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可与曲娘约好在迎宾楼相见,今日便是约定之日。
迎宾楼在另一端,二人约定午时相见。
时候尚早,且屋内那个墨迹之人,怕是没那么快出来。
孟可从屋里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后,看着自己的手掌。
脸颊不知因着水雾烘脸,还是登徒子的行为,微微发红。
这手掌或开或合,脸颊随着开合越发红润。
因为惊慌,关门声多少重些。
小翠在楼下看她仓惶的样子,心下担心,仰着脑袋问二楼的孟可。
“小……少爷,你还好吗?”
孟可没听见,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手感,虽小,但还是柔软。
小翠见她没理,只顾着看自己手发呆,越发紧张起来,干脆提着衣边跑上楼,轻轻推搡:
“少爷少爷,你可别吓小翠。”
身体被摇晃起来,孟可才如梦初醒,茫然地看着小翠:“怎么了?”
“少爷,你可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什么脏东西缠住了。”
她空洞的眼神,让小翠后怕起来,眼泪不自觉从眼眶滑落。
看来她确实被吓得不轻,孟可回过神来,更觉害羞,胡乱吩咐道:
“小翠,你与魏巍一道去把马车牵来,等姑爷出来就走。”
小翠口头应是,心里还是不放心,她一步三回头地看孟可。
孟可见她时不时回头,报以微笑。
她目送着小翠走出客栈,才似松了口气般,摇着头叹气道:“怕真是魔障了。”
她缓缓走下楼,喊小二为自己沏了壶茶。
茶水很快上来,她为自己倒了一杯。
可端起茶杯后,她又看着端茶杯的手发起呆来。
待到宋仁初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物出来时,孟可已然整理好情绪,坐在楼下悠悠喝茶慢等。
虽说是男子装扮,但从小孟富商就把她当大家闺秀培养。
故而此时,她虽努力着表现粗狂些,终究还是差些意思。。
端着茶水的手,虽说控制小指紧贴茶杯,但一眼看去,还是阴柔。
这年代越乱,有钱有势之人便越放荡。
宋仁初从楼上下来,就见孟可眼前坐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
“哟,公子生的好俊俏,可是在等意中人?”
男人拿着扇子,轻挑孟可的下巴,满脸油腻地挑着眉调戏。
孟可细长的眉微微皱起,放下茶杯后,伸手将扇子轻轻拂去。
小翠和魏巍去牵马车还未回,她只一人,故而不敢轻举妄动,只笑笑不说话。
男人总是有着莫名的自信,自大又高傲。
那肥头大耳的男人,见她对自己笑,好似孔雀般抖擞着身子。
他坐的更直了些,将扇子拍在另一只手上握紧,而后又故作潇洒一般,将扇面打开。
“公子那便是在等我了!”男人故意压低声音,听起来带着些气泡声。
孟可强忍着胃部传来的不适感,端起茶杯,欲喝水压惊。
男人见她喝水,用着方才的声音、语调又道:“公子喝水都好生儒雅。”
夸人的话毫无预警的传入耳内,孟可被喝进喉咙的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呛咳声才响起,对面的男人笑得满脸褶子站起来,伸手毫不避讳地想帮她顺背。
宋仁初下来看到的,便是油腻男人朝孟可伸手的画面。
她几个跨步下楼,在那只肥手碰到孟可之前,伸手死死抓住,不满问道:
“你是要作甚?”
见有人妨碍他的好事,男人立即不满起来,挣扎着收手。
手用力往自己处缩,手腕上受的力就越大。
男人用尽所有姿势,都没办法将手腕夺过来。
直到男人吃痛,开始胡乱叫唤。
他先是对着门外大喊:“该死的,你们还不快进来帮本王。
我花钱养着你们,是让你们看戏的!。”
对着门外喊完,又瞪着红红的小眼睛,咬牙切齿地对宋仁初道:
“你可知我是谁,竟然如此对本王!”
他说他是王。
宋仁初哪里在意他说什么,死死握着他的手腕,自顾自道: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不能碰她。”
手上劲越是越大,男人最终忍受不了,蹲下身来哀求:
“啊,疼疼,你放了我,你快放开我啊!”
在一旁的孟可听的清清楚楚。
她深怕这纨绔王爷后续要找宋仁初报仇,忙站起身来在宋仁初耳边轻声道:
“阿初,放了他。”
虽不愿,但孟可那么说,宋仁初还是松了力道。
饱经疼痛的手腕重获自由,男人立马往后撤一步,对右前方虚空拱手,说:
“本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圣上亲封新洲王,尔等竟如此无礼。”
话音刚落,便有不少身穿铠甲的士兵涌进来。
为首的一个立马持刀单膝跪地:“王爷,属下来迟。”
新洲王指着为首的男人,破口大骂:“你还知道我是王爷?早干嘛去了,我这都颜面扫地了。”
为首的士兵低着头,双手抱拳,不卑不亢道:“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
新洲王抬起扇子,跳起后狠狠在那士兵头上打下:“惩罚你。”
扇子打在铜帽上,立马变了形。
士兵:“谢王爷饶命。”
新洲王撒过气,立马变了副嘴脸。
他似是讨好,似是“散发魅力”,对孟可油腻问道:
“小公子,跟我走吧,本王自有大把的荣华富贵赐予你。”
见着人还觊觎着孟可,宋仁初气的握紧拳头。
魏巍从外面赶来,头戴着草帽低着脑袋,挡住自己的脸。
他快步走到宋仁初身边,拿刀鞘拦在她身前,低声道:
“此人是皇帝最小的弟弟,这两年才赐封地,派遣到这偏僻的洲郡当了个小王爷。
他与皇帝都放浪,但我们尚没能力与他对着干。”
被拦住去路,宋仁初抬头看着魏巍,手握着拳头紧了又紧,最终没跨出那一步。
孟可上前迈一步,对新洲王拱手作揖,道:
“大王,草民受召进宫,不日便要进京,恕难从命。”
此话一出,那王爷似受刺激一般,猛然将手里的扇子扔掉,跳着脚哭喊:
“皇兄简直过分,每次我看上的,都被他的人先抢走。”
扔下一句话,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那群官兵见王爷走,面面相觑一番,转身跟上。
新洲王走后,宋仁初撅着嘴异常不开心。
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抱着胸气道:
“为什么要放他走?他这样的人只能祸害百姓,能为天下做什么?”
孟可见她不悦,心里原本雀跃万分。
但听她说自己生气的原因,原是因为百姓后,瞬间冷静下来。
心中有些许不悦,但她还是坐在宋仁初身侧,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阿初,新洲王手下精兵数万人,你呢?”
宋仁初转头看着孟可,气势一下矮一截,她皱着眉:“不到两百。”
魏巍也跟着坐下来,看着新洲王离开的方向,道:
“新洲王是皇帝最小的弟弟,这个人没什么心机抱负,只爱长得好看的人,无所谓男女。”
宋仁初看着孟可好看的脸,气愤道:“你真是装男人都不安全。”
孟可无奈地看着她,颇有些讨好的意味,笑道:“还好皇帝只喜欢女人。”
对这点,魏巍有不同看法。
他跟着父亲百战沙场,虽甚少入朝,但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
他眼睛微眯,似是发呆,又似是陷入回忆:
“不然,皇帝与这新洲王喜好一致,只是前来选人的大官们,不愿皇帝养男宠罢。”
听到皇帝也喜男宠,她脸上的错愕清晰可见。
她挠着脑袋,不过一瞬,便坚定地对孟可说:“可儿,你还是把用些胭脂水粉将自己弄丑些。”
孟可看着宋仁初欲哭无泪。
花样年华,谁不想在心上人面前是最好看的容貌。
可现在,偏生那人要让自己扮丑。
孟可很想拒绝,但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又不愿违背,只能无奈点头。
心想着:“也许,一会儿她便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