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的惊艳呼之欲出。

余光中被富丽堂皇的绣品吸引，安谧儿情不自禁拿起另外一副绣品，娇问道：“那这个呢？”

眼神里满是惊奇，疑惑的神色。

老婆子也不恼，谈笑道：“这是粤绣。这个是蜀绣”

“粤绣特点是构图饱满、繁而不乱，使用金银线盘金刺绣，绣面富丽堂皇、璀璨夺目，粤绣的题材丰富，包括戏曲人物、花鸟虫鱼等”

“蜀绣。又称“川绣”，以四川地区的绣品为代表，特点是针法严谨、针脚平齐、变化丰富、形象生动、富有立体感，蜀绣使用软缎和彩丝为主要原料，构图简练，多采用传统的民族图案”①

“不知，小姐想学什么绣？”“老婆子擅长苏绣，略懂蜀绣、湘绣”“至于粤绣老婆子不甚精通”

老太太拿出自己的另外几幅作品，令丫鬟们呈给自己小姐赏玩。

少女看了苏绣，又欣赏了蜀绣，美目光华流转，摩挲着鬓边秀发，略略思忖，迟疑道：“就..苏绣吧”

嬷嬷满意地笑了：“那可就要吃苦咯”

还不忘打趣道。

少女却娇嗔道：“嬷嬷~~”

.........

少年不知何时进屋，挡住了泰半的光亮，甫一门就凝睇到昏黄灯光下的女子，女子侧身对着门，身上笼着鹤氅，烛光斜射在精致的下颌处，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愈发娇气像极了卧躺在床头的白狐狸，白皙又娇小。

见于此，少年眉心攒动，忽而抿嘴一笑：“娘子？这是等着为夫呢？”

妻子默然看向门口，微微一愣，见到来人是他，笑声嫣然，莞尔道：“去”“哪能事事围着你转，日子好转些，宫中要办刺绣会”

白露未晞时，宫中、民间都会择一个暖融融的日子举办刺绣大会，一则各家憋久了，想出去走走、去去闷气；二则考教育妇女们的功德有容，鼓励大家积极劳作，让男儿们后顾无忧。

她素手放下手里的东西不动声色地将襦衣藏起，款款起身，替丈夫宽衣解带，诉说着一些琐碎事儿：“早先陪着巧儿试了绣球，拆了绣，绣了拆，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这日子真是不经过..”

沈醉望着她眼底的青黛，眉目间凝着一丝冷意，一把将人拥进怀里，“若是累了，差牡丹来一趟东阁，解意一直都在”

何苦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累。

“...一次两次倒还好，次数多了，妯娌们得唾沫怕是要吞了妾身,夫君莫要忘了，人家得个新鲜玩意儿、做了一些珍馐便也是第一时间差人送过来，这些个迎来往送虽累，但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总不好只进不出，久而久之，旁人怕是要戳妾身的脊梁骨...”

她打了个秀气的哈切，蹭了蹭丈夫的心口，小嘴嘟囔着：“

巧儿妹妹已经及笄，忙着治家理事，又要迎来往送，得空了才能刺绣球，妾身只是陪她歇歇，算不得什么累差事..”

即使眼睛都睁不开，也不妨碍她小嘴叭叭个不停。

沈醉将人抱在怀里往榻上走去，“管旁人说嘴什么？”

“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我沈醉的女人不需要这么迎合他人”

毕竟他不是那种呼来喝去的人，他的妻子也无需这般艰辛。

“唔”她拱了拱，哼唧唧着，不想上床。

少年摸着温热的被子，只好一起躺下。

门口人影攒动，如约传来敲门声：“扣扣”

“进来”少年的声音轻了几度。

来人自然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放下热水和木盆。

随着房门关上，汹涌的冷气瞬间被隔绝。

少年轻轻拍着妻子的肩膀，轻哼着：“睡吧”“有我呢”

疲惫的面容此刻缓缓卸下，狭长的睫羽颤了颤，少女唇瓣染起清浅笑意，很快苍白的面色慢慢红润，白里透红，煞是可爱。

沈醉掐掐妻子的红腮，嘴角含笑：“怎么就不听话呢？”

他凝视着她的脸，双目微扬，莹润的额头，秀气的远山黛眉，鸦羽般浓密的睫羽，秀挺的琼鼻，再往下便是绯红的唇瓣，神色肆虐，打量着妻子身上的肌肤，一寸又一寸。

沈醉的眼神愈发深邃，侧坐在床榻边，只能看到半张脸，他坐在那里，锦衣贴在身上，修身又得体，衬得少年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宛如青竹，不蔓不枝。

“嗤”他倏忽笑起来，笑声很清脆，如清泉击石，清浅素音，环林不绝。

指尖滑过绯红的耳尖，少年豁然起身。

簌簌...

安谧儿动了动眸子，他一走，冷风直接扑在脸上，不由得大口大口喘息着，犹如搁浅的鱼儿重返大海，拼命地呼吸。

须臾，被子下陷，一个高大的身影投在床上，

她忙敛眉毕目。

“唔？”

罗袜被褪下，冷风吹在脚板上，冷得忍不住想蜷缩，团抱住自己。

她是这么想得，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细腿拗不过大掌，安谧儿索性也不装了，忙起身：“夫君~~”

面颊如绯，声线甜腻腻。

沈醉扣住她的脚，眉眼都舒展开来，容颜轻减许多，但身形祈长，气质精湛，吐气如兰：“你乖些，泡泡脚，解解乏，为夫给你按摩按摩..”

“别！”听君一席话，灼热的温度从脚心一阵一阵涌向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觉如同翠毛挠心，痒痒的，少女的脸色愈发发烫，拒绝的话还未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妾身哈..哈哈..错了哈”“夫君~~”

随着丈夫手掌按在脚心，安谧儿羞红了脸，银铃般的笑声纷沓而至。

“嘶”

她的呼吸开始沉而重，恼怒自己发出那么羞耻的词儿，对上丈夫炙热的眸子，安谧儿索性直接扭身，转头不看丈夫。

哔啵哔啵~~

月色如水似纱倾洒在窗台，庭院如积水空明，窗外寒气凛冽，狂风大作，树影婆娑，屋里烛火飘动，静谧又温馨。

她偷偷瞄了一眼丈夫，心里甜如蜜，怎么也看不够。

下一瞬就掉入眸如点漆的神色里。

安谧儿攥紧了被角，嗡里嗡气道：“天这般冷，夫君快歇歇”

折腾一番，两人又累出一身汗。

“哗啦哗啦”少年的手指在水里搅动几下，许是感受到水温降低，便放下了她的脚环。

“呼”少女缩成一团，蜷缩在榻边，堪堪松了一口气。

忽闻脚步声，嗒嗒..

她的心又纠起。

抬眼就看到高大的身影罩在头顶上，呼吸一滞。

沈醉来到床边，又拿起妻子的脚丫，一点一点擦拭着。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交缠在一起，想忽视都很难。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笑意渐盛。

娇妻唰一下低着头，如鹧鸪一般，呢喃着：“好热..”

顾左右而言其他。

沈醉的嘴角漫开，一点一点擦拭着妻子白皙的脚，漫不经心道：“屋里不透气，火笼子烧得旺”

算是解释热的原因。

安谧儿点点头：“嗯”

用帕子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汗珠，香汗淋漓。

沈醉抬头就看到妻子的衣领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不免失笑：“看来谧儿很热”

喑哑的嗓音中，蕴含着意味不明的信号。

对上那双微沉的眸子，好似被一头暴戾的野兽盯上，随时吃干抹净，安谧儿搅动着帕子，顺着丈夫的视线，忙拉紧衣领，不复抬头，而那红色欲滴的耳尖暴露在少年面前。

即使这般，她依旧能感觉到心口怦怦跳个不停。

“嗬”“如此这般，是为夫的不是”话音未落，高大的身影直扑少女。

“...夫君，其实也不那么热”

“是吗？为夫怎么瞧着谧儿很热”他掐着娇妻的柳腰，在耳畔厮磨，语气玩味。

手里的动作却是不停。

“..瞧瞧，夫君脸上都是汗...”她抻着脑袋以袖擦汗，湿漉漉的眼神如小鹿般乱撞，欲盖弥彰。

安谧儿推了又推，只觉得浑身被松雪气息包裹着，无处躲藏，“夫君也累了，妾身可以帮你松乏松乏”

这时，沈醉一口含住了樱桃小嘴，按住了她作乱的手。

“为夫累不累？谧儿不知道？”

“唔唔呜呜呜呜呜呜”夫君，妾身错了~~

“呵”

“呜呜呜”妾身再也不说夫君累了

“嗤”

“呜呜呜唔唔”谧儿错了...

“嘶”

床幔摇曳，烛火如昼，满是旖旎。

......

寇家私塾。

一众学子因为一个女人的到来乱了分寸。

“小女子九儿，见过诸位公子”女孩很高，说话间盈盈福了福身子。

夫子又继续道：“以后九儿就是你们的师妹，大家要好好相处”

郑富贵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九儿，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九儿妹妹是吧？”“快来哥哥这里，哥哥可要好好保护你”“嘿嘿”

九儿轻嗤一声：“滚！”

她袅袅挪到了后边，与陆臣只有一席之隔。

少年正在埋头写文。

寇怀济见大家心思各异，没有闹出什么大事，随即开始坐下授课。

全然无视郑家几人的赤果目光。

少女款款坐下，扫了一眼贴身丫鬟，身旁的丫鬟们福至心灵地将笔、墨、纸等一一摆好。

是的，自从寇家大房、二房一同搬走后，隔壁甲乙班较为宽敞的学堂就留给老三寇怀济。

寇怀济自然也不浪费这么好的地儿，选了个好日子径直搬进去了。

还给学堂取了一个雅致的名字，名曰：望舒。

江水阔云，惠风和畅。

①选自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