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初挺着腰杆,将剑在手上甩得出花,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我竟如此厉害?”
魏巍见不得她骄傲,立马沉下来脸来,道:
“既然两月未曾跑步,那边佩戴沙袋去跑步去,一个时辰到军营找我。”
说完,便走。
果真全然不顾君臣之义。
宋仁初自然不会把他的态度当回事情,只是口中叫苦:
“欸,又要每天戴沙袋跑步了。”
虽说抱怨,也还是听话地取来最重的沙袋绑上。
纵然秋天的晚风凉爽万分,宋仁初还是跑的汗流浃背。
一个时辰后,她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到了军营。
一到营内,哪里顾得上找魏巍,而是直往厨房冲。
厨子正擦着锅子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
哪知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撑着灶台胡乱嚎叫:“给我饭,我要吃饭!”
厨子皱着眉不满扭头,看来人是宋仁初立马堆满笑。
那表情的转变堪称一绝。
他赶紧从橱柜中拿出晚间剩下的馒头双手奉上,脸上堆的是阿谀的笑:
“大王,您先吃馒头垫垫肚子,我这就给您下厨。”
宋仁初一手拿着一个馒头,大口往嘴里塞。
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她用力咀嚼含糊不清地拒绝要有所动作的厨子:
“不用,馒头挺好。”
话说完,两个馒头也都落了肚。
她又拿起两个馒头,一手一个大步往外走。
着急忙慌的。
没想到这么快便打发了大王。
厨子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竟还能照常回家。”
在到魏巍营前,宋仁初早已将馒头悉数吞下。
她毫不避讳地撩起魏巍的营帘,映入眼帘的是结实的背部。
肌肉分明的线条在烛火照耀下更为明显。
不过,肌肉不是最夺人眼球的。
后背上还有不少疤,想来是战场所留。
最抢眼的是,那条如蛇一般高耸弯曲卧在他背上的刀疤。
那疤从他的右肩,一直到他的左髋部。
疤痕高耸,由此便知当时刀口不浅。
男人的身体,宋仁初不觉有甚可必会。
以前农忙,多的是赤膊上阵的农户。
不过大多瘦骨嶙峋,像这样身材的倒是少见。
听到帘被拉开,魏巍起先有些避讳,赶紧扭头看是宋仁初,又松弛下来。
他坦然地转过身来,整整齐齐的六块腹肌,比曲缘县村里的田地还要整齐划一。
宋仁初看他先前紧张的样子,笑道:
“怎么,营里还有女人不成,用你这般紧张。”
污秽笑话,宋仁初并不陌生。
农忙时期,农户不管男女都要下地干活。
有成年的地方便有污秽言语,在农村,男女一同出现时那些言语更是不少哩。
她几乎忘了自己也是女生,生怕不赶趟似的,赶紧开一本正经的人玩笑。
魏巍不急不慢地对着她穿上便服,实诚回答:“何斐。”
言简意赅。
何斐平日都在刺史府,宋仁初倒还真把她忘了。
笑道:“只当她很少来。”
魏巍点头:“是鲜少来。”
宋仁初又想起那条弯弯扭扭的疤来,忍不住问道:
“那条疤……好像很深,怎么来的?”
魏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说的好像不是他的事情一般。
“父亲被诬陷篡位,皇帝亲自拷问我时,让人砍的。”
宋仁初光听着都觉心寒,背上甚至开始隐隐作痛。
她第一次知道,人人传颂的天才将军魏家玉,竟遭受过如此不人道的酷刑。
同情好无理由地席卷着宋仁初的心底,她皱着眉看着他,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轻:
“那砍了之后帮你找大夫了嘛?”
魏巍抬眼看了她一眼,无甚波动的脸上出现一丝凌冽。
“没,给我扔在乱葬岗了。”
“真是惨无人道。”宋仁初眉头紧锁,坐在凳子上拍起桌子来。
她想到魏巍当初是被流放的,又问:“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魏巍:“我父亲的手下将我捡回。”
宋仁初:“我会帮你报仇。”
魏巍:“我想自己来。”
宋仁初直愣愣地看着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魏巍的意思是,他想要亲自送皇帝上西天。
宋仁初点头默许,算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她坐在凳上沉默良久,而后道:
“我听闻曲州的王才干不错,也许他能让你更快实现你的想法。”
魏巍倒是难得听她说妄自菲薄的话。
他站定看着宋仁初,眼里噙着一丝笑意:
“我倒是觉得你也还行。”
宋仁初惊讶地抬头,此时魏巍早已转头,坐在书案前拿着《孙子兵法》研读。
魏巍对她的肯定,倒是少有听到。
宋仁初冷呵呵地笑着,看他拿着《孙子兵法》倒是长出不少上进的心来。
“魏教头不若教我些许兵家知识罢。”
原以为魏巍会不耐,哪知他朝自己招手。
宋仁初立马将板凳一搬,赶紧往书案边一方,坐得异常端正,俨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
魏巍讲的比书上的好懂的多,还会参杂着他参与过的实战讲述。
魏巍讲,宋仁初认真听,时不时发问。
不知不觉间,天竟开始微微发亮。
宋仁初赶紧催促魏巍睡会儿,自己则去到空着的营帐小眯。
她才觉睡着,就被帐外的脚步声吵醒,而后便是魏巍雄厚的声音。
“都去校场集合!”
一声令下,昨日选出的伍长、什长都赶紧传话。
一时间,好似整个营帐的人都在喊“都去校场集合”。
宋仁初将脑袋闷进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耍脾气一般胡乱甩着手脚,最后还是从塌上坐起,叹了口气走出营帐。
她出营帐时,营中的人已然不多。
她的眼底青黑一片,用着都没完全睁开的眼睛,回头看着那张梆硬的塌。
虽比不上府中的软床,但好歹也是睡觉的地方。
宋仁初依依不舍地张望着,最后还是一咬牙,紧跟着小兵往校场小跑。
今日是第二次比试,要选出百夫长和千夫长来。
参与的人员是昨日胜出的五百人。
何斐给他们编了序号,按着昨日名额分了组。
这次的比试,俨然比昨日要正式许多。
不再是满校场的人一同比试,而是每次十组开始比试。
选出出色的两百五十人再进行比试。
最终选出最优的四十人争夺明日的校尉一职。
四十人中按照排名顺序,选取校尉、千夫长。
四十名之后的人,则按照比赛成绩选为百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