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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郎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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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婉清眯着眼睛眺望远处,田间地头均是泥泞,未有避雨之处,雨势渐大,估摸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想起前方有个破庙,约莫三四里的距离,她不做多想,在田埂捡了张破草帽盖在头上,拔腿就往回跑。

巴掌大的庙里无人。

四下落满了浓厚的灰尘,一踩一个深深的脚印,墙角几个木桩子东倒西歪,还有几捆稻草,颜色发乌,看样子存放很久,蜘蛛网挂在屋顶大大小小的角落,几根沾满灰尘的破布条挂在房梁,在风中摇曳。

荒凉,又有几分诡异。

一座神像立在北面山墙的正中央,模样似是一位女神仙,尽管身上积了一层灰尘,仍能辨出笑容莞尔。

章婉清闭上眼双手合十祈祷,神普渡众生,她虽穿越而来,也是众生中的一员,理应得到庇佑,不求保佑她一生顺遂,只愿现下她能安身立命,不再颠沛流离。

不知是心不够诚还是未进行点香仪式,神女当即翻脸,大雨登时倾盆如注,砸在破庙的屋顶,尖锐嘈杂。

乌云压顶,如滚滚浓烟,直冲地面,仿佛一口大黑锅将要闷住破庙,阴暗可怖,叫人喘不过气。

不远处骤然一道闪电,像失控的巨蛇在空中疯狂扭动,想要吞噬大地,随后一声雷动,屋顶伴随着巨响,瞬息间被戳破了一个洞,瓦片“啪啪啪”的掉落,砸出清脆的声音,正好七零八落砸在她的脚尖前,再偏离一分,将砸中她的脑袋。

章婉清瞧着四分五裂的瓦片,抬头看大雨从洞口大肆灌进来,讥笑老天不长眼,尽是给她设阻,她想要一个安身之所都难。

进退两难,她索性席地而坐,不顾外头怒吼的暴雨和眼前的一片狼藉,盯着地上湿漉漉的瓦片沉下心思考今后的路。

若去县城或州城谋生首先得有本钱,刚才她打听到桃花里距离花溪县城30里,距离鹿州城50里,整好是东西两个方向,路途遥远,路费需要用钱,住宿需要用钱,吃饭需要用钱,是笔不小的开支,她现在身无分文。即使去找包吃住的做工,也需花些时日。

倘若就地安顿……她观察过,桃花里背靠大山,面朝清河,有山就有果子有野兽,有河就有水有鱼,能解决用食和饮水问题。

这期间她可以种菜养畜牲,待有了收成,就可以拿到乡里的集市上卖,赚取些银钱,桃花里距离云中乡也就6里路,以原身的体力和步行速度,即便挑个担子半个时辰也能到。

眼下最关键的是需在桃花里有个住处。

章婉清再次打量这间破庙。

虽然屋顶破了个洞,好在位置较靠外,或许可以修修,即使修不了,就当做天井罢了。

往里的墙面西北角,意外发现两块长短不一的木板搁在那,她比划了一下,长度与自己的身量差不多,刚好可以和靠近门口散落在地的几根木桩子拼在一起,还有东面墙根下的草垛,晒一晒,铺在上面不就是一张柔软的床吗?

章婉清开始有点兴奋。

草垛挪开后,空置的地方日后可以寻口锅再垒几块石头搭成灶台。

还有原先供奉神女像的香案,可以用来放置物品。

原本纠结是否继续行进寻避身之所,一场大雨将她逼进此处,实乃天意。

章婉清再次双手合十,虔诚的向神女像道歉:“神女姐姐对不住了,民女错解了您老人家的用意,原来您是招我来与您作伴。”

积聚在心里的阴霾就此消失不少。

住处解决了,可以筹划山上下河的事宜了。

这场暴雨过后,山上定长满蘑菇和木耳,采摘些拿去乡里的集市卖,应该能卖不少银钱,如果运气好,逮到一两只兔子都有可能。

章婉清捡了根枝条在地上专注的画着。明日、七日、一年、三年、五年……每一步的营生她都有了初步构思。

不知不觉画了将近一个时辰。抬眸,雨势已转为淅淅沥沥的细雨。

雨幕下飘动着一把伞,伞下是一个人影,正急匆匆的朝庙里奔来。

她在门口踉跄了一下,神色仓皇的往里张望,像是在搜索什么,霎时四目相对,两只浑浊的眼球立马涌出晶莹的眼泪,当即丢掉手中破烂不堪的雨伞,抓起章婉清的手跪在地上哭,“婉清娘子,总算找到你了,三郎不见了。”

离别时还是和蔼可亲的一张脸,此时如霜打的茄子黯淡又沮丧。

张嬷嬷全身颤抖,握住章婉清的手划破了几道口子,粗糙的手背渗着血珠。

章婉清心下一抖,反握住她的手,问道:“嬷嬷莫急,有话慢慢说。”

张嬷嬷抹了把眼泪,说道:“你走后三郎就闷闷不乐,在院门口呆坐了半晌,直到下雨,他猛然说要给你送伞。我将出屋,未及阻止他,他抓起一把伞就冲了出去。我们寻遍田间地头,既无三郎的身影,也无你的身影,后来折返回村,寻遍上村和下村,就是未寻到。我寻思你走不远,又寻到田间只要可以避雨的地方,最终寻到这里。”

张嬷嬷悔恨自己反应慢,应该在门口守着苏寒山,不该回屋里干活。

“婉清娘子,三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向郎主和夫人交代?”张嬷嬷声音一颤一颤,细心守护主子两年,还是出了岔子。

“嬷嬷,您莫慌,我们现去寻他,苏郎君已成年,他会照顾好自己,兴许就躲在某个地方玩耍,要与您玩捉迷藏呢。”章婉清表面是在安慰张嬷嬷,其实慌得紧。

苏寒山虽是成年人,智商却仅黄口小儿,难不保出了村被人牙子骗走。或遇到危险,不能及时反应。最主要村前头就是河,看似河水不深,地湿路滑,万一滑进河里,他不会水,后果不敢想象。

妹妹的溺亡是她心头的阴影,她害怕生命中任何一个人重蹈覆辙。

显然,张嬷嬷也想到了这点,“走,婉清娘子,我们再去河边寻。”

她其实在河边寻找过多次,苏寒山的一个脚印都未曾出现,可是,她仍是惧怕,两年前落水失忆,若再掉进河里……还不如她现在跳进去自行了断,以向郎主和夫人请罪。

两人钻进雨幕。

河面雾蒙蒙,河水浑浊,没有往日的清澈,河岸被暴雨冲刷,水草混着岸上的泥水,杂乱无章的倒在河床上。

无半点失足落水的痕迹。

张嬷嬷嚎啕大哭,叫喊着:“三郎你在哪里?”

空旷的田野,叫喊声四散开来,淹没在雨声里。

章婉清也提高音量跟着叫喊:“苏郎君!苏郎君!”

同样未有回应。

“嬷嬷,咱们去后山找找!”她提议道,雨水浸湿她的衣裳,发丝贴在额头,凌乱不堪。

她猝然想到即使苏寒山只是黄口小儿的智力,但他不傻,他来到河岸只是为了追她,不是来玩水,看到空无一人的河岸,必定会调头去其他地儿。

再者,若是从河床滑落进河里,以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必然有极深的绊扯痕迹,雨水难以冲刷掉。

可是没有。显然,苏寒山在河边未寻到她即刻离开了。

半日不见张嬷嬷苍老许多,她点头回答:“好。”

只是两人未曾想一到山脚便见远处草丛里躺着一个人,疾步上前,正是苏寒山,双目紧闭,襕衫湿透,前摆撕成两瓣,六合靴底和靴面尽是污泥。

后脑勺压住了一个小洼,积了雨水,透着浅浅的红,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就倚在脑袋旁。

两人俱是一惊。章婉清急忙吩咐张嬷嬷:“嬷嬷,速去叫人和请郎中。”

*

雨是在酉时停的,苏寒山则是在亥时醒的。

郎中诊断的结果是头部无大碍,只是皮外伤,晕厥是身子骨原本虚弱,淋雨后染了风寒,引发高热所致。

他张开双眼的那刻,小院所有人松了口气,全部围在床头探视。

苏寒山一眼捕捉到章婉清,双眼顿时一亮,病态的脸色有了些许生气,干裂的嘴角勉强勾出一个弧度。

“你回来了!”粗哑的声线像重物摩擦地面,让人心疼。

章婉清心头一动,点点头,“是的,你好生休息。”

他也点头,嘴角始终挂着浅笑。

他将视线挪到张嬷嬷身上,“嬷嬷,今日之事不可让阿爹和阿娘知晓。”

翠儿嘴快,抬手做发誓状,“我保证,我们谁都不会说出去。”

张嬷嬷老泪纵横,她太了解他的性子,他是既不愿让父母担忧,又怕他们下人被怪罪而受罚,他的懂事与乖巧,愈发令她心疼。

“不说,我们不说!”张嬷嬷哽咽着,“三郎是个好孩子,老天会保佑你康健平安。”

苏寒山没说话,又看着章婉清。

张嬷嬷想起什么,擦干眼泪示意章婉清出去谈话,苏寒山眼巴巴瞅着她,像是怕人又跑了。

张嬷嬷立刻解释道:“我和婉清娘子出去说几句话,就在门口,三郎莫担心。”

话虽如此,苏寒山的目光却追随至门口。

“婉清娘子,今日谢谢你。”张嬷嬷仍是后怕,跳到嗓子眼的心脏似乎还未归位。

“嬷嬷,莫客气,举手之劳。您和苏郎君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理应报答,可我现今无力偿还,待他日我有能力再报答您和各位。再者,此事也是因我而起,婉清羞愧难当。”

“娘子休要自责,三郎实诚,谁都无法料到会发生此事。你所言极对,我们救你同样是举手之劳。只是,我能做主给你一口饭,却做不了主留下你。留你须经管事和夫人同意,所以午时我未阻止你离开。然而,你瞧三郎这般模样,我有个不请之请,望你能答应。”

“嬷嬷请讲!”

“请你暂且留下,待三郎痊愈后,我会以此为由回州城向夫人请示,是做三郎的贴身丫鬟也好,抑或是我们的守舍儿也罢,全依你。”

张嬷嬷情真意切,煞费苦心。此举既能讨得三郎欢心,又能收留她,无需破坏规矩,一举两得。

就章婉清目前所了解的,伺候苏寒山的仆从共四人,一个伙食婆子李嬷嬷,一个跑腿小厮杨顺,一个洒扫丫鬟翠儿,张嬷嬷负责苏寒山的饮食起居,并做“守舍儿”,即管理他们。

四人伺候一个主子,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无论是做苏寒山的贴身丫鬟,还是守舍儿,都是一份好差事。苏寒山人善,定不会薄待了她。

这的确诱人极了。

可是这样的话,她岂不是要寄人篱下?其他人如何看她?

众人救她是人性的善良驱使,她无功却受禄,时间一久,怨怼会生,矛盾会起。

记得穿越前母亲离家出走时她年仅十二岁,刚入中学的年纪。舅舅和舅妈放不下她和八岁的妹妹,于是收留了她们。

头一年,她们有过短暂的快乐时光。舅舅和舅妈对姊妹俩破多照顾,尽管他们并不富裕,还养育了两个儿子,但是只要有吃有穿的,一定会紧着她们。

然而好景不长,四个孩子既要上学又要生活,是笔庞大的开销,一家子的日子愈发拮据。

终有一日,舅妈将一切怪罪在她们身上,开始埋怨连连。

一日,妹妹做饭不小心打翻了油壶,刚与舅舅吵嘴的舅妈气急多骂了几句,她捂着满是泪痕的脸跑开。

章婉清割完稻草回家,以为会像往常一样吃到妹妹亲手烧的饭菜,虽说味道不怎样,不曾想见到的是刚从河里捞出来的冰冷的尸体。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爱干净的妹妹身上缠满水草,红彤彤的小脸像纸一样卡白,嘴唇发紫,全身也是肿胀发紧。

她的生命停在九岁那年。

很多年后她依然会梦到那个令她惧怕的场景。

从此,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人的施舍一旦接受,人的贪婪会习惯享用,而忘记原本可以自力更生。

另外,今日午饭她见识到了这个社会尊卑有别的残酷现实。

做仆人,就要签卖身契,也就意味着永无自由,说她清高也罢,虚伪也行,作为新时代的青年,她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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