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饼继续说：“第二次是那之后两个月吧，我被次级联赛的战队签了，当时赢比赛了和几个兄弟去吃饭，烧烤摊上遇到输给我们的那几个傻逼，一直说我们玩手段阴人，还把我们桌子掀了，然后他又神兵天降！给那些傻逼也暴打了一顿。”
谢竞阳：“这么巧，他也在那吃饭？”
饼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啊，他在那上班呢，好像是保安吧。”
“……”谢竞阳揉了揉太阳穴，走到哪打到哪，怎么听都觉得时嘉和不像好人。
饼饼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说着：“第三次就是我刚进WM，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有一场比赛我被临时推上去打首发，一点准备都没有，前两局都打得巨菜，局间的时候去了趟洗手间，遇到两个你的粉丝，俩男的一直追着骂我，还动手打我，朝我砸东西。”
现在想起这个饼饼还觉得有点委屈，他又揉了揉鼻子。
谢竞阳蹙眉：“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无所谓了，反正他当时又出现了，把你俩粉丝也揍了一顿。”饼饼偷偷瞥了他一眼，生怕他不高兴似的：“但是是你粉丝先动手的，这个你不能怪他。”
谢竞阳沉了一口气，他当然没想怪，无奈地问：“嗯，他这几次展现出的武力值是什么样的？”
“反正一个人打四五个没啥问题吧？”饼饼回忆了一下场面，保守估计了一下。
谢竞阳眉尾扬起，看着他：“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饼饼愣了一下。
对啊，他担心个屁。
此时后院。
依旧不太明亮的光照下，六个身影趴在地上蠕动，空气中满是抽气声和各种脏话，时嘉和袖子撸到一半，露出细瘦的手臂，左臂被刮出了一道血迹，是他唯一受的伤。
老鹰咬牙切齿地骂着什么，但刚才因为骂太脏被时嘉和左右开弓照着嘴扇了两巴掌，这会儿说话显得口齿不清。
时嘉和站在旁边，气息在刚才已经缓了过来，他拍了拍手上的灰。
“老鹰是吧？”时嘉和踢了踢半死不活趴在地上的老鹰，“回去道歉的时候别忘了给小周道歉。”
那个被打进医院躺了一个月的人，后来他被排挤得待不下去，已经不干主播这行了。
老鹰含混不清地问：“他是你什么人？”
时嘉和垂眸：“朋友，曾经的债主。”
在他吃不起饭，时宏阳又不肯给一分钱的时候，小周请他吃过一顿饭。
“你回去就可以叫你的后台把我从柚子TV赶出去，或者叫他把我封杀，然后当年你们殴打小周的视频也会被我上传到网上。”时嘉和说。
老鹰撑着爬起来：“你他妈的，操！你敢威胁老子？你以为我不敢吗？你发啊，你以为那个蠢货没有试着发过吗？根本不可能放出来的，我能有一万种方法让这个视频在互联网销声匿迹。别他妈想着跟我鱼死网破！”
时嘉和又坐回了那个木箱子，他沉默了片刻，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犯得着跟你鱼死网破？”
他一句话把老鹰唬住了。
主要是今天他身上出乎意料的事情太多，老鹰现在对他整个人都是各种怀疑和猜测，也就是说各种事情放在他身上都有可能合理。
时嘉和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之前来我直播间送礼物的人都是什么人吗？”
“谁？”老鹰拼命回忆着。
“你自己猜吧。”时嘉和随口编了一个。
老鹰还真知道，他最后一天盯着看时嘉和直播间被封的，自然知道那天有个叫jjy的粉丝送了三个银火，他在大脑中快速拼写着这三个字母，很快想起今天会出席到场的那个女明星。
“我操，你他妈认识姜衿雨？！”老鹰震惊。
陆陆续续呻吟着趴着坐着的几个人也噤声了。
时嘉和自己都没想到，他拼了一下发现缩写居然还真是，心下啧了声，自己运气还不错，真碰上一个。他蒙人的事情干得多了，这会儿眼睛都不眨一下：“……所以，我需要跟你们鱼死网破？”
几个人面面相觑。
老鹰还准备犟什么，时嘉和见装这个逼有用，打断他说：“我直播间可不止一个人，所以你看着办吧。”
“我操。”老鹰喃喃了一句口头禅，琢磨了一下，咽了咽口水问：“你他妈不会还认识贺舟行吧？！”
诶我去。
时嘉和这次是真噎了一下，差点被口水呛到，刚一打六都没现在紧张。
“你说呢？”时嘉和梗着脖子反问。
夜色将他的局促不安都掩盖了，他坐在那里看着神情自若，好像对一切都游刃有余，再加上刚才动手的那个劲儿，老鹰不得不相信。
老鹰认识些娱乐圈那边的人，知道贺舟行这个人来头很大，早年因为火得太快，各家公司都使了不少绊子，但是那些假料，要么被化解，要么干脆发出去就消失。
以至于他火得势不可挡，年纪轻轻就干到了别人无法企及的地位。
如果这人认识贺舟行……
老鹰有些怵了。
他最后试探了一句：“你和贺舟行，是什么关系？”
时嘉和心里一咯噔，这还真是问对人了，他们是完完全全的粉丝和明星的关系。
“不方便说，该爆的时候狗仔那边自然会爆。”时嘉和眼神闪躲开。
这可真是唬得老鹰一愣又一愣，带着兄弟几个连滚带爬地走了，临了还不忘回头说一句：“咱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他指着时嘉和：“以后谁都别再提！”
时嘉和没说话。
他第一次说谎说得这么心虚，还没平复下来。
等人都走了之后，他又坐在原地缓了会儿，抬起胳膊看了看伤口，这道口子划得不深，血不怎么往外流，就是破了皮，一道血印子看着吓人了些。
他刚准备撸下袖子回去，墙角处却传来一声火机的咔哒声。
时嘉和看过去。
墙后的人影慢慢走了出来，个子很高，穿着简单的白t和黑色立领外套，指节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饶是夜深了他也依然戴着墨镜，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口罩和帽子。
时嘉和看着他，觉得这身影很熟悉。
那人开口道：“厉害啊，一打六。”
声音也熟悉。
时嘉和心跳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夜色太深了，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在做梦。
眼前的这个人，很像贺舟行。
“就是最后不怎么厉害，怎么还得靠骗人取胜呢。”他说着，拿起烟熟练的吸了一口，不等时嘉和作出反应，他对着时嘉和的胳膊扬了扬下巴，咬着烟嘴说：“处理一下吧，感染了重则截肢。”
“你……”时嘉和想说话，但语言系统乱作一团，甚至可以说他整个人都乱作一团了，半晌能从嗓子眼挤出来的就这一个音节。
贺舟行看出他紧张，笑了声，故意打趣：“刚还认识我呢，现在又不认识了？真是会骗人啊小子。”
他真的是贺舟行。
时嘉和感觉大脑中一根弦崩断了。
耳边有阵阵嗡鸣，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这个贺舟行就会消失。
“抱歉。”时嘉和哽了半天，嗓音很哑的说。
贺舟行挑了一下眉，没想到能把他吓成这样，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他把烟头踩灭，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戴上了帽子和口罩：“接受了。看在你一打六的份上，勉强当一回你的箭吧。”
时嘉和依然没动，他像是被施了定身魔法似的，顿在原地。
伴随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贺舟行彻底消失在了时嘉和的视野内。
-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后，时嘉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足足这样愣神了两分钟。
他很确定刚才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看到贺舟行了。
妈的，但还是很像在做梦啊！
他放下袖子，把自己上衣沾上的灰大概洗了洗拍了拍，准备回会场等结束。
刚走到门口，工作人员急匆匆地奔向他，急得都快哭了，推着他就往后台走：“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吗！我要是找不到你我这工作都不保了啊，快来吧，时嘉和对吧？ID是大写的X和小写的s对吧？”
时嘉和不明所以：“对。”
他一路就这样被带到后台，一起站在这候场的还有几个主播。
工作人员跟他对了一下，然后说：“对，那就是你。这下齐了！等会儿上台之后注意啊，尽量自然一些，都化妆了吧？都……”
他看到时嘉和这里。
“没。”时嘉和诚实道。
工作人员：“没事，你无所谓。”他继续说：“都化妆了对吧，大家就自信一点，可以看看镜头，底下那些人你们就当萝卜白菜就行，总之上台不要紧张，还有一点！给你们颁奖的是姜衿雨，这个你们都知道吧？”
“啊？”时嘉和彻底蒙了。
什么颁奖，怎么还有姜衿雨的事？
他刚就是随口扯了个谎而已，这才多久啊，怎么一个两个都来上门打假了？！
“哦你还不知道是吧？没事，现在知道了，高兴吧！”工作人员说。
高兴个屁啊，时嘉和只觉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工作人员叮嘱：“别太激动，结束之后的酒会你们多得是机会合影啥的，台上别露出奇怪的表情啊，咱们这个都是现场直播。”
这边叮嘱刚结束，那边主持人就开始宣读了。
工作人员顺了顺心口，一直默念还好赶上了。
时嘉和听着自己的ID，跟着前面几个人一起走上台的时候，还是感觉一切都很虚浮玄幻。
他脸上的水珠甚至都没有完全擦干，就这样一脸蒙圈地站在了台上。
台下急的要命的饼饼也愣住了。
“我操，他咋跑台上去了？”
镜头从几个人脸上一一扫过，在直播镜头内配上了介绍，有本名和游戏ID。
当镜头照在时嘉和脸上，并且脑袋旁边出现字幕“直播IDXs（时嘉和）”时，吵了一晚上架的直播间第一次全员大和谐，一致地刷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