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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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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多年的古堡如同幽暗的洞穴,少年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步步紧逼,急促的像是战鼓,一声又一声的敲打着平缓的心跳。

与黑色融为一体的半截披肩斗篷暗流涌动,在黑暗中像是伺机待动的野兽,少年人阴郁的脸庞若隐若现,耀眼的金色与阴霾中闪烁,曼荼罗眨了眨眼睛,轻轻地推开了一条门缝,看着里面的一片祥和。

“蒂斯非,记得好好睡觉哦。只有乖乖睡觉的孩子才能够长高。”西拉给蒂斯非盖好被子,揉了揉他米白色柔滑的短发,看着他昏昏欲睡的眼睛,在额头留下一个亲吻。

拉上窗帘后,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西拉看着已经闭上双眼的蒂斯非,轻手轻脚的和玛格丽特走出房门。

看着西拉这么熟练的哄孩子,玛格丽特确实是有些诧异。但是西拉对蒂斯非似乎有些奇妙的滤镜,午睡的时候两人纠缠了很久,如果不是因为玛格丽特还在,说不定西拉就和蒂斯非躺在一起睡觉了。

刚出门的玛格丽特以为终于能送下口气的时候,一个突然出现的黑影中凭空长了一张惨白的脸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哈……”玛格丽特猛的吸了一口气,刚松懈下来的神经顿时紧绷,躯壳内的三魂四魄都吓得落荒而逃。

“哥哥……”

这个惨白的脸居然还会说话!

一边的西拉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喜笑颜开,伸手就在黑暗中捞出了一堆手,紧紧握在手心。

“曼荼罗?!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居然也来找我啦。”西拉开心的摘下了曼荼罗的帽子,上下左右的扫视了他一圈。

黑色的长发藏在兜帽下,在西拉的手中顺了顺,而后双眼凝望着曼荼罗的脸,一动不动。

“我可是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可能得让我好好看看。”西拉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笑的异常灿烂。

这样的笑容落在玛格丽特的眼里就像是自带金灿灿的光芒,把曼荼罗那张死人脸都照的柔和了不少。

刚哄睡着了半个标点符号都说不出来的蒂斯非,又来了个人不像人的曼荼罗。

西拉的弟弟都这么奇葩吗??那他的妹妹不会也一样古怪吧?

“我们去找纳喀索斯吧,她听说有客人来了,想见见。”曼荼罗的语气淡漠生冷,毫无波澜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转述工具。

“呀对了。我介绍一下!”西拉看向惊魂未定的玛格丽特:“这是我的弟弟曼荼罗,他是我最小的弟弟哦。”

“曼荼罗弟弟,这位是玛格丽特小姐,母亲的客人,我正好想带她参观一下王宫。那我们一起去见见纳喀索斯吧。”

西拉没有了一开始见到陌生人尴尬的情绪,反倒是格外的热情好客,恨不得带着玛格丽特将古堡内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认识一遍。只是在玛格丽特眼里,她就像是保姆一样,带着孩子到处玩。

看着西拉欢快的背影,他好像对谁都是热烈感性的。哪怕面对蒂斯非的冷漠,他也能够后从中找出蒂斯非最柔软的一面,并轻柔的抚摸。就连伊思和菲尔那样嘴毒的人,在西拉这里也是值得眷恋的哥哥姐姐。

其实,玛格丽特更想和西拉单独相处一会儿,听听西拉的心里话,而不是总从他的嘴里听到有关他的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的事情。

对于玛格丽特来说,她来到永泉国是为了西拉,除了西拉,她很难会对其他人产生过多的情绪,除了西拉,其他的她都不是很在乎。

只要,能够在走近一点……

可是如果能这样一直跟着西拉,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今天的行程格外的拥挤,甚至来不及消化上一个,就已经来到了下一个目的地。这扇大门在阴沉的古堡中就像是一座神迹,雪白而庄严的雕花绘上金色,就像是日月同时照在沙漠上一样,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却是同一类的沙子,在沙漠中几乎无法生长的水仙花傲然绽放。

玛格丽特独自走进大门,留下外面的两人找了个地方静静的聊天,他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因此需要这个机会好好的谈谈心。

这是一个奇奇怪怪的规定,作为永泉国排行第八的公主——纳喀索斯,每一次只会见一个人,而这次她点名指姓的要求玛格丽特前来。

一进到房间,玛格丽特就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神月泉一样,寒气如粘人的八爪鱼爬在她的身上,甩也甩不走,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整个宫殿都是由镜子组成,无论是地面还是天花板,都是干净的镜子,就连摆放的桌椅也都是玻璃或者水晶制品。头顶悬挂着折射出五彩棱光的水晶吊灯,如果她没看错,在横贯宫殿正中的是小溪一样流淌的蓝色液体,一个浑身雪白的女孩躺在“小溪”边,手垂进这蓝色的液体中,玩水一般,时而向前泼洒着。

女孩拥有着一头秀丽的金色长卷发,披在身上像是一条由折射进水晶的光彩编织的毯子,那张无欲无求的脸惊为天人,流畅的轮廓与明艳却素雅的五官相融,明明是两个极端的感觉却能够在她的脸上全部适应,她的脸是天神星赐给永泉国珍贵的宝藏。

察觉到玛格丽特的到来,纳喀索斯掀起眼帘,如森林一般的双眼毫无情感的注视着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玛格丽特,不要任何脂粉的装点的嫩红色花瓣唇微启。

“异乡人,过来吧。”

按理来说,她的年龄比玛格丽特小很多,可是周身的气压却是无形的窒息,仿佛玛格丽特稍有不如意,就能让她分分钟内离开人世。

“纳喀索斯公主,我是玛格丽特,很荣幸能够见到您。”玛格丽特始终无法将视线从这张脸上挪开,她生的太过美丽,总是让人忍不住痴迷。

纳喀索斯面对玛格丽特这样赤裸而赞叹的目光丝毫不意外,她这张脸每次一出现都免不了一场讨论,好在老国王也不允许她外出,也避免了很多的麻烦。

纳喀索斯的身边有许多用水晶制成的水仙花,放置在“小溪”边,像是一朵朵真的花朵,靠得近甚至能感受到花的芬芳,她坐起身,瀑布一般的秀发自觉滑到身后,露出了她纯洁的衣裙,不带有一丝其他颜色,分明是极其普通的款式,甚至没有佩戴女子的头纱,只是一件非常常见的薄纱披肩,可是穿在纳喀索斯的身上,却给人一种无价之宝的感觉。

“我并不是为了说什么客套话。我这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她的声音空灵优美,像是只会在雨林中才会出现的神谕。

玛格丽特一颗心悬在喉咙激烈的跳动,她看向纳喀索斯,迫切的想要问她这一切的一切。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玛格丽特甚至没有去怀疑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是都真的知道那么多事情的真相。

纵然心急如焚,玛格丽特依旧紧闭着双唇,静静等待这纳喀索斯的下文,她会说什么,又想从中得到什么?

“我不想得到什么,我只是想从这个地方离开,而你,来自未来的异乡人——玛格丽特,你能够帮助我完成这一切。”

又是我?玛格丽特哑然。

玛格丽特虽然不记得纳喀索斯这个名字,但是她记得那份被恶魔吃掉的人中,那份死亡名单中,有这位排行第八的公主。

所以这么多人中,终于有一个想要挽救自己的命运了?玛格丽特也不知道该是欣慰还难堪。她没有什么特异功能,有的只是一个特别的身份,让她能够在这座古堡内畅通无阻,要是凭借她自己的能力,别说是古堡了,就连永泉国都不一定走得到。

“我能帮到您什么?”玛格丽特问道。

“你有一天会知道的。”纳喀索斯神秘的说到。

“那你想告诉我什么?”

“有关永泉国所有的秘密。”

永泉国的秘密?玛格丽特哑然失笑,她现在就连西拉国王是真是假都是个秘密,现在还牵扯到整个永泉国,闹着玩似的。

“神月泉的背后,就是一场属于恶魔的厮杀……”

纳喀索斯从地上起来,坐在她的宝座上,撑着脑袋,像是有些困倦,乏力的倚着。

“而永泉国所有的王子公主,都是这场厮杀的祭品。你知道为什么是西拉成为国王吗?”

玛格丽特的呼吸一滞,看向纳喀索斯那张平淡的神色,确保自己是在她的嘴里听到了这几句话,而不是因为她太过思念西拉国王而产生的幻听。

为什么她会知道?

所有的王子和公主从来都不将未来放在眼里,他们面对死亡从来不会露出一点恐惧。

冷漠,轻狂,无所顾忌。

是永泉国天生的无畏,又或者是经历千万遍,他们早已接受这样的结局。

注意到玛格丽特惊讶道说不出话的表情,纳喀索斯的嘴角微微上扬:“好奇嘛?没什么好好奇的。在永泉国,所有人的命运都能够被窥见,这不是什么奥妙的占卜,也不需要什么神秘的力量去预知未来。”

“身为永泉国的王子公主,我们的未来,早在我们踏入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被封上印记,没有人能够逃脱。”

不知道在多少年以前,永泉国的祖先还只是一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受到了朋友的挑唆,来到了恶魔栖身的洞穴,领着把破剑颤颤巍巍的叫嚣要和恶魔决一胜负。

也许是胜负心作祟,也许是他最自己过于自负,达拉就这样凭借着满腔热血,一剑英勇,将处于沉眠期的恶魔封印并驱逐,他们得到了恶魔居住的泉水。

这片荒凉的沙漠终于得救了。达拉凭借着这汪泉水,拯救了所有沙漠的子民,天气也不再极端恶劣,人们就像是看到了希望,在泉水边定居,而用着达拉则成为了他们的领袖。

可是好景不长,当一年中最圆满,最阴寒的满月照耀在生泉水水面上时,他们的领袖,就会变成新的恶魔。

达拉开始惶恐,他想尽了办法也不能将自己便会曾经的样子。

“达拉害怕,曾经信仰他,推崇他的子民们会因此而杀死他,所以,他就这样将这件事给藏了起来。”

可是变成恶魔后他穷凶极恶,残暴无比,每年都会有被他吃掉的无辜子民。

“这是恶魔的诅咒。占领生泉水的人将会成为新的恶魔。”

可是恶魔却在上面放宽了一个条件。

“只要你每年吃掉两个人,你就能缓解变成恶魔的症状。”

恶魔所做的,不是要达拉变成他一样面目丑陋的恶魔,他要达拉成为道貌岸然,混迹在人群中,难以被发现的魔鬼。

这样的恶魔能活很久很久,同样的,也能吃掉很多人。恶魔并不是很喜欢吃人,但是却喜欢看人吃人。

当达拉的妻子身下两个孩子的时候,达拉甚至,想将他的孩子一起吃掉,不是因为年幼的孩子可口,只是因为这是血亲,能够延长他的寿命。

“成为恶魔又能怎么样?我坐拥至高无上的权力,又有谁能,且敢揭发我,杀死我?”

“我要永久的活着,成为比恶魔更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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