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
略显冷清的街道以及挂在一旁树上的彩灯为节日的氛围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渡边影穿着雪白色的羽绒服，细碎的发丝被妥帖地别起，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上衣口袋里一个小纸人打着哈欠发呆，煤球百无聊赖地看着天上如棉絮般的雪。
大概是因为上午大家都要准备圣诞节所需要的装饰品以及做些吃的蛋糕、炸鸡以及可可，所以街道上很罕见的没有多少人。
渡边影拎着塑料袋，拐过街角的巷子口看着每次见到都在靠墙抽着烟的伏黑甚尔时挥挥手打了个招呼：“伏黑先生你好，收集好的玉石确定都带了吗？”
伏黑甚尔瞥了他一眼，随手掐灭了烟头，在渡边影无声的注视下手顿了顿将烟头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带了。”
粗粝的嗓音在冬日显得有些轻飘飘的，有些微哑的尾音和手指间摩挲的下意识动作都看在渡边影的眼里。
这是在焦虑？
渡边影想了想不觉得伏黑甚尔需要他多余的关心，此时最想知道的事情也应该只有一件于是没有进行过多的交谈，只是在伏黑甚尔无声且压迫感十足的视线中不慌不乱地捧出了自带寻宝功能的小纸人。
小纸人：“！！”
这是杀气吗？
好可怕QAQ
小纸人敏锐地感受到伏黑甚尔看起来懒洋洋却又极具审判感的视线，犹豫了几秒后还是颤颤巍巍地挪了挪位置和伏黑甚尔那双森森幽瞳对上了视线。
下一秒就果断地挪开视线。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没说话，只是看向渡边影想要他给出一个解释，渡边影闭着眼感受着小纸人传达的信息后才认真解释：“施展术式有个比较苛刻的条件，本来如果要找到符合条件的地方需要很久但现在只需要它帮忙找一下位置就行。”
“所以我们现在走吧，先坐飞机地铁再坐公交车然后步行。”
—
某处深山里
幽幽的树叶舒展，铺天盖地入目所及之处皆是绿色。拾阶而上时能听到隐隐的流水声，周围却冷的没有任何声音。
前几日下的积雪在伸展的叶片上残留着，伴随着时不时吹来的风簌簌往下掉，掀起些微声响后又归于平淡。
渡边影走在前面，伏黑甚尔双手插兜走在后面，两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直到拨开一层树叶丛看到一个已经荒废的台子后渡边影才继续嘱咐开口：“伏黑先生，这是图纸。请将玉石按照图纸中的样式摆放，另外摆放的时候必须心无杂念。如果有任何杂念，术式发动的过程可能就需要重来。下次重来就只能是下年。”
伏黑甚尔抬眼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下将煤球和小纸人安心放到一起，耐心地蹲下身认真且耐心地交代两个小家伙不要乱跑的渡边影，觉得这个耐人寻味的画面如果让那帮垃圾看到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位一级咒术师定罪为死刑。
“喂，那个咒术师。你知道你在咒术界的敌人很多吧？”
伏黑甚尔对渡边影接近一只咒灵的事情原委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觉得有些麻烦。如果渡边影出了什么事，他的妻子也会受到牵连。那到时候那些垃圾能赔偿他妻子的命吗？
显然是不能。
渡边影同样知道这一点，什么也没解释只是平静地偏头对上伏黑甚尔的眼神：“我知道。我同样不希望因为我本人的原因牵连到我的朋友们，所以请伏黑先生放心。”
“那么，麻烦伏黑先生到附近帮忙祛除随后被吸引来的咒灵。”
“几个小时？”
“两个半小时。”
—
等到煤球一脸不耐烦地用小细手拎着又在打哈欠的小纸人去另一个方向守着时，渡边影活动了下筋骨后将羽绒服脱下，适应了会山区的温度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身穿祈福的巫女服，手拿着之前找的银饰品，微垂着眼眸，在一片寂静的深山中跳起了一年前曾跳过的舞蹈。
伴随着渡边影抬手的动作，叮铃叮铃的首饰发出清脆的响声，转身旋转俯身伸展时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亮起了冰蓝色的气息。
台上按照图纸摆放的玉石发出柔柔的光亮，渡边影边跳边轻声吟唱直到确定台上摆放的玉石都亮到了极致才停止咏唱。
“轮。”
冰蓝色的光芒大震，清冷的气息伴随着渡边影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的符纸双手合十，整整齐齐地落在了玉石上。
宛如一场莹蓝色雪。
“逝者已逝，却念斯人。”
“天地为证，因果可见。”
做完这一切后渡边影看着眼前亮得晃眼的光与世界之外感受到的那种让人渺茫的气息，知道他已经成功了一半轻轻松了一口气，随后闭上了眼睛只等待着伏黑美惠子自己的决定。
不过做哪种决定都是伏黑甚尔和伏黑美惠子自己的决定，他都是很支持那位温柔的气息能够做出不让她自己后悔的决定。
不知道是过了半天还是过了几个小时，渡边影直立在玉石中间闭着眼睛感受着气息，在发现附近他设下的帐有些微弱时才听到了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你好。”
带着他意想之中的温柔。
渡边影仍旧闭着眼睛，浅笑着朝前方那条路指了指，就像是能够看到正站在他面前有些疑惑的灵魂一样：“往前走，会有你希望的人在。记得不要回头，请直接往前走。”
说着渡边影又从袖子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符纸递给仍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伏黑美惠子，继续嘱咐：“如果后悔的话，可以回来找我。一切都由您自己做决定。”
伏黑美惠子接过符纸，看着面前姿态良好闭着双眼的少年先是有些恍惚，随后感激地给反应过来茫然无措的渡边影鞠了个躬，认真道：“小惠和甚尔都麻烦渡边君了，真的真的很感谢。我在旁边看着有时候总免不了为他们多担心，真是的甚尔那家伙………”
说着就朝着渡边影露出一个笑容。
由衷感激的气息就像快要冻死时递过来的带着热意的毯子，渡边影看不见伏黑美惠子真诚中带着歉意的眼神但是能够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温柔也由衷地露出温和的笑。
“怎么会？小惠是个很乖的孩子，待会你就能见到他了。伏黑先生虽然有时候不可靠但还是在意小惠的，所以您放心地先去找伏黑先生吧。”
“快去吧。”
—
渡边影等到伏黑美惠子再次的道谢朝着一条路走后才睁开眼睛，看着已经跑到他面前的幽和小纸人笑了笑：“我们先收拾东西吧。他们叙旧可能要好久呢。”
小纸人点点头，随后又疑惑地指了指渡边影的眼睛，像是在询问他刚才为什么要闭着眼睛。
“这个啊……心心念念很久的人如果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这件事不是很狡猾吗？所以才闭着眼睛。”
小纸人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被一脸无语的煤球嫌弃般的朝旁边挪了挪，收拾起它那个地方的玉石。
收拾完东西，清理了不必要的痕迹后渡边影重新穿上羽绒服，拿出背包里提前准备好的热茶先把伏黑先生和夫人的准备好放到一边后开始喝提前准备好的奶茶。
奶茶敦厚微热，散发着丝丝热意的甜味弥补了没有任何配料的空虚。
雪开始慢慢地下了，渡边影带上帽子从角落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板凳和背包里的暖宝宝，看着山中别有一番风味的雪景思考着接下来的半天时间干什么。
与此同时，祛除完咒灵的伏黑甚尔将刀尖上的血甩了甩无意间瞥到了朝着他走来的伏黑美惠子，那张熟悉的面容上是当时接纳了他所有不足时仍温柔的笑容。
“甚尔。”
话音刚落，刚才还没什么表情的伏黑甚尔抱住了伏黑美惠子，眼眸微垂，在瞥到附近唯一一只没有消灭掉的咒灵时随手将刚才手里握着的刀丢了出去直接祛除了咒灵。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甚尔。以后不要再自暴自弃了，我们都会很心疼的。”
“………知道了。”
有你在的话，怎么会自暴自弃？
即使我是那个一个烂人。
不会的。
—
两个小时后
渡边影一脸认真地和煤球下五子棋玩，已经等到无聊的睡觉的小纸人在羽绒服的衣服袋子里睡的香甜。
桌子上沏的茶水仍然冒着热气。
雪也依旧下着，但是这次从密密麻麻的树叶间回来的却不只是一个人。
“伏黑先生，伏黑夫人你们回来了？先喝口茶或者想喝什么别的饮料吗？”
伏黑甚尔随意地瞥了眼桌子上的饮料，想了想转头眉眼微垂问一旁同样笑着打招呼的伏黑美惠子：“你想喝什么吗？我可以帮你先做。”
伏黑美惠子笑了笑，眼底是对伏黑甚尔言语间的熟悉：“你不是不想做吗？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
渡边影看着这两人相处自然的模式，礼貌地移开了他的视线，希望他的存在不会打扰到他们的相处，在和没什么表情的幽对上视线后示意我们再等他们聊一会。
好在伏黑美惠子在和伏黑甚尔聊了一会后重新将视线看向想假期怎么锻炼体术的渡边影，温声询问：“渡边君，圣诞节有空吗？要来我们家吗？”
渡边影打量了眼旁边突然扬起黑气笑容的伏黑甚尔然后摇了摇头，笑着婉拒：“不用了，圣诞节的下午我还要去看几个朋友。圣诞节的礼物已经提前藏好了，希望惠惠和津美纪喜欢。”
说到这里，渡边影顿了顿无视伏黑甚尔的眼神解释：“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因为接下来还有事，所以相关解释就交给伏黑先生。”
“再次祝贺你。希望这个圣诞节过的开心哦。”
“既然渡边君有事，那以后请常来做客，这么大的恩情我和甚尔都会尽量偿还的。”
“……嗯。”
寒暄完后渡边影看着两人手牵手的身影，有些感慨但还是很高兴地将背包整理好，怀里抱着没什么表情的煤球下山了。
不过片刻，圣诞节的氛围落在了某楼房的房间里，四散的礼花、久违的家人以及微暖的怀抱原先本不奢望的事情如同做梦般成真了。
两个小朋友看着面前这一幕突然想起来不久前渡边哥哥带着笑意，看着他们两个笑的温暖说的一句话。
“这个圣诞节一定会很开心的。提前祝惠惠和津美纪圣诞节快乐了。”
圣诞快乐，两个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