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张长方形茶几，顾尘渊和苏云洛正低声交谈着，男人的眼睛一直落在跟长乐玩闹的楚瑶身上。
大厅东南角的区域，洒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楚瑶盘腿坐在坐垫上，看着长乐小朋友翻箱倒柜的把自己的宝贝都拿出来，给自己戴上亮晶晶的各种首饰。
楚瑶从小到大见惯了好东西，是个识货的，一眼就辨认出苏长乐拿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名贵宝石，并不是儿童店里那些用玻璃珠和塑料珠做成的玩具用品。
楚瑶看着碧莹莹的翡翠项链，因为不知道见的人里还有小孩子，楚瑶没有提前特意给小长乐准备礼物，她把食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取下来送给了小长乐，帮着戴在了长乐的大拇指上，问：“长乐，这些东西都是谁给你买的？”
“我爸爸。”长乐把翡翠项链戴在了楚瑶的手腕上。
楚瑶出了个馊主意：“长乐，下次你找你爸爸要天上的月亮吧，让他把月亮摘下来给你。”
难怪上次才提了一嘴他的女儿，封大律师就放了狠话，生怕他女儿掉了一根头发。
楚瑶正思绪乱飞时，长乐跑到茶几旁，拿了手机给封世谦拨了个电话，小女孩依然是奶声奶气快要萌化了的嗓音：“爸爸，我跟妈妈要去澳洲度假，爸爸你陪我和妈妈一起去吧，我好想你呢。”
手机的另一端沉默了，就在楚瑶以为封世谦会拒绝的时候，男人开口了：“你妈妈最近开心吗？”
“开心。”苏长乐软软糯糯：“贺叔叔也要去澳洲，你如果不去，我就只能跟贺叔叔家的小哥哥一起玩了。”
几乎是下一秒，急切的声音就响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后天。”
“好，爸爸后天凌晨......不，明天晚上就回去看你们。”封世谦跟女儿说话时声音低柔轻缓的令楚瑶感到陌生：“你等着爸爸好不好？”
“好。”苏长乐对着手机屏幕亲了下，“爸爸，我爱你。”
一直竖着耳朵旁听的楚瑶：“......”
这就解决了？
这解决的也太容易了吧，楚瑶总觉得不太靠谱。
挂断电话后，苏长乐跑到母亲身边，把手机还给苏云洛：“爸爸说明天晚上就回来，跟我们一起去澳洲度假。”
苏云洛摸了摸苏长乐的发顶，温柔道：“妈妈知道了，你先去玩吧。”
苏长乐跑回楚瑶身边后，苏云洛看向顾尘渊：“顾总，封律师这个人，别的我不做评论，但他从来就没有失信于自己的女儿。”
“他既然答应了长乐，明晚会回海城，就一定会回来。”
顾尘渊站起身，“多谢苏二小姐，既然这样，我跟瑶瑶就不打扰了。”
......
从香江楼出来，楚瑶坐在车里，依然有些不安：“这就解决了？封世谦会因为女儿一句话，就抛开工作不还江家的人情，跑去澳洲度假？”
顾尘渊坐在她的身侧，侧头看着她：“年轻的时候，或许很多事都比感情重要，等到千帆过尽，尘埃落定，有些人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番话说的是封世谦，也是顾尘渊自己。
楚瑶似笑非笑：“是么？”
顾尘渊：“嗯！”
楚瑶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顾尘渊又道：“封大律师的处境，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他不是不爱苏二小姐，这世上许多人，在没有能力的时候，是没有资格爱一个人的。”
楚瑶不想跟他谈封世谦悲惨的过往，更不想跟他谈爱不爱之类的话题，“封世谦真的会放弃江知越的案子？”
“嗯。”
“你能保证？”
“能！”
楚瑶的视线收回来，重新落回顾尘渊的身上：“你跟苏二小姐交情很好？长乐似乎很喜欢你。”
顾尘渊薄唇轻勾，身子往她身边挪了挪，离得更近了些，压低了嗓音，“大小姐，你打算以什么身份过问我的私事？”
楚瑶：“......”
“你不想说就算了。”
炙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离得太近，楚瑶鼻息里满是男人独特的气息，楚瑶偏开脸，把头转向窗外，静静的看外面一晃而过的风景。
下颔被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掌握住，顾尘渊扳过她的脑袋，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吻住了她。
他含住她的唇，一开始只是用舌尖舔舐摩挲着，顾尘渊睁着眼，仔仔细细的揣摩着她脸上的神情。
楚瑶想要拒绝，可下颔被他固定住，身子已经抵在了座椅和车身之间，退无可退了，她的指尖掐进皮质座椅里，身子僵硬着，索性闭了眼。
顾尘渊退开了一点，薄唇依然贴在她的唇上，嗓音又低又哑，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清的声音开口：“瑶瑶，把眼睛睁开。”
楚瑶有些恼火，想亲已经给你亲了，还要看着你，到底是什么癖好？
她怒视着他，正想骂人，唇才刚张开一点，顾尘渊已经再次堵住了她的唇，舌尖钻入她的口中，跟她勾缠到了一起，激烈而缠绵。
甚至，还带着那么点涩情的欲罢不能的味道。
楚瑶就这么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仿佛一场投入局中的旁观者。
持续了大概一分钟，顾尘渊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楚瑶从包里掏出纸巾，擦干唇上的口水后，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顾尘渊怀里，双臂环胸，又将脑袋转向了窗外。
顾尘渊有心想要撩拨她，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垂，轻笑着：“生气了？”
楚瑶平静回答：“没有。”
顾尘渊捏着掌心里的纸团：“你这种性子，还是当顾太太比较好。”
楚瑶总算用正眼瞧他了：“什么意思？”
顾尘渊慢条斯理的解释，“做我的妻子，我可以无限包容你的小脾气。”
“做情人，要乖巧懂事听话，伏低做小，察言观色，时刻揣摩金主的心情，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做得到哪一点？”
楚瑶哑然：“......”
她当惯了大小姐，确实一条都做不到。
顾尘渊徐徐善诱：“瑶瑶，你生来就不喜欢委曲自己，不如跟我复婚吧，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要不是谨记自己现在有求于他，楚瑶都要出言讥讽了。
她罕见的闭嘴沉默了，怕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吐出来的话毁了顾尘渊极好的耐心。
顾尘渊见她不吭声，又亲了下她的眼角，男人整个身子都贴在她的身上，后车座分明那么宽敞的空间，他把她挤在靠着车窗的小角落里，耳鬓厮磨一般的跟她说话：“等这桩案子了结，我们就去登记，好不好？”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楚瑶这种人，从来就受不得气，此时此刻，再好的隐忍也在顾尘渊咄咄相逼的追问下绷不住了，她反唇相讥：“嫁给顾总，便不用受委屈了吗？”
顾尘渊面不改色，“用谷清音的自由，换这点委屈，在你心里，应该也值得吧。”
楚瑶：“可我只是想到要当一辈子的顾太太，就委屈的不得了呢。”
顾尘渊：“......”
顾尘渊喉结滚了滚，眸色晦涩的凝着她，薄唇紧抿着，不说话了。
楚瑶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用了点力气将他整个人推开，靠在座椅上闭着眼假寐：“今天见到小长乐，突然觉得她的人生似乎也没什么缺憾。”
顾尘渊：“......”
男人的呼吸都沉了几分，似乎被气到了。
楚瑶闭着眼，懒得理会他心理到底怎么想，既然他一开始的目的是跟她复婚，应该也不会轻易跟她撕破脸了。
果然，过了半晌，一直落在脸上的凝视感撤去，耳旁沉重的呼吸声再次变得平静均匀。
楚瑶心想：顾总果然是控制情绪的一把好手呀，佩服佩服！
她这辈子都学不来顾总的本事了。
车子停在海城最高档的酒店，没等顾尘渊绕过车头拉开车门，楚瑶已经推开车门下车了，她满脸诧异：“事情已经办妥了，我们不回江城吗？”
顾尘渊言简意赅：“不回。”
楚瑶：“为什么？”
顾尘渊：“度假。”
楚瑶：“......”
楚瑶面色不虞，连带着语气也不怎么好了：“我哪有心思度假？”
顾尘渊示意司机将行李箱送到定好的总统套房里，牵着她的手往酒店里走：“不是让你度假，是让你伺候我这个金主，陪我度假！”
楚瑶：“！！！”
顾尘渊：“在我这里，妻子这个角色，跟情人是有区别的，身份不同待遇不同，大小姐既然不想做顾太太，依照我们谈过的条件，就应该有做情人的觉悟。”
“事情我已经帮你解决了，其余的安排，作为情人，你只有听从并服从我这个金主的份。”
楚瑶咬牙，忍住！
她这个圈子，见识过太多形形色色的情人了，无论是被宠着的还是被圈养着的，无一例外都不敢反抗金主。
有些特别得宠的，偶尔闹点小脾气还能当情趣，一旦过头了，金总就会让你见识一下他的雷霆手段。
宠归宠，一旦逾越了规矩，后果也不是那些小情人能承受的了的。
进了电梯，顾尘渊垂眸看了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眼她，楚瑶立即心领会神，主动挽住他的胳膊。
顾尘渊唇角浮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很快消失不见。
进了总统套房，顾尘渊拿了电脑包，在桌上打开电脑，又对着另外两个行李箱抬了抬下巴，“把东西整理出来。”
楚瑶傻眼了！
她哪里会整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多把该带的东西扔进箱子里，平时都是佣人或者助理帮忙整理好的。
以前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顾尘渊自己动手。
情人跟太太相比，待遇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