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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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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怜尘再次来到了那久违的一片虚无之中。

他知道,这里是混元镯。

上次来的时候他已经弄明白了,混元镯材质特殊,自己魂魄不稳的时候,就有可能会被卷入这里。

大约是因为镯中灵力耗尽了的关系,那原本讨人厌的“云仙师”如今闭着眼睛静静地漂浮在半空,就像是睡着了。

裴怜尘在虚无中静静地呆坐了一会儿,抱膝蜷缩成了一团。

自己害死了丁素。

分明丁素和小蛇就快要修成正果,分明他们可以快快乐乐地执手终老。

为什么要来救自己呢?根本不值得!

裴怜尘无声地恸哭起来,身上有星星点点的淡蓝色微光游离飞散。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只手摁在了他的肩上,有人问: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为什么这样难过?”

裴怜尘仰头看他,一时发不出声音,他只觉得那些悲痛都哽在胸口,让他说不出任何话。

“你不能这样难过下去。”对方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拉起来,拥进怀里,“你知不知道你在散魂?!你的魂火飞到我身上,都把我唤醒了。”

可裴怜尘只是摇摇头,仍旧说不出话,云仙师只好紧紧抱着他,用自己来阻挡那些快要离散的魂魄碎片。

“没事了,没事了······”云仙师只是一片被撕下来放在镯中的残魂,无法得知外头发生了什么,裴怜尘不跟他说,他便只好这样空洞而反复地安慰着。

两片飘摇的魂灵依偎许久,裴怜尘才找回些自己的声音,嗓音沙哑地问:“为什么你总在这里?你是谁?”

云仙师却不回答他,只是说:“不必在意。”

“为什么?”裴怜尘强撑着问,他其实已经觉得十分困倦。

云仙师沉吟片刻,道:“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一定不会允许我这样抱着你。”

裴怜尘神思混沌,昏昏沉沉地说:“你不告诉我,怎么知道······”

“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不必在意我是谁。”云仙师轻抚着裴怜尘的后背,轻声说,“若不嫌弃,同我说说吧,为什么难过?”

裴怜尘沉默不语,云仙师也不催他,只是让他靠在自己胸前,慢慢地、像哄小猫似的轻轻捋着他脑后散落的长发。过了一会儿,问:“簪子掉到哪里去了,用不用我帮你梳好?”

裴怜尘没理他,他也不生气,只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将裴怜尘的头发顺好、又把鬓发细细地别再耳后,不多时,原本狼狈不堪的裴怜尘被他捋得齐齐整整。

过了好一会儿,裴怜尘才问:“为什么是我活着?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我得活着?”

云仙师默然了一瞬,问:“现在人间已经没有你所留恋的吗?”

“留恋?”裴怜尘苦笑一声,“有所留恋,就不能痛痛快快地死么?”

云仙师垂下眼,轻拍裴怜尘的后背,说:“可以,可以······如果死去能让你开心一点、轻松一点,如果是你想做的,当然可以,没有什么不行······先留在这儿吧,我陪着你,等你的身体彻底消亡后再出去,往轮回去,好不好?”

裴怜尘闭了闭眼睛,将头抵在了云仙师肩窝:“一定要去轮回吗?我不想去······”

“不去的话,时日久了魂就散了——”云仙师忽而笑笑,“不过,若你不想去,我也陪你。”

不知为何,此人来历不明,又许久未见,可是眼下,裴怜尘却莫名觉得对方的怀里很安全。

云仙师的个头很高,臂膀也足够宽阔,可以藏下一个懦弱无能的的自己。

云仙师没有强求自己去面对那些痛苦。

这样很好。

就呆在这里吧,裴怜尘放任自己陷入昏沉。

佘余岁带着昏死过去的裴怜尘成功找到了天谨司的人,算是运气好,李无错也正在找裴怜尘,隐山阵被彻底破坏后,第一时间李无错就叫人立刻动用灵舆图寻找裴怜尘的下落。

若不是他刚好赶到,旁人恐怕对裴怜尘的情况根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魂飞魄散而已。

李无错也从未见过裴怜尘伤得这样重,当即用灵力吊住了他将散未散的魂魄,将他抱上了自己的飞星舟。

这艘飞星舟比裴怜尘当初买下的那个要大上许多,更像一个小一些的贯月槎,上面有几间小小的阁楼屋宇供人休息。

李无错将裴怜尘放在一张躺椅上,命人取来干净的衣物,将裴怜尘身上那浸透了血的、几乎已经完全变成暗红色的衣袍剥下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了还能活着,幸亏你的身体已经差不多是死了。”李无错自相矛盾地嘀咕道,又用术法将裴怜尘身上的血污除去,乱七八糟地包扎了一番,帮他套上了干净的衣物,才将他抱去内室的床榻放下。

给裴怜尘盖好被子之后,李无错站在床前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俯下身伸手探了探他微弱的气息,又皱起了眉头。

裴怜尘身上的生气散得太快了。

自己刚为他吊住命,他就又气若游丝,与先前将死的状态所差无几。

很快冷嫣然赶来,查探一番裴怜尘的情况,眉头紧皱:“魂修状态受心绪影响极大,他遇上了什么悲痛欲绝的事、几乎到了散魂的程度,若自己无求生之念,根本没得救。”

李无错沉吟片刻,用千闻令问前线的谢兰石:“云驰找到了吗?”

“没有。”谢兰石显然也十分担忧,“不知是死在了混乱里,还是躲得太好了。”

房内的几人一时都沉默下去。

如今能叫裴怜尘从一心向死回心转意的,大概只有程小满这个人了。

“就这么难过吗?”李无错在床边坐下来,叹了口气,“这么看重那株小丁香?连你徒弟都不要了?”

裴怜尘当然无法回答他,李无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你们先出去,我有办法。”

冷嫣然却说:“大人说的是什么办法?据我所知,控制心绪大多是邪术,后患无穷,大人三思。”

“我有数。”李无错说。

听他这么说,冷嫣然带着左右一同退出门外,李无错犹豫了一会儿,揽着裴怜尘让他靠在了自己怀里,并指点在了他眉心,小声说:“我不是要占你便宜啊,只是帮你固魂。”

说罢指尖沁出一点微光,源源不断地没入了裴怜尘额间。

没过几息,裴怜尘喉咙里溢出了急促的轻喘,身体也忽然微微颤动起来,似乎想要挣扎。

这种时候裴怜尘若是不小心挣开,可能会被反噬损伤得更厉害!李无错索性抬腿上床一翻身压过去,“别乱动。”

热,难受。裴怜尘只觉得自己忽然被人从一个亲近而温柔的怀抱中粗暴地拖了出来,不等他回过神,就仿佛被浸入了奇怪的、连绵不绝的浪潮之中,他惶然无措,想要逃离,四面八方却都是那无尽的潮水,将他淹没吞噬。

那种感觉太难受,以至于他一时间都忘记了要为什么人的离开而悲伤,也忘了自己先前和谁相拥,只是徒劳地想要逃开。

但是躲避并没有任何用处,入侵者带着毋庸置疑的强势长驱直入,在他的识海重重打下代表着所有物的烙印。

裴怜尘不知道自己是否发出了痛苦的低吟、抑或是哀哀的哭泣,在契约缔结烙印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的灵魂好像不再属于自己,一种诡异的空茫平静侵占了他的所有思绪。

心神契,是道侣生死契的另一种变体,知道的人并不多,只在那些风流成性的世家纨绔之间口口相传。

这是一个单方面的契约,被烙印者会不自觉地将自己当作施术者的所有物,心绪神思都可以由施术者掌控,常被用来打发一些不自量力的小情人、或是拿下一些故作清高不愿折腰的家伙。

李无错年少荒唐的时候,学着旁人用过几次,但终归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又都给人解开丢去一大笔银钱算作了结。只是没想到,这术法居然有一天会亲手用在裴怜尘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无错缓缓舒了一口气,将裴怜尘放回床榻上,垂眼看着他,心绪有些复杂。

年少时曾经朝思暮想,曾经求而不得,曾经荒唐地在许多张不同的脸上寻找他的影子;而今真的将那代表着独占与掌控的心神契打在对方识海中了,李无错心里却只有说不上来的痛苦和愧疚,也不知是为谁。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说了一句:“算了,不论之后怎样,这几天先开心点吧。”

语调竟也称得上是温柔,说罢站起身,离开了这间卧房。

“大人。”屋外候着的蝶使早已听见了动静,耳朵尖上还带着没来得及被风吹凉的薄红,“刚刚前线传讯来了,左右二使没抓着,下面七七八八的倒是抓了不少。”

“好。”李无错点点头,“已经很好了。对了,叫他去找那条小蛟,那小蛟应该回了他们鏖战的地方,叶朝闻的尸身估计也在,叫他去捡回来,兴许还能趁热探查出些什么线索。”

“知道了。”谢兰石的声音从蝶使藏到背后的传讯符里传出来,那蝶使手忙脚乱地把传讯符拿到面前,已经烧了一半。

李无错面色忽然变得很奇怪:“你们不用千闻令,用传讯符?”

面前的蝶使扑通一声跪下去,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千闻令是直接在识海中沟通,而传讯符,会将使用者周围的一切声响都传递到对面。

方才屋子里的动静,不但蝶使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传讯符那头的谢兰石也听得明明白白。

“我的千闻令不小心掉了。”谢兰石理所当然地说,“还没找到,事情有点急,就用传讯符咯,不行吗?”

“可以。”李无错恢复了平静。

传讯符还没烧完,却倏地灭了。

“也折腾了一夜,去休息吧。”李无错淡淡地说。

那蝶使如蒙大赦般地行了个礼,爬起来就跑了。

李无错走到船舷边上,天已经大亮了,苍白的天光甚至有些刺眼。

他忽然想起来,当初谢兰石爬上自己的床时,自己为什么不碰——因为谢兰石干净的眼神,带着不知世事的勇敢和天真。

那清澈见底的目光一瞬间就击中了他的心口,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只需要一个赝品,犯不着去弄脏这样的宝贝。

不舍得,情之一字世间最苦,也最难参透,李无错哪里舍得将那么干净的小妖怪拉进凡尘里狠狠践踏?

这样的小妖怪,应当走到很高很远的地方,或是自己无拘无束地活着,或是去挑一个配得上他的、一样天真干净的家伙。

那就算了吧。

李无错吹着风,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脑子又慢慢冷静下来,谢兰石并不是他的什么人,无论方才听见了什么、又或是误会了什么,自己都没有必要解释。

裴怜尘躺了两个月才醒来,他生机已散,身上的伤口用疗愈咒无法治好,医修们只能用了最原始的、凡人们会用的生肌去腐的草药,加上一些灵草灵石的粉末和在一起,为他包扎上。

万幸这法子是有用的,他醒来的时候,胸背的伤口虽然未能完全愈合,倒不像最初那么骇人。

但身上的伤能慢慢治,留在灵魂上的伤痛却难治。

连冷嫣然和安汜看了都一齐摇头,这人算是就此废了,想干嘛干嘛去,高高兴兴过完最后这一年吧。

“他用过返魂丹,给他吊回来了一次。”安汜试探着说,“就算现在再有一颗,也吊不回第二次了。”

冷嫣然打了一把安汜的头:“说什么呢,李大人是那种恶毒的人吗。”

“必然不是!”安汜赶紧说。

“行了行了。”李无错挥挥手叫他们不要再吵吵,“就算有用,我也不可能用那种东西在他身上,放心吧。”

原本李无错打算等裴怜尘醒来之后就解开心神契,但裴怜尘醒来就一言不发,趁人不备自己偷偷溜了出去,用他那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些的一点魂力御剑朝玉京外头飞,闹得天谨司那天鸡飞狗跳。

把人抓回来之后,李无错也不打算给他解开心神契了,至少在他情绪稳定下来之前不能解开。

醒来第五天的时候,裴怜尘终于在李无错面前开口说话了。

“小满呢?”

“早就找到了!”李无错献宝似的说,“他已经回玉京学宫听课快一个月了。”

“好,多谢你。”裴怜尘轻轻点点头,又问,“丁素呢?不在了?”

“也不能这么说。”李无错斟酌地宽慰道,“他是花妖,他还在,只是没了妖丹,不能化形而已,若是修出妖丹,自然就能回来了。”

李无错说着叹了口气,“听说那条小蛟原本就是为了去救他的?花妖化形不易,确实可惜,不过好歹救了一个村子,也算是求仁得仁。”

什么求仁得仁,裴怜尘黯然地想,归根到底,若是自己没有往那个方向逃,没有遇上丁素,丁素根本不会出事。

“佘余岁呢?”

“他在那个小山村留下了,守着你家小花妖。”李无错说,“你想见他,等身体好了再去。”

裴怜尘点了点头,又沉默下去。

李无错握着他的手为他送去些灵力:“不要太难过,你这样我很难下决心解开心神契啊。”

“心神契?”裴怜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果然,老实巴交的假正经根本不知道心神契是什么玩意儿,李无错做好了被揍的准备,给他细细解释了一番。

裴怜尘淡淡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你这反应······”裴怜尘太平静,李无错反倒不自在了,问:“你不生气吗?不想揍我吗?”

“你是为了救我,为何要生气?”裴怜尘奇怪地看了一眼李无错。

李无错讪讪地闭了嘴,对裴怜尘的正直肃然起敬。

是自己的境界还不够,对二人纯洁的兄弟情没有坚信不疑!惭愧!

“青梧崔氏中,有开天会的人,但他身上有魔气,应当是被魔物占据了身体。”裴怜尘又说。

“天谨司盯着呢,放心。但崔氏是个大家族,不能贸然行动。”李无错说,“此事不急,你也不要忧心,先养好身体。”

裴怜尘安静了片刻,说:“绛雪的那把刀,你帮我埋了吧。和叶朝闻埋在一起。”

“好。”李无错没有问为什么。

裴怜尘脑子有些发昏,好一会儿才想起最重要的事,问:“开天会,如何了?”

“抓住了大半的人,但······”李无错叹了口气,“扶光使逃了仍在追捕,魄渊使不过一具空壳,应当是用移魂之术寄居在别人肉身中的,见情况不妙就金蝉脱壳了。不过他们受此重创,短时间应当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小打小闹,不必忧虑。”

裴怜尘没出声,也不知有没有听懂,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了一遍:“小满呢?”

“在学宫呢,”李无错意识到裴怜尘在问什么,赶忙说,“还没敢告诉他你受伤了,只说你还在外头忙别的。你现在要不要见他?或是等养好伤之后再见?”

裴怜尘想了一会儿,问:“现在落星洼是不是有萤火虫?”

“可能有吧。”李无错不太关注这个,他只隐约记得玉京南郊有个地方叫落星洼,挺远挺偏僻的,“你这样病歪歪的也看不了萤火,我不许你出门。”

裴怜尘还想说什么,但因为李无错说了不许,受制于心神契,他竟说不出来任何反驳的话,只能点了点头接受。

李无错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向来发号施令惯了,压根没注意到裴怜尘欲言又止的神色,只是说:“你还没说呢,跟不跟那小子说?”

裴怜尘想了想:“先不说吧,等我······”

裴怜尘原本想说等我好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样,恐怕是好不起来了,一时也有些犹豫。

“依我看你就是想见。”李无错这下倒是看出来了,“我去安排。”

李无错这样一说,裴怜尘又没办法说出反对的话来了。

“你把心神契解开吧。”裴怜尘说,这样被李无错的言语随意掌控,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不行。”李无错一口回绝,“我得多观察几天,谁知道你会不会一声不吭地又跑了。来,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

李无错说了不行,裴怜尘便再开不了口请他解开心神契。李无错说了开心一点,裴怜尘好像真的就莫名其妙开心起来,虽然这开心像是隔了一层雾,迷迷糊糊地并不真切。

“笑一笑。”李无错又说。

裴怜尘于是冲李无错乖顺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李无错又说:“躺下休息吧。”

裴怜尘依言轻轻地躺了下去,由着李无错给他盖上了被子。

“睡吧,等醒过来,就能见着你家宝贝徒弟了。”

混元镯里的云仙师:我勒个去!我刚刚还好好抱在怀里的人呢!人呢!我刚哄好的!唰一下就被拽走不见了!

李无错:好烦啊感觉自己吃大亏,明明是为了救人但像做了亏心事。

第155章 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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