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勒当然不知道就在自己坐着小飞机飞往猎魔人学院的这一个多小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

飞机急匆匆地降落在学院城天管局分部的机场里，他同样急匆匆地冲往学院大门，接着被一堵空气墙给拦在了校门外，撞得鼻梁痛。

“呃，老师没有收到通知吗？校长他锁学校了哦～”一道年轻带着点稚嫩的声音从迦勒身后响起。

迦勒揉着自己被撞地生疼的鼻子，回头看去，只见到一个黑黑胖胖的矮小身影，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身面包店工作制服，手里端着一托盘的面包，看起来相当憨厚老实的样子。

“老师？”迦勒注意到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称呼，这一般是近十年才入学的学徒们对正式猎魔人的称呼，“我刚回来，麦锡啥时候锁的？”

“呃，大概是一月初全校人都清空了以后吧，老师你吃面包吗？刚烤好的！”说着这个黑胖的男孩就举起晃了晃手里的托盘，上面摆着三四种不同口味的面包。

迦勒看了看学校周围的空气墙，又看了看这个黑胖的学徒，摸着自己饿了好久地肚子，选择跟着这个学徒前往面包店。

面包店并不远，就在学院旁边的白百合街12号，除了室内的食品橱窗和一位女性员工外，室外还有着几张阳伞与座椅。

猎魔人买了一大份面包、果酱和牛奶，找了一个空座坐下，就这么盯着学院方向啃了起来，黑胖的男孩在把托盘里的面包都递给另一位女性员工后，开始拿起拖把抹布辛勤地打扫卫生，待一切忙完后，才扭捏地坐在迦勒身边。

“请，请问老师是哪一位？学院里好像很少见到您。”说着这位黑胖学徒从兜里掏出了一本签名册，翻到空白地一页递给迦勒。

迦勒脸上焦急地表情稍缓，接过签名册往前翻了几页，好家伙，厚厚一沓地都是猎魔人兄弟（姐妹）们的签名，目测这个小胖子都快凑齐所有猎魔人了。

现在学徒怎么都有收集签名的癖好，无奈摇了摇头，他接过签字笔，用自己不算太丑的字迹写下自己的大名和编号。

黑胖学徒兴高采烈地接回签名册，看着迦勒的笔迹，嘴巴逐渐长大，表情从惊讶到狂喜，“啊啊啊啊啊！是猎二！迦勒老师！！！！！”

学徒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激动地神色按耐不住，在店门前来回跑动了几圈。迦勒看地出来这个学徒绝对训练有素走位灵活，但就是……怎么这么胖呢？就猎魔学徒每天都训练的运动量，一般而言很难囤积脂肪。

迦勒看着这个小胖子蹦跳间一起弹跳的肚腩，苦恼地低头扶额，他对身材没有太大意见，只是对这个学徒的未来有点忧心，不论以后能不能突变成功，太胖了话一些制式的装备是穿不上的，一些洞是钻不进去的，潜水也容易浮起来，总结起来就是挺挑任务的。

猎魔人做不了任务是会饿死的，迦勒很朴实地为学徒担忧着，在与天管局签长期雇佣合同以前，贫穷和饥饿也经常伴随着他，也许未来会瘦吧，猎魔人揉着眉心，觉得自己一瞬间为学徒担忧地太远了，指不定过两年就能瘦下来。

“学院应该挺早就放假了吧？你不是应该去实习或者抉择旅行吗？”迦勒对着学徒询问道。

学院每两年会毕业一届，应届的学徒会在一月初离校进行抉择旅行。抉择旅行以前叫抉择试炼，毕竟古代的突变实验，失败率和死亡率都非常高，每一个自愿进行突变的学徒都需要做出生死抉择。

现代突变技术升级，导致死亡率下降后抉择试炼改成了抉择旅行，让学徒们出去散散心，做点喜欢做的事，再回来宣誓成为一名猎魔人。唔，如果不想突变，也可以偷偷地离开，不再回来，学院不会追责的。至于非应届的学徒，在这段期间内，会被送去军部或者天管局的一些部门参观，写作实习读作夏令营，本质上也是一种旅游。

被问道的学徒有些害羞，但还是回答迦勒道:“我现在就在抉择旅行，只是……只是………”

迦勒认真地看着学徒，每一个学徒在抉择旅行中，都会想方设法完成自己内心的一个心愿，比如谈一场恋爱，去自己的故乡看看，大多数的学徒都是孤儿，ta们很少离开学院城，也会在抉择旅行期间，选择去昆特大陆各地见识一下风土人情，个别学徒还会在此期间选择留下自己的后代，突变实验后不论成功与否，都会永久失去生育能力。

如果学徒的愿望靠自己比较难实现，路过的猎魔人不介意帮帮忙，所以迦勒耐心地等待着小胖子说出自己的心愿。

“我……”小胖子闭上眼，好像做出了什么艰难决定，然后自暴自弃地说:“我喜欢吸血鬼，想要和他们亲密接触，如果可以体验一下被咬的感觉就最好了。”

猎魔人沉默了，倒不是为了学徒的特殊xp，而是明白为什么这个小胖子留在学院附近打工，以及抉择旅行过去快一个月了，还没完成心愿。

学院城郊区有着全大陆最大的吸血鬼社区，和陶森特那种古老且只有本土吸血鬼种群生活的守旧社区不同，这边的这个吸血鬼社区比较贴切的称呼应该是——夜之城。

里面生活不仅有属于伽蓝沙族群的本土吸血鬼，还有异世界搬来长居的外地吸血鬼，以及比较友好的异世界黑巫师、白巫师、恶魔、女妖、女巫、异世界猎魔职业者、不死生物、狼人、其他非人种族等等。算是昆特大陆上，外来种族最多最杂乱地聚集地了，但也是最包容地一块地界，异世界外星人在里面丝毫不起眼，只要遵守该社区吸血鬼家长定下的规则，它能包容所有种族。

虽然夜之城里能包容一切，但不欢迎未毕业的学徒，这个是麦锡和当地的吸血鬼家长定下的规矩，免得一群群魔乱舞的玩咖带坏孩子，至于突变成功以后，就随便猎魔人怎么玩。

“如果喜欢吸血鬼，你可以等突变以后再进去玩。”迦勒建议道，“但吸血鬼都是颜值生物，你可能需要打扮一下自己。”

他说的很隐晦，也是事实，吸血鬼们不喜欢脂肪含量太高的血。

但小胖子张了张嘴，有些无奈地说:“如果突变成功，就更不可能有吸血鬼会愿意咬我了。”

“怎么说？”迦勒对这个小胖子的情况也好奇了，突变成功后的猎魔人，血液里是带毒的，但不喝黑血药剂加强毒性地情况下，吸血鬼们可能不爱喝，但很少会被直接毒死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的血做为礼物送给暗影长者，长者这种层次的吸血鬼肯定是免疫毒血的。

“如果只是谈一个吸血鬼男女友，玩一下咬脖子的情趣，为什么会不可能呢？”

“我，我……”小胖子看着迦勒，有些悲伤地说道:“我叫吉尔莫·海辛。”

迦勒张了张嘴，差点没忍住自己飙脏话，但闭嘴了，在学徒面前说脏话不太礼貌，他还是很震惊。猎魔学徒大部分是孤儿，也有少部分特殊情况，比如面前这位小胖子，海辛这个姓可能听着有些陌生，但范·海辛大名昆特大陆上大部分人都听说过。这位异世界的猎魔职业者，大约两百年前因由天球交汇来到这片大陆，和当时的麦锡在一起做出了不少大事，而他被吸血鬼族群厌恶，也有原因。

猎魔人抽了抽嘴角，伸手扶额，小胖子的先祖，范·海辛所在的那个世界，吸血鬼是一种被神厌弃的黑暗生物，而范·海辛也是教廷聘请的职业吸血鬼猎人，当他刚刚来到昆特大陆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自己换了个世界，只以为是森林里迷路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家，接着出于好心帮助当地村镇，顺手屠杀了一支本地吸血鬼族群，包括一位高阶吸血鬼。

当然，范·海辛还不知道两个世界吸血鬼的种族差异，所以过了没几天，那位高阶吸血鬼就复活了，暴怒地找范·海辛还有无辜的狼人族群报复，这个误会延续了几个月，也打来打去混战了几个月，直到把麦锡吸引过去。解开误会后那位高阶吸血鬼就给范·海辛贴上了吸血鬼不欢迎名单标签，无辜的本地狼人族群也不欢迎他，这种黑名单一直延续到今天。①

“如果突变成功，海辛家族的血脉，会让我的眼睛变成狼人眼，而不是猫瞳。”小胖子悲伤道，虽然他狼人血脉稀释很多代，几乎是纯种人类了，可先祖的狼人血脉还是会影响突变。

迦勒沉默地看着可怜的小胖子，安慰性地拍了拍学徒的肩膀，“我最近有点忙可能没空，但是等过几天吧，我看看把你偷渡进夜之城，找一个愿意咬你的吸血鬼，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了。”

这已经是猎魔人最大的帮助了，说实在的他对学徒没什么信心。

“谢谢老师！！QAQ”

……………

学院城郊区公园的山道上，艾莉正穿着运动服锻炼着自己的体能，在十月群岛事件以后，她终于说服了父母同意自己进行第二次突变，她其实对自己能不能突变成功也挺没信心地，每次突变实验的成功率大概是25%左右，看起来很多，但实际上每一届学徒能真正成为猎魔人的也就个位数。②

但不去尝试就永远没有成功率，第一次突变过程的痛苦、濒临死亡和失败后的后遗症让她心有余悸，加上父母亲的不同意也让她暂时打消了连续突变两次的想法。但群岛女人并不懦弱，在猎警队工作大半年后，她还是选择返回学院，也请求父母签字同意进行第二次突变。

“呼——呼——呼——……”艾莉在山道上奔跑着，维持着呼吸频率，她身上背负着一些负重装备，用以加大训练强度，这是身体逐渐成熟定型以后，每天都会进行地常规训练，猎魔学徒虽然只是学徒，但从青少年发育期开始，就会在饮食上定期服用调配的药水，能缓慢改变体质，也是必备的准备工作，通常要连续喝至少五年以上才能尝试突变。

“呼——呼——呼——”她的呼吸还算平稳，几颗汗水随着她的跑动而飞舞出来，已经差不多快要到今天体能训练的结束时间了，艾莉逐渐放慢了奔跑速度，并调整线路准备下山。

就在她转身的时刻，一道小小地身影从树丛里窜出来，撞在了她的腰上，两个人顿时滚作一团。

在最初的措手不及后，艾莉马上控制身体恢复了平衡，一手护在胸前，另一只手去摸自己随身携带的武器，结果却发现撞倒自己的，是一个……小女孩？

那是一个长相相当机灵的小女孩，目测大概八九岁的样子，一双灰色的大眼睛很灵动，但此时脸上却透着惶恐和害怕，身着有些过时的单衣，身上脏兮兮地好像在逃避着什么。

“有怪物在追你吗？”艾莉出于猎警的职业习惯，马上四处张望寻找着可能的怪物，但她又马上想起来，有些怪物会伪装成小孩的样子欺骗落单者，于是马上转头也戒备起这个小女孩。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有家长吗？”艾莉警惕地望着这个孩子，和四周可能窜出来的怪物，公园里虽然也有稳定锚，但特殊时期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小女孩并没有回答艾莉的提问，只是慌张地看着树林，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艾莉疑惑地转头去观察树林，却听到了一声利刃破空声，她灵巧地躲开女孩刺出的匕首，抽出自己腰后的手枪，用枪柄击打在女孩的手腕上，迫使女孩吃痛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

艾莉接着松开保险，后退两步，举枪对准了女孩的头部，“不许动！”

但女孩似乎不太理解枪口的威胁，马上俯身去捡掉在地上的匕首，艾莉下意识地开枪，子弹精准击打在匕首上，将匕首弹开地老远也阻止了女孩的行为，而女孩似乎终于意识到枪支的威胁，双眼惊恐地看着艾莉。

“举起手来！”艾莉盯着女孩，一刻也不敢放松，“你是什么东西？哪个种族的？放弃抵抗！你已经被包围了！”

这里是公园，虽然没什么人，但艾莉还有同伴在周围训练，听到枪声会马上赶过来，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猎魔学徒，这也是艾莉与这个小女孩对峙的底气。

但小女孩只是站在原地哭，尽管她尝试过不哭出声，但眼泪还是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艾莉依旧不敢放松，老师们教过很多次，也模拟过这种情况，所以她不会因为女孩在哭而心软，保持着冷静与戒备，等待同伴地到来。

很快两男一女三名学徒就赶来了，其中两名男性学徒手持着手枪，年龄稍小的那名女性学徒则手持着一把短剑，他们是早前和艾莉一起约好在公园里训练的。

“发生什么了？”其中一名银色头发的男学徒，举起枪口对准了这个不敢动弹，只会僵在原地哭的小女孩，询问艾莉情况如何。

“未知种族，具有一定智慧，可能会伪装，主动袭击，会使用冷兵器。”艾莉简短诉说着自己已知的情报，“速度不快，力量也不是很大。”

两名男性学徒虽然依旧警戒着这个小女孩，但眼中却有着怀疑，这真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吗？

但年龄稍小的女性学徒却在一旁发现了一把被子弹打弯的匕首，用纸巾包裹住，再拿起来仔细观察，发现这把匕首上有着血迹。

“发现证物，匕首一把，工艺比较原始，有血迹。”银发的女性学徒如此说道，“至少是个小凶手了。”

闻言，众位学徒的眼神一变，脸上表情都变得严肃。

“%@#《【】》&@%！！！”似乎是感受到学徒们不善地眼神，小女孩哭着在喊着什么，但没人听得懂她的语言，只有银发的男性学徒脸上露出奇怪地神色。

“未知语言，会不会是瞬闪？”瞬闪，一种瞬间开启又瞬间关闭的天球交汇事件，另外一名红发的男学徒提醒道。

“可能是，先带下去给猎警队吧。”银发的男学徒提议道，同时开始解下自己的腰带，把腰带当成临时的束具，把小女孩的双手反过来在背后捆起来。

一行四个人押送着小女孩下山，期间银发的那名女学徒还发现小女孩的脚似乎受伤了，走路有点跛。

艾莉继续用枪指着女孩的脑门，等待着其他人检查小女孩的脚伤，有点扭到了，但是没大碍。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背着或者抱着一个不明生物是有风险地，反正不可能近距离接触。

艾莉也纠结了一会，对着红发的那名男学徒道:“克里，你去跑一趟治安所和猎警队，我们在这看着。

“好，”克里点头，和银发的女学徒交换了武器，独自往山下跑。

山道上顿时只剩下三个学徒加一个不明物种疑似人类的小女孩。

吉尔莫，《吸血鬼生活》剧版的角色，喜欢并想成为吸血鬼的胖子（小声，是个搞笑下饭剧，电影版的以后也会写到）

注①:这里采用休叔主演的电影版《范海辛》设定，有二设，本文里的亚伯拉罕·范·海辛保留了狼人身份，其他细节待剧情进展。

注②:狼派配方的突变成功率在维瑟米尔当导师的时候就已经有四成了（按照原作），但是七百年后反而成功率下降后面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