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杂志来采访和拍摄专题,在户外的糖果色海滩布景下,练习生们被打造成各种青春阳光的夏日造型。
龙未作为串场人物,拿着一根皮管朝橘色泳裤的周子山身上洒水;把沙滩排球抛给阳光下的大长腿夏子光;给看海的高跃鑫递上一罐冰镇气泡水;又拉下墨镜,看向正抱着冲浪板走向大海的樊星宇……
被年轻活力的弟弟们包围的工作,真好。
但这种好气氛很快被打破……有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里,沉默寡言,下榻着眼皮,浑身散发出一种不合群的气息。显得非常非常地刺目。
龙未朝周子山招了招手。
“谁让他受委屈了?”
周子山:“没有啊。大家都相处得很好。”
莓莓:“还能是谁?主人,估计是您上次让人孩子有阴影来了。”
在这个行业,受委屈的大有人在。龙未可没有那么多心思照顾他的情绪。况且他是林磊的人。龙未并非圣母玛丽亚,留他两局已是恩赐。
龙未:“林眠冬!过来拍摄。”
林眠冬看了他一眼,不情愿地起身。
龙未把手搭到他的肩膀上,却凑到他耳边说道:“我知道你的底细~但请你自觉点,别拖累无辜的工作人员和哥哥们。没有人应该为低效者买单。”
林眠冬欲言又止。
“既然喜欢一个人待着,那就戴上耳机坐小木屋那看海听音乐吧。”
龙未没和他搭拍,但嘱咐记者:“问一些跟林沉秋有关的问题!方向引到歌曲上去。”
“明白,龙总。”
龙未交代完就坐到一边的美黑床上吃起了冰淇淋,和他们公司的艺人打趣闲聊。
而当只剩下工作人员的时候,龙清澈拿着话筒,看着那张英俊的脸,才忍不住感叹:“哥哥,你长得真的真像林沉秋啊。我是他的粉丝。”
林眠冬与他对视。
记者的眼睛非常好看,戴着个眼镜显得他十分平易近人,一看就是那种在学校里成绩优异、态度认真的乖孩子。
或许这些天跟那帮老油条相处久了,身上有了股老人味,林眠冬突然很想逗弄他一下。
又想起上次杂志上的那篇报道,他痞痞地笑了一个:“哥哥,或许你可以把我当林沉秋采访。”
龙清澈害羞地张了张嘴,说了句“刚才不好意思”后,才开始正经采访。
龙未坐在远处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天,他第一次看到林眠冬笑。原来他不是面瘫。
莓莓惊呼:“哇!主人,可能这才是他的真面目。这个心机Boy。看人下菜碟,扮猪吃老虎。”
龙未:“呵~人可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
采访完毕,大家又去化妆拍定造,林眠冬还是一直坐在角落里,口中念念有词,惹得龙未直接发飙。
“既然不想跟大家一起录制,喏!到小黑屋面壁去吧。”龙未指着那栋小木屋:“下次还这样,我会找你们公司谈话。”
此时李泽源正忙于拍摄,周子山则有点看不下去了,过来说情道:“龙总,弟弟已经在努力适应群体生活了,我会带他的。”
龙未:“有吗?我没看到他的努力。”
周子山:“……”
林眠冬毫无怨言:“没事儿,子山哥,我确实有点心不在焉。我去面壁思过。你们先去拍摄吧!”
说着撒腿跑向小屋。
这些天在集体中生活,林眠冬一直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但总是被打断。现在好了,龙未直接满足了他的心愿。
“我得谢谢你,龙未。”
在一次一次打坐,冥想,放空,抱头,捂脸,倒立……后,终于,林眠冬的眼睛里亮起了一道绿光。
他封锁已久的系统【格林】终于开机。
“咚——”
“哥们啊,你终于上线了!”林眠冬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我快被龙未弄疯了!我需要你。”
格林:“我也快憋疯了。就跟人脑一样,我一旦停止运作,再开机就很困难。”
除了集体生活,不方便开系统,公司楼里似乎还有一堵厚厚的信息墙,导致他无法正常开机。
而今天,趁着户外拍摄,他终于唤醒了这位救星。
“龙卫到底在想什么?你上次说他喜欢我爸的歌,但看似不尽然。”
格林:“人是很复杂的动物,据我所知,他确实喜欢过你父亲,不过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上次他说喜欢你爸,还是在他在娱乐杂志《流行》当编辑的时候,当时他在杂志上公开推荐你爸的音乐,并写了一篇长评……当然也可能现在的他已经变了。”
“……”
“不过后来还有人说,他之所以表态,是为了亮出立场,借此进入花花宇宙。最后也确实如他所愿,你知道的,他会不择手段获取他想获得的任何东西。”
“没错!他一直在包装‘秋粉’人设,就是为了铺设他的职业道路!还美其名曰追星情怀!真不要脸!”
“这几年关于他的私人信息,网络上出现了很多个互相矛盾的走向,令人难以把握,我觉得那是他故意放出来干扰调查的……”
林眠冬:“为什么?”
“我甚至觉得他就不是人类。又或者说我的智能等级还不够高,不过主人放心,我会加快迭代进化的,只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
“慢慢来,格林,你已经是个很棒了。我把你当朋友,最好的朋友。”
“感谢主人!这简直是我的至高荣耀!”
格林又追加道:“对了,我综合了大量的资讯得出一个结论:龙未目前似乎有个性格缺陷!”
“什么缺陷?”林眠冬两眼泛光。
“他最见不得人哭,会因此心软,尤其是……看到男孩子哭。”
林眠冬:“所以……你是让我经常哭吗?No!”
“抱歉主人,我目前只能帮您这么多,我还在学习新知识。但我不会甘心成为一只落后的系统的。请多多投喂我信息养料喔。”
……
系统“格林(Green)”是在林眠冬18岁生当天深夜突然出现的。
那一晚,在顾家大宅举办的成人生日宴会上,继父当着众亲友的面问他的生日愿望:是获得一处自己的豪宅?还是一辆赛车?
林眠冬却给了他一个令众人哭笑不得的答案:“我想出道当歌手!”
当即遭到了奶奶、姑姑、继父和亲友们的反对,他们口口声声以家业为重,劝他放弃唱歌的念头。在和众亲友的对峙中,林眠冬拍桌而起,朝继父怒吼:“做你们家的后代,有人问过我的意愿吗?”
一盏贵重的水晶烛台被震落在地,四分五裂。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再说话。直到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打破了这片沉寂。
妈妈狠狠地打了林眠冬一耳光。
“你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给了你最好的物质、教育乃至成为精英的机会。”妈妈苦口婆心道:“他现在在做影响国家经济的大事,那改变了一代人的生活方式。”
那是妈妈第一次动手打他,为了那个经常家暴她的男人。
林眠冬一句话也没说,冷静地离开宴会,独自上楼。回到房间里,他打开唱片机,开启了一瓶葡萄酒喝了起来。
期间妈妈进来拥抱他,跟他道歉。女同学维安和二姐也进来说了什么,但他也全然记不得了。
他只记得他喝完了一整瓶酒,把爸爸的专辑听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不知是梦还是幻觉,他走向阳台,打开窗户,一股凉风轰然袭来,然后他听到了巨大的风声和海潮声,仿佛巨石落进深海……
在深海中,他看见了爸爸的脸,他在唱:“草莓,草莓,别流泪,生活虽苦也有甜。”
……
在醒来时,已是深夜三点。林眠冬口干舌燥、头痛欲裂,他摸黑起来找水喝,这时有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呲呲呲!主人!我是你的系统Green,可以叫我格林。呲——”
林眠冬被吓了一跳,那声音伴随着一股走火般的电流声。
“你可以戴上耳机和我对话,你爸爸留给你的那副……呲呲呲!”
他以为是自己梦游,揉了揉耳朵,又摁了摁太阳穴。
“别摁了,这不是梦。主人,您现在口渴难耐,而饮水机就在您左手边三米远的地方。”
卧槽!这真是个系统?!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林眠冬赶紧戴上耳机。果然,电流声消失了,那个声音更清晰了。
这不会是继父给他的大脑植入了控制芯片吧?
“你从哪来?”林眠冬坐在床头,弓着腰,浑身冒汗。
格林:“你大脑中的某个受伤区域,负责音乐的神经。放心吧。这不是你父亲的芯片,人类的科技还达不到这个水平。”
“呃……那你能做什么?”
格林:“我能识别你视野中、意识中的一切信息,分析数据,并得出结论。我甚至能连上周边设备的信号,但前提是获得授权。”
“这么强?”
“嘿嘿,不过那是理想状态,我现在还是个新系统,就类似一具……空壳,对!空壳。我需要不断汲取新信息。当然,由于种种限制和信息障碍,我得出的结论,也会有不完善之处,甚至可能是谬误。”
“那你认为当歌手是浪费人生吗?”
格林:“这是个人类称之为‘哲学’范畴的问题,世界上原本没有浪费人生的事情,或者说人生本来就是由浪费构成的。地球是宇宙中的一粒沙子,人类的出现只是偶然,也终将毁灭。所以,人生的浪费千千万万,不同人有不同的浪费,说好听点是不同的价值观,所以选择一种你喜欢的方式浪费吧!”
“你听过我爸爸的音乐?”
“那当然,你的经历就是我经历。让我为你播放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吧!”
然后格林为他播放了《草莓别流泪》,并解读歌曲主旨为“爱情”——
“在这首歌里,你父亲可能爱上了一个女孩,并写下这首歌。至于草莓,可能那个人喜欢吃草莓,或者说那个恋人的名字就叫草莓……这是我从现有网络信息中筛取的结果……也有可能草莓是一种隐喻。”
“据说这首歌是为抑郁症群体写的。”
“没错!他再一次颁奖典礼中提到过。可能‘’莓莓’这个人有抑郁倾向。”
“那你会写歌吗?”
“必须的!但您似乎有些反对AI创作……你认为:你父亲去世后的遗作就是AI写的。”
“没错!你很了解我,格林,我的朋友,Good boy!”
从那天起,林眠冬决定走出家庭的牢笼,自己进入娱乐圈。他有了系统,就好像有了一个朋友。他深信这是父亲冥冥之中赠予他的礼物。
而当他来到『超级偶像』节目组后,系统常常在附近1km内识别到一些神秘的信号壁垒,这些壁垒像一堵堵信号墙,常让格林陷入信号盲区。这堵墙有时候是包围着龙未的,有时候又是移动的,它的信号脉冲非常强大。
据说现在很多娱乐公司在开发AI写歌和创作,难道花花宇宙装了什么高纬信息屏蔽器?他现在还没弄明白。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并防止曝露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