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答案？”

余婷的声音冷不丁的从门口传来，“不是都住院了，怎么还逼她复习的呀？”

她在走廊上跟贺可清撞上了，知道落云离在里面，就没有敲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囫囵听见一句，就直接推开了门。

尘菲还处在被表白的不知所措中，被余婷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

随即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些不合适，以前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时候，尘菲也没觉得两人之间有多暧昧，这会儿倒有些担心被余婷给看出来。

只是她没有动，落云离就已经收回了手，没有叫她为难。

“没有逼她复习，刚才只是在说别的事情。”

落云离不轻不重的把这一茬给揭了过去，没有让尘菲尴尬，回头跟余婷说话，顺便用身体挡着对方，“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落云离怕她一激动上手，给尘菲弄的应激了不说，还对尘菲的伤口恢复没有好处。

“哦，我不是想着她睡了一整晚，肯定饿了，所以......”

余婷也不知道是神经粗大，还是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从身后揣出一个外卖袋子，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卡了壳。

“学霸，你给尘菲带吃的了啊？”

她看了看自己买的小笼包和豆浆，又看了看学霸的港式早茶，突然自己带的东西拿不出手。

“你怎么过来了？”

尘菲压根忘记昨天余婷也是在现场的，只是不想让她想起不开心的事情，“医院这边乱糟糟的，你最近就别来了，省的撞见什么人。”

余婷仔细打量着尘菲，看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身上还有几个位置包着纱布之外，精神还可以，就在病床旁坐了下来，自己捏着小笼包当早餐。

“没事，昨天贺警官就跟我舅舅联系过了，今天也是要去趟警局的，我就想来先看看你。”

余婷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对于之前的事情，她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毕竟她又没有被占便宜，郭兴恒还被尘菲修理了一波。

只是想到这些，她脸上难得带上了些严肃。

“菲菲，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余婷咽下嘴里的小笼包，托着自己的下巴，靠近尘菲，却始终保持着距离，“昨天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一声，这事儿本来就是因为我起的，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用，而且你快吓死我了。”

余婷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的，尘菲知道她是真的担心和后怕，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要不是学霸反应快，你要是真的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啊？”

说着余婷像是又想到昨天找不到人的情况，瞬间眼圈儿就红了。

尘菲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太任性了，难得的没有回嘴，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余婷的肩膀，“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我保证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会选择性的告诉你好不好？”

余婷距离自己已经很近了，除了落云离之外，尘菲还是不能接受别人靠的这么近，不过她又不想让余婷继续伤心，只好一面保持着自己能接受的最大限度，戳余婷的肩膀，一面用眼神跟落云离求救。

对于尘菲这种本能的动作，落云离还是受用的，不过她还是任由尘菲的负罪感增加了一点之后，才转移了话题，让余婷坐直了身体。

她比余婷还要觉得尘菲需要好好教训一下，只是她刚披着追求者的羊皮，跟人表白完，就给尘菲立规矩，实在有些不像话，所以只好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尘菲记了一笔。

余婷坐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倒是落云离一直在病房里面忙前忙后的，一会儿给尘菲倒杯水，一会儿给对方削个水果。

还在医生来查房的时候，仔细询问了医嘱和换药时的注意事项。

本来余婷离开之后，尘菲还担心可能会尴尬。

毕竟落云离才刚跟自己表白完，虽然她说给自己考虑的时间，但尘菲担心对方会耐不住性子追问，或者万一又做些什么亲密的举动该怎么办。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落云离说了给她考虑时间之后，就真的决口不提刚才的事情，也没有再借机跟她靠的很近，好像一切都退回到了之前两人的相处模式。

房间里面加湿器的有节奏的响着，窗户外面泄进来了一点阳光。

落云离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里翻看着一本她看了好几遍，连名字都没读懂的书。

这样的场景，莫名让尘菲觉得心安。

这跟她以往每一次住院的心理感受都不太相同，她呆呆的看着落云离的影子，随着风摆动。

没一会儿，尘菲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翻书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熟悉的青草气息，从鼻腔划过。

有人轻手轻脚的给自己掖了下被子，再然后尘菲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是被一阵香气勾的。

“醒了？”

落云离顺手把抱枕塞到了尘菲的腰后，“正好起来吃中饭了。”

桌子上都是些滋补清淡的食物，扬着热气和香气，带着精致的摆盘，彰显着存在感。

“你怎么还在？”

尘菲睡的迷迷糊糊，被落云离用湿毛巾擦了把脸，才清醒了过来。

其实早上的时候，她就挣扎过，要自己洗漱，但被落云离以她的伤还没好，给拒绝了，并且要尘菲二选一，要是不让自己动手的话，她也可以请护工。

尘菲不能允许自己住个院，就染上资本主义骄奢淫逸的恶习。

再加上她这个情况，就算是护工来了，也是没有用武之地，只好果断选择了落云离。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心理就更容易接受了。

“我不止今天在，这几天都会在，直到你出院。”

落云离看到尘菲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索性把话说的更明白。

“啊？”

尘菲捏着把外卖附赠的银勺，张大了嘴巴，“不用这么麻烦吧？”

这话一出口，她就接收到了落云离谴责的目光，然后不争气的试图用别的理由来打退落云离的念头，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一截儿。

“明天周一，还要上课的。”

落云离看她不好好吃饭，索性给她先盛了碗奶白的鱼汤递了过去。

“我这成绩，上不上课，影响不大，而且你本来就在赶进度，现在突然住院了，不加把劲儿的话，等出院的时候就跟不上了。”

前一句话，无可反驳，尘菲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好用眼神谴责落云离。

你早上才跟余婷说过，不压榨我的，我是病号哎。

尘菲抬着胳膊，让落云离看自己身上的纱布和病号服，试图唤起落云离的良知。

就算古代做牛做马的奴婢，都有个公休吧，她怎么受伤住院了，这待遇还不如之前了呢？

许是尘菲的眼神控诉太明显了，落云离被她逗笑了。

“放心，我问过医生了，你没有伤到要害，养个两三天之后，只要保证有充足的休息时间，适当的学习是不会影响伤口恢复的。”

尘菲悬着的心，最终还是死了。

“所以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吗？”

“不，你有三个选项：贺可清安排的警员，我安排的护工，以及既能照顾你，又能给你补课的我，”落云离不知道是不是逗上隐了，还跟尘菲分析，“虽然你的数学成绩是差了点，不过应该还是有辨别性价比的能力的吧？”

这句话再精简一下，就是只要不是笨蛋，就肯定会选落云离。

她说完，还朝尘菲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示意她选择。

尘菲瘪了瘪嘴，没说话，只是报复性的抱起了汤碗。

她直觉住院的日子应该不是很好过，还是先吃饱一点比较实在。

落云离看着咕咚咚喝鱼汤的人，有些哭笑不得。

郭兴恒的事情闹的很大，那部手机里面牵扯到了不止有永城三高的学生。

贺可清忙的团团转，学校的老师们和领导们，都风声鹤唳。

尽管因为涉及到未成年，消息并未在学校里面传开，但周一上学，学校里空缺的人数，还是闹得人心惶惶。

有几个家长，不敢相信这些事情，跑到学校门口去闹事，很快就被门口值班的警员给相继带走了。

余婷放学来看尘菲的时候，会提一嘴。

相比校园里的躁动，尘菲的病房倒是一片岁月静好。

尘菲不知道落云离到底用了什么借口请假，但她真的除了晚上休息之外，一整天都陪着尘菲。

在最初的两天过去之后，尘菲才被允许在病房里面走动走动。

而从第三天开始，尘菲已经趴在小桌板上，看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公式了。

偶尔被那些公式烦的不行，她就用落云离来洗眼睛。

落云离经常给自己布置完习题之后，就坐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情。

有时候是看一些特别晦涩难懂的书，有时候是刷一些竞赛题。

房间里整体来说是很安静的，但这种安静却一点都不别扭。

尘菲走神的时候，看到沐浴在阳光里面的落云离，总是会时不时想起对方表白的时，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她不知道自己该给落云离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也不清楚落云离所谓的考虑，到底有没有期限。

有时候她会头脑发热，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答应。

可有时候，她又会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个词——吊桥效应。

她怀疑自己跟落云离只是这个效应的受害者，两人只是正常的普通朋友。

那天晚上的亲吻，是气氛烘托下的自以为的动情罢了。

再说了，普通朋友之间也会牵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