蝶是透明的，那种很难画出来的玻璃般的质感，美丽又脆弱。而被涂色的部分被画中的少年赋予了生命，那样疯狂地长出血肉。

拼凑起来的色彩像把蝴蝶的碎片一点点捡拾了起来，一种很原始的创造力，蓬勃的生命在他指尖，每一位弱小者皆可成为自己的创世神。

云右没想到这幅画摆在展台上会是这样的，远比他想象之中来的震撼。

蝴蝶的翅膀有着最绚丽的颜色，那是他一笔一笔画上去的，紧绷的画布曾经无数次擦过他的蜷起的手指。

而傅砚舟在126幅画中精准的找到了它。

“还有没有参与的，”拍卖师见第一次加价就涨破了历史记录语气也激动，“五十万一次、五十万两次……”

云右感动之余已经开始心疼傅砚舟的钱了，说实话他这幅画挂在网上卖的话，他自己定价估计也就定个六七百，还怕别人买了会吃亏。

“六十万刀。”前面竟然有人举牌了。

云右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去，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云右认出那是拍了一号的人，他竟然又拍了他的画。

“六十万一次，六十万两次……”

“七十万。”傅砚舟报价。

刚才那个人也再次参与了竞价：“八十万。”

现场因为频繁竞价气氛被调动了起来，拍卖席上很多人都关注着互相竞价的两人。

云右拉了拉傅砚舟的胳膊示意他不要继续追加，结果完全不起什么作用，傅砚舟很爽快地报价：“一百万美刀。”

“这位先生加价到一百万了，还有没有加价的？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

云右心疼的不行了，一百万美元买他的画已经不是值不值的问题了，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他的画没有一号好，立意也没有一号宏大。

对方再次参与竞价：“一百二十万。”

云右觉得自己陷入一场资本的陷阱了，他的画被哄抬到这样一个离谱的价格，而傅砚舟竟然还想加价。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云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傅砚舟的手，然后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

现场一片安静后响起了起哄声，傅砚舟呆愣着被云右亲吻，一时间也没参与竞价。

云右为了阻止傅砚舟重金把他的画买回去也顾不得害不害臊了，他们在陌生的国度接吻，那样生涩却主动，漂亮的小狐狸主动露出它柔软的小肚子。傅砚舟反应过来就反手扣住了云右的后脑，一直索取到云右头皮发麻气息纷乱。

“一百二十万成交，恭喜这位先生拍下89号作品。”

直到耳边传来拍卖锤的声音，云右才在彼此纠缠的呼吸中推开傅砚舟。云右不知道自己的唇已经肿了，他还以为自己做了大事，怪可怜。

保护了财产安全，云右才敢稍稍放松下来。他耳根红透却与傅砚舟额头相抵，像哄个胡闹的孩子那样轻声细语。

“周百万，我还欠你两百多张画呢，回头我一张一张补给你，咱不花这么多钱。”

傅砚舟这才稍微好点，他把云右画画的手抓在自己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捏。

临近拍卖会的尾声，为了不空手而归，傅砚舟花一千美元的起拍价拍走了一幅即将流拍的郁金香油画，算是为慈善事业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傅砚舟跟着工作人员去取画的时候云右看见那个拍了他画的那个中年男人，那人也看见了他，并且朝他走了过来。

云右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等了，他下意识去看傅砚舟，他还在那边跟工作人员讲话。

“请问刚才那位是你的伴侣吗？”男人问道，他一直注视着云右，讲话用了很蹩脚的中文，听起来腔调奇怪。

“是的。”

云右尽量少说话，也许是文化差异，也许是他脑补太多了，这个白人男性的眼神让他有种没穿衣服的感觉，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傅砚舟的方向。

“一开始我想把这幅画拍下来送给你的，进拍卖厅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了。”

那人特别大方地称赞，也许是中文太过蹩脚，又讲回了英语：“东方美人，你的气质与这幅画很相称，请问你愿意收下这幅画吗？或许我能成为你另一个sugar daddy，也亲一亲你红肿的小嘴。”

“谢谢，不……”

云右文化课里面就属英语最差，不是单纯的差，属于拉垮的瘸腿科目，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走艺术这条路。

因此那个白人男性叽叽呱呱一堆，云右只听懂了sugar daddy和kiss这两个词，虽然不知全貌，但这两个词总归是太过隐私了些。

正想婉拒手就被拿着画回来的傅砚舟捏疼了，云右眼里润过一片水光，对上傅砚舟很凶的目光就不敢说话。

“在知道对方有伴侣的情况下跟对方保持距离，是一个人基本的道德修养，不要看到个漂亮的小男孩就想到sugar daddy，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肮脏的利益关系。”

傅砚舟讲的英文，他语速很快，云右只从零散的几个单词中猜出傅砚舟在内涵那人。

“请不要骚扰我的伴侣，否则我将对你不客气。”

傅砚舟拉着云右走了，他一直把人拽到酒店才停下，他看着云右傻不愣登的样心里就来气，太懂礼貌有的时候并不是好事，如果刚才他不在，云右十有八九会被那个不怀好意的老东西骗过去狠狠地操。

“傅砚舟。”

云右大概也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语气就有些怯生生的了，他叫他的名字，又伸手去拉傅砚舟的衣摆。

“忘了上次随便相信别人发生了什么，是吗？”

傅砚舟语气很冷，他今天没拍到云右的画，拿个破画还被恶心了一通，再看到云右跟个小羊似的好拿捏就生出了点怒其不争的意思。

“没、没忘记。”

傅砚舟真的发了火云右还是怕的，他把傅砚舟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他忽然过来跟我说话，我也没听懂，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傅砚舟好整以暇地看着云右窘迫的样子，他知道云右英文差的厉害，每次出个国都要紧紧地跟着他，因此傅砚舟本就没打算真的苛责于他，顶多是吓一吓。

“而且我上次随便相信别人，是相信你，你说遇到了事情，你会帮我的，不要钱。”

不要钱，要傻不愣登的小羊。

傅砚舟愣了下，原主干的，但他有这段的清晰记忆，就好像真实发生过，一些细节的东西想起来就刺激的头皮发麻。

云右讲了这个才觉得尴尬，他垂下眼想了会儿：“而且他花了那么多钱拍了好几张画，应该是个很有爱心的慈善家。”

傅砚舟呵了声：“那你知道慈善家刚才说了什么？”

“别讲了傅砚舟，”云右忽然就不想知道了，于是语气软了下来，“哥哥。”

“慈善家说，想亲一亲你的嘴，”傅砚舟凑近了云右的耳朵，“他想泡你，要不然怎么会见一次面就砸这么多钱给你买画，而且右右，你已经隐约猜到了他什么意思，但是没有立刻拒绝，对吧？”

云右不喜欢他这样阴阳怪气，他往床上一躺，然后慢悠悠地翻了个身，认命般叹了口气：“那你惩罚我吧。”

他那样像一只自暴自弃的小羊，傅砚舟笑起来，他凑上去拍了拍云右的小屁股：“以为这样我就会被你收买。”

云右顿了顿，自己又缓缓翻了个身坐起：“你今天认出了我画的画，我很开心。”

傅砚舟嗯了声，他也往床上一躺，十个小时的飞机一落地就跑去拍卖会了，为了找出云右的画还一直聚精会神直到尾声，现在放松下来困意就袭来，于是他搂了云右躺着。

“说好话也没用，先记在账上，回头再收拾你。”

傅砚舟语气凶，讲完却在云右脸颊亲了口，他的胳膊把云右的腰圈得很紧，如同恶龙守护他的宝藏。

傅砚舟睡得很沉，是以并没有发现云右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