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韩露的耳畔响起。
女孩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万万没有想到“对不起”三个字会从高傲冷漠的江灏然口中说出。
她本来已经平复了心情，但听到来自男人的道歉，忽然就委屈起来。
平等的两个人，你还有求于我呢，凭什么凶我？这时，她才感觉出刚才被拉拽的手腕有点疼。
两颗滚烫的泪珠从女孩的眼眶流下来。其实她是一个不爱哭的人，只有在感动或感触的时候才会流泪。
男人一僵，看着女孩的泪珠，心被刺痛了一下。他突然张开双臂搂住女孩，把脸贴在如云如瀑的长发上，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女孩缓缓地举起双臂，回应者，反抱住男人，然后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打着男人的后背。在她的眼里，这时候的江灏然不过是一个某方面心智不成熟的大男孩。
男人闭上眼，享受着这充满安全感、极具安抚作用的拍打。
他记得小时候玩累了，父亲就会把自己抱在膝腿上，一边拍打一边说：“灏灏，玩累了吧，乖，睡会儿。”
女孩身上只有淡淡的体香，浓密的秀发散发着洗发水残留的类似于果香的气味。
男人贪婪地呼吸着，他从未如此放松。真奇怪呀，他竟然可以对一个人展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
过了许久，两人才分开，男人有些尴尬，女孩却十分坦然。
往回走的路上，江灏然说出了他的家事。
叶芳菲曾是莫云华的助理。以前公司组织管理层外出旅游或者年底开会的时候，叶芳菲也会带上儿子叶昇。
小男孩从小就仰慕江灏然，总像跟屁虫一样围着他喊“哥哥”。那时候江灏然也十分喜欢他，觉得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尤为可怜，格外地照顾他。
一直到江灏然十七岁的时候，莫云华才知道，自己的助理不但爬上了丈夫的床，还有了私生子。可笑的是，那个私生子已经在公众的眼皮底下出现了十几年。
受到奇耻大辱的莫云华果断地提出离婚，当时头脑发热，考虑不周，只是分割了几千万的财产，并没有要公司的股份。
韩露默不作声地听着，这样的狗血剧情简直是老生常谈，她也不足为奇。
“你对江叶昇的敌意，是因为他分走了父亲的爱？”女孩问。
“此其一，还有，他那么小的一孩子，已经学会了隐藏，明明知道自己是谁的私生子，却能在所有人面前做得滴水不漏。”男人露出了愤怒的目光说。“所以，你也不必相信他装出来的谦恭。”
“啊……没想到。”女孩说。
经过这件事之后，两人的关系友好地推进了一大步。
虽然韩露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边界感，从不问男人的事情，但江灏然对待她的态度却明显温和了许多，会主动地打招呼，晨跑和吃早餐的时候会讲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面上的表情也不再冷淡
星期三的下午，韩露借着给客户送方案之便去了一趟市一医院。
服务台的护士问：“你要做的体检单位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韩露说：“没有，只需要做简单的入职体检。”
护士指了一个方向说：“走出门诊大楼，往住院部方向，住院部后门对着的就是康复大楼和体检中心，你直接乘电梯到体检中心的三楼，填了表格，交了费就可以体检了。像你这种情况不需要空腹抽血。遇上人少的话，今天就能搞定。”
韩露心想，这太好了，可以不用多来一次。
医院很大，她走了几分钟，看着路边的指引来到体检中心。
在乘坐观光电梯的时候，往下看，韩露忽然看到了江灏然的车正往这个方向驶来。
黑色的宾利SUV本来就少见，再对上熟悉无误的车牌号码，韩露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宾利在康复大楼旁边的露天停车场停了车，提着水果篮的江灏然走下车来，
电梯“叮”的一声，三楼到了。
韩露收回目光，到服务台交了费就到各个科室体检，不到一个小时便完成了各项检查。
护士把回执交给韩露，说：“星期五下午才能拿到体检报告，还请您多跑一趟。”
乘电梯的时候，韩露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露天停车场方向看，黑色的宾利SUV仍停在原位。
走出电梯后，好奇心促使韩露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康复大楼旁边是住院部的一个小公园。韩露没走多远，就马上在一棵大树后躲了起来。
她看见江灏然推着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女孩。
幸好男人跟女孩聊天的时候，是背对着韩露的，他坐在一张石凳上，看不到表情。
年轻的女孩在不经意的抬头间看见了韩露，吓得韩露连忙往回走。
虽然脑海里存在许多个问号，韩露还是恪守本分，在江灏然面前不提片言只语。
星期五的下午，韩露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提早下班，去医院去体检报告。
这一次，她看到的是江灏然的车刚好驶离停车场。韩露的双腿控制不住地往康复大楼小公园那边走去。尽管只是出于好奇过去走一走，却不想又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二十三四岁，样子清秀。一名女护工陪着她在树荫下聊天。
韩露走近几步，她想假装路过，看一眼女孩。
女孩看到韩露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并且喊了一声“韩露”。
韩露一惊，停住了脚步。
“钟姐，你回去吧，我跟朋友聊聊天。”女孩对护工说。
护工走后，女孩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李画舫，是江灏然的朋友。”
韩露自知唐突，伸出手跟陌生女孩握手，友好地说：“画舫，你的名字真好听！”
两个女孩竟一见如故，很快亲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