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电话，林眠冬眼神冰冷地审问起李泽源来。
“你把那个视频卖出去了？就那么缺钱？”
李泽源一脸无辜：“没有啊，我当时开玩笑的。”
“那网上怎么会视频？”
“我咋知道啊，再说明星出行被偷拍不是常有的事？何况龙总是流量密码……”
李泽源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劲，歪头打量着他。
“咋了？你处处维护他，对他改观了？”
“没有。”
林眠冬迈过脸去。
“你不会被他潜规则了吧？”
“没有。”
“一定是，林眠冬，你跟我说实话。”
“没有！困了，睡觉。”
林眠冬摔到床上，面对墙壁，心想：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龙未那么聪明狡猾，不还得被记者勒索？
然后很快，收到了龙未发来的一份邮件截图。
“错怪你了，看来真不是你们拍的。刚才语气有点着急，别往心里去。”
截图上面还有林眠冬在酒吧喝醉后，凌晨2点多被人搀扶着上出租车的视频。
“你们上次去的那种夜店，以后别去了。传出去对艺人名声不好。”
“抱歉，龙总，给您和公司添麻烦了。”
“不怪你，是这帮狗仔太狡猾了！我晚点会给你发一份艺人行为守则。以后出行谨慎些。”
——
另一头，挂上电话，龙未又点开那份邮件，是他和林磊在出租屋前互殴的视频。
邮件正文写道：“超级偶像两大明星评委为抢人暴力互殴……这个视频发出去，一定能引爆全网吧？”
这位狗仔似乎24小时不睡觉，时时刻刻抓到龙未的要害，也是够敬业的。
莓莓：“主人，好像有点你当年的风采？”
“我当年那是整顿无良媒体。能一样吗？”
“哈哈！视角不同。在那些黑粉眼里，您可能也是无良名人。”
“……”
龙未打开和狗仔的聊天界面。
“说吧，这次要多少？”
“15万。”
“都是老合作了，给打个折？”
“10万。”
“好，敢不敢亲自成交？”
对面缓了缓，半天未回复。
“怕了？”
“可以，但受龙总可别想耍花样，只能一人前往，我听说您很守信用。”
“放心吧。我也当过狗仔，尊重你的职业。”
随后对方发来一份地址。
“晚上11点，在这碰头。”
“OK。”
龙未合上电脑，又给陆警官发消息：“陆队，这个地址。”
那边回复：“好。”
龙未收拾好东西，又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才下楼。来到取款机提取出现金后，用牛皮袋提着一袋钱，前往约定地点。
这是一处城中村，四周并无高大建筑，稀稀疏疏分布着一些凌乱的、矮小的老砖平房。道路有些坎坷不平，几百米才有一盏路灯。与时尚摩登的海城仿若两个世界。
居住在这里的多是快递、外卖、司机、修理工等从业人群。有一些三轮车、骑手车停在狭窄的道路两侧。
龙未把车停在巷口，步入小巷，环顾四周，但没有见到任何人。偶尔有醉汉的叫喊声从远处传来。
身前身后似乎有人影闪过，但不知是敌是友。
龙未拿出手机给陆警官发消息：“到哪了？”
“就在你后面五米处，龙总放心吧。”
龙未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个三岔口处，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
是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个头稍比龙未矮一些，但很健壮。
“好久不见，龙总。你很守信用。”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很放松。年龄应该在二十七八左右。
“你是谁？”
“一条靠名人丑闻谋生的蛆虫。”背着双手，在龙未周围信步转圈，“龙总您不是这么描述我们的吗？”
龙未打量着他，心想放倒他需要几拳几脚。
“为什么总盯着我不放？”龙未追问。
“因为龙总流量大啊，有你这块肥肉，我们最近的日子好过太多了。”
他凑近龙未，深深嗅了一口：“啊，真香。听说龙总还有很多男粉丝？不瞒你说，我也是其中一员。”
龙未又想起上次那个男孩，感觉到有些被冒犯。
“什么粉丝会天天骚扰自己的偶像？”
“私生饭，不仅关注台前，更对真人狂热。龙总当年对林沉秋，不也……”
龙未有些震惊，这位狗仔似乎知道他很多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
“你的一位老朋友。”
老朋友？但龙未努力搜寻记忆，都对不上号。
莓莓：“主人，记忆库中匹配不到他的声音。”
“好啊，既然是我的粉丝，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脸。”龙未伸手要去摘他的面具。
狗仔却避开了。
“你会看到的，但不是现在。因为龙总今晚没有遵守信用。”
说着亮出他的手机屏幕，那是附近一带的监控画面。监控中，陆警官正手持着枪，趴在一辆三轮车后面，正和一个瘦瘦高高、包裹严实的男子在拉扯。
莓莓：“主人，好像是……林眠冬！”
龙未目光一紧：“他们在干什么？”
狗仔笑了笑：“龙总，你变了。变得越来越没底线了。”
果然，他敢来见面，肯定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龙未笑了笑，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狗仔训诫。他心服口服地点了点头，高举起左手，往身后挥了三下。
“别心急，龙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好吧，这是10万，东西呢？”
狗仔掏出兜里的内存盘，夹在两指之间。
“里面还有一份你司艺人去夜店的视频，本来是作为见面礼赠给龙总的。但没想到，龙总失信了，我很失望。”
狗仔说着摇头晃脑，仿佛在嘲笑龙未。
“现在需要赎金5000，转到这个账户。我会在安全离开后给龙总开盘密码。”说着抢过龙未手中的袋子，又递来一张纸条，“也不用搜查账户，我只是在帮助一名流浪汉。”
然后快步走进暗夜中。
龙未又朝黑暗中喊：“喂！你叫什么名字？”
“帅哥。”
对方头也不回地走了。
？
莓莓：“这狗仔也真够自恋的！”
待狗仔走后，陆警官才从三轮车后走出来。
“怎么放他走了？”
“被他发现了。”
龙未深深呼吸了一口。
“出来吧，林眠冬，别躲了。”
于是林眠冬也从三轮车后出来。
“陆队？林眠冬？你俩怎么？”
陆警官大概看出了是友军：“龙总，我看这小子鬼鬼祟祟，还以为是那狗仔的同伙。”
林眠冬则尴尬笑道：“我看他一路尾随着龙总，没穿警服，还带着枪，我也以为他是狗仔的同伙……”
龙未双手叉腰，对他俩很是无语。
更对自己失信于狗仔觉得有些丢脸。
“好了，都别说了，回去吧。”
——
第二日一早，也不知道是谁散播的消息，林磊在盆友圈发了一张“强盗拿刀威胁小哭包”的漫画图，配文字：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很快，他也收到了那份一模一样的勒索邮件。
标价：15万！
郑帅：“哈哈！这种双份封口费，可真顶！”
郑帅和一农民工站在自助取款机门口，正在分钱。一人一半。
农名工有些焦虑不安：“哥们，我说你这钱是不是来得有点太轻松了？”
“轻松？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我一哥们都被人打折了腿。下半辈子都毁了。”
“啊？那是很危险，但我还是觉得不太道德。”
“这些明星动不动身价百万，一天的演出费、出镜费，咱们可能一辈子也挣不到。”郑帅气哼哼道：“他们直播圈钱，选秀玩票，蹭热搜时，有过道德吗？就得有人治治他们。”
“嘿嘿，这么说来也是，你还挺有正义感哈？”
“那当然！合作愉快！哥。”
郑帅记着说着骑着小电驴走了。剩农民工站在巷子里乐呵呵地数钱。
——
郑帅骑着小电驴七拐八绕，来到一间居民超市，才停下车，走进了商店中。
他从货架上拿了一些营养品、熟食、饮料，最后从水果冰柜里拿起了一份车厘子，上面标着价格：60元/盒。大约一斤。
这种昂贵的水果，在平时舍克不得买，不过今天大丰收，可以破例买一盒。
老板打着瞌睡：“发工资了？”
郑帅笑笑：“对。张叔，最近生意怎么样？”
“唉，不太好，你是今天最大一单了。”
郑帅和店主告别后，提着东西，步履轻快，来到旁边的一家医院。
病房中，挽着头发的妇女正坐在瘫痪的植物人病床前，将他的眼合上。
“妈，先这些先拿去给爸缴医药费吧。”
女人转过身来，擦了擦眼睛。正是那天上龙未公司闹事的“疯女人”。
看着眼前衣服脏乱，一脸汗油的儿子，她有些辛酸又有些不解。
“哪来的钱？”
“花花宇宙给的封口费。”
“妈对不住你，儿子。”
“别这么说妈，都是花花宇宙害的！总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他们公司付出代价！”
说着他又来到病房外，不远处的学校，托保卫找到了妹妹，拿出那盒车厘子给她。
郑帅记得，有一次，他去学校接妹妹放学，妹妹问了一句：“哥，你吃过车厘子吗？”
“没有，那玩意可贵了，可不是给咱们吃的。”
“是巧克力味吗？还是奶油味啊？那么贵。”
他当时看了看妹妹的同学，看她们的穿着、他们父母的车，就表明了一切。都是些幸福家庭的孩子，想来妹妹是看到同学吃车厘子了。
“哇！车厘子。”妹妹惊呼着：“从哪来的哥？”
“哥自己买的！”
“不信！”
“不信拉倒！”
在郑莉看来，哥哥是送外卖的，她根本不了解哥哥的职业。
她拿出一颗车厘子，咬了一口，脸上顿时露出甜美的微笑。
“真好吃！谢谢哥哥。”
“呐，等以后哥有钱了，天天给你买。”
郑帅说着掏了一颗扔进嘴里，嚼了两下。瞬间龇牙咧嘴。
“要酸不酸，要甜不甜的。也就那样！”
不知道这玩意怎么那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