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发生了什么，时嘉和无从得知。晚上他罕见地请了假鸽了直播，粗看一眼，空荡荡的直播间里不少人在宣泄愤怒。

饼饼敏锐地给他发了条消息来，没问出了什么事，反倒是说今天下训早，叫他出来吃饭。

两人虽说认识时间挺长了，但一起吃个饭的机会并不多。一个忙着训练，职业选手的训练表比想象中要恐怖，从来都不只是别人口中的“打打游戏”这么简单，逮到个空闲不容易；一个忙着直播赚钱还债，恨不得住在直播间。

见面后饼饼滔滔不绝地从点菜的时候输出到吃完，时嘉和面前摆着两个米饭碗，正捧着第三个一边吃一边点头听他说。

“诶你别吃这么多。”饼饼讲着讲着抽空打了一下他的胳膊，时嘉和端着碗绕开了，饼饼着急：“大晚上的不消化。”

“我饿。”时嘉和垂着眼继续吃。

他今天心情实在不怎么好，一般心情不好他饭量就大，因为没什么事可做，多吃点还能开心些。

“算了，我叽里呱啦讲一晚上，嘴皮都快磨出血了！你根本就没认真听我。”饼饼生气地抱着胳膊。

时嘉和放下碗筷，掰着指头把他今晚讲的东西简明扼要地总结了一下，一条一条重复，看着饼饼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列完之后，他挑挑眉：“没漏吧？”

这家店米饭碗不小，简直有点不符合南远市一贯的精细做派，时嘉和站起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今天确实是吃撑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胃都鼓起来了。

饼饼无奈摊了摊手：“你跟饿了三天专门来等这一顿似的。”

结完账已经十二点了，南远这边人的作息都还挺规律，到了这个时间路上就没什么人了，车也少。时嘉和蹲在路边陪饼饼等车。

潮湿的夜风带着些入秋的寒意掠过，外面比在包间内到底要嘈杂许多，饼饼忍了一晚上终于问出口：“你是不是遇到啥事了？”

他跟着蹲下去，侧头看时嘉和：“你跟我说说呗。”

“没有啊。”时嘉和蹙眉，奇怪地看着他，演得跟真的似的，摇头道：“能有啥事，就是最近播累了。”

饼饼在他脸上张望，但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于是作罢，揽着时嘉和的肩笑了起来：“哎呀，累了就休息呗！我以为出大事了呢，你没钱花了就找哥哥要，我现在签约费可不低。”

时嘉和撇过脸去，看着某处，闷闷地没吭声。

饼饼没察觉到，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我下赛季打完合同就到期了，如果成绩好的话，说不定转会的时候还能抬抬身价。”

“你不想在WM待了？”时嘉和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饼饼摸了摸鼻子：“其实在哪都一样吧。”

车正好停在面前，饼饼拍拍他肩膀，说下次再约，上车走了。

时嘉和日常生活里不擅长说，但是他很敏感，他一直知道饼饼对WM的感情很不一样，基本上算是死心塌地了，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在WM打到退役。

所以也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他原地转了转，胃还是撑得难受，决定走回去消消食。

这片不在市中心，这个时间路上空荡得很，少有车辆经过，行人更是没几个。走到半途，时嘉和路过便利店，进去买了一瓶水。

付完钱出来拧开盖子边走边喝，咕嘟咕嘟灌了两口后，他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边已经靠近郊区了，越走路灯越稀疏，越走光越暗，路灯下不远处停靠着一辆黑色的车，时嘉和对车没什么研究，但也认得出是辆好车。

好车在市区很常见，在这片不多见。

车边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卫衣帽子，手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他应该是遇到烦心事了，手里这支吸完，又立刻点燃了下一支。

男人低着头，黑色的帽子笼罩着他，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样在荒无人烟的近郊路边不停地吸烟。

许是察觉到了时嘉和的目光，又或者是便利店明明在推开门的时候有一声“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证明有人出来了，但却没有经过他眼前。

总之男人抬起头看了过来，正对上时嘉和的眼睛。

他笑了一声：“哦，你啊。”

是贺舟行。

时嘉和点点头，犹豫了很久，决定往前走几步。

“你怎么在这？”他鼓起勇气问。

贺舟行被自己制造出来的烟熏得眯了眯眼睛，抬手扇了扇：“路过，烟瘾犯了来两根。你呢，又刚打完架？”

时嘉和耳根莫名红了一下，有些害臊，但是又顾不上，咽了咽口水说：“哦，我没有，我刚吃完饭，在散步。”

“散步？你该不会一路散过来的吧？”贺舟行愣了一下。

时嘉和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牛逼。”贺舟行比了个拇指。

时嘉和尴尬了一下，咬咬牙问：“那个，姜衿雨，她还好吗？”

这个问题贺舟行没料到，但是聊天嘛，遇见了随便聊两句，最近出这么大的事，见到他问姜衿雨也不奇怪，他眯了眯眼睛：“在医院，我妈照顾呢。”

时嘉和心里揪了一下。

看着他的表情，贺舟行笑了声：“你这么操心她，你是她粉丝啊？”

“不是。”时嘉和诚实说，他突然有个疑问，贺舟行好像没把自己和那个“主播”对上号？

他试探道：“她帮我了啊，我缺钱，她给我介绍了一个节目，有挺多钱拿的。”

贺舟行果然愣了一下，他把最后一口吸完，啧了声，在时嘉和脸上看了看：“你就是那个主播？”

“对。”时嘉和承认道。

“操。”贺舟行没忍住骂了声。

时嘉和叹了口气，认真道歉：“对不起，之前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但是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撬墙角的人，我就把她当姐姐看待的，她也说了，她对我不是那种喜欢，可能就是看我顺眼？嗯……反正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的，我根本就不喜欢女的……”

“啊？”贺舟行前面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听到后面这句更是没忍住歪了歪头，“你被姜衿雨传染了吧，怎么不直接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

时嘉和现实生活中确实不擅长社交，嘴笨，面对贺舟行更苯了，什么实际说什么，什么有用说什么，缺氧的大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这会儿羞愤的想死。

“总之……”

贺舟行笑了起来：“别总之了，再说下去真把家底儿都给我了。行，看在你这么诚实的份儿上，告诉你个秘密。”

他对时嘉和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近点。

时嘉和愣了一下，还没褪色的耳朵这会儿更红了些，他往前走了几步。

挪动步伐的时候像乌龟似的，一点又一点。

贺舟行没耐心，依旧背靠着车门，伸手勾住他的领口将时嘉和带过来。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时嘉和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香气。

贺舟行侧了侧头，意外看到他通红的耳朵，嗤笑了一声说：“你想错了，姜衿雨是我姐，亲姐，一个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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