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不能。
云珠见他双目紧阖，误以为他没办成急坏了，忙安抚道，“柳大人莫急，只要爹爹好好的，我不急于一时。”
萧清珵这才睁眼，恢复成冷酷模样，“做成了，我们即刻就去刑部大牢。”
云珠惊喜道，“谢谢柳大人！”
萧清珵转身就走，露出背后手中的海棠，云珠追上去，呀了一声，“海棠花！”
“你喜欢么？”
萧清珵回身，云珠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萧清珵哦了一声，将海棠花塞进她手里，“风吹落了，我捡起来了，云姑娘既然喜欢就给你吧。”
云珠又道，“谢谢！”
心里疑惑，这么大一枝，风这么大吗？
云珠坐上马车了，还在疑惑，而且她觉着这柳大人偶尔太奇怪了，比如适才的表现就不是很正常……
云珠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的萧清珵，萧清珵体格威秀，宽肩长腿，坐在马车里，太窝屈他了，他应该骑马。
云珠这般想着，脑中忽地闪出一副骑马画面来，马背上那人身形模糊不清。
她奇怪地一个劲儿摇头，萧清珵见她的脑袋跟拨浪鼓似的，啧了一声，也不怕把自己摇晕了，长臂一伸，手掌按在她的脑袋上不动了。
云珠果然晕了，脑子里的画面也没了，她还被萧清珵的大手压得，动弹不得地喊，“柳大人松手。”
萧清珵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及至到了刑部大牢，云珠随萧清珵进去，想起爹爹在牢里受了这么多的罪，鼻子一酸，双眼慢慢地红了。
牢门一开，云珠双目泛红，泪珠直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望着云卓就道，“爹爹，你受苦……”
云卓见了她疾步过来，身姿矫健，脸色红润，囚服干净，神采奕奕道，“女儿来了！”
云珠的泪就这么落下来了。
被震惊的。
云珠望着比去年胖了的爹爹，张了张口，“爹爹，你……”
没受苦啊！
云卓心疼道，“爹不苦，不苦，爹也没犯什么事，等太子殿下查明真相了，就能把爹爹放出来了。”
“那便好。”
云珠一听安心了，忽地从背后递来一方帕子，她下意识接过，拿着擦了擦眼睛，又还给了身后，嘴上道，“谢谢柳大人。”
云卓浑身一震，望了一眼云珠身后那张冷冷的脸，赶紧撇过视线，“哦哦，对，若不是柳大人照顾，咱们还见不了面呢。”
云珠频频点头，“说来爹爹也得谢谢柳大人呢。”
“是，爹爹现在就谢。”云卓笑道，心底吱哇乱叫，这哪里是柳大人，这是太子殿下！
云父忐忑不已，年前他莫名其妙接到了太子殿下的密信，又被迫拒了太子殿下对云珠的求娶，便知惹怒太子殿下了。
现今自己的案子还押在太子殿下手里，太子殿下却不让他住刑部大牢，反而将他关在一处宅子里，还用柳璋的身份带着女儿来见自己，也不知太子殿下打的什么算盘。
云卓有心问问云珠与太子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无奈眼下没有机会，只能心疼地安慰云珠，“别担心爹爹，爹爹快出去了。”
云珠喜道，“那便好，等爹爹出来，我们就快快回去，可不能让娘亲等久了。”
云卓正要点头，云珠身后又闪出一张冷酷的俊脸，惊得他啊了一声，云珠担心道，“爹爹怎么了？”
“没事，爹爹只是想起殿下太忙了，也不知何时能想起爹爹，估计得再等一阵子才能出去。”
云珠颦眉，喃喃道，“还要等啊？”
“等一等也无妨，你瞧爹爹好好的，跟在家没什么区别的。”云卓又道，“你别担心你娘亲，爹爹已托人写信回家了，你娘亲看了也会宽心的。”
云珠点点头，心头没了来时的忐忑担忧，还要再说，听萧清珵咳了一声，知晓时间到了，得走了。
云卓送她到门口，“放心吧，爹爹会好好的。”
云珠随着萧清珵离开了，坐上马车回柳府的路上，萧清珵道，“云姑娘还未来过京城，不若下车去街上瞧瞧京城的风光？”
云珠见了云卓，见他好得很，心里担子没了，也极乐意下车看看。
两人在街道上走着，云珠瞧瞧这，看看那，眼里新奇得不行，身子穿过熙攘人群，萧清珵紧跟着她，护着她不被旁人碰到。
云珠也不是没心的姑娘，注意到这一点，扬颈望了眼萧清珵，见他偏头替自己挡下身侧的拥挤，心里一暖。
柳大人还是脑子正常的时候多，不过认识两天，他就肯这样上心护着自己，真是善良啊。
云珠想着，步到茶楼前，闻得茶楼大堂里说书的声音，“这苏家女逃了婚后，有人见柳侍郎也跟着她跑了好远，在河边追到苏家女，怒声质问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云珠呆住了，下意识去问萧清珵，“真的么？”
萧清珵面色顿时很难看，提步往前走了。
云珠匆匆跟上，心底实在好奇，她想象不出柳大人质问苏家女的愤怒模样，倘若真的，柳大人是喜欢苏家姑娘的吧？
那苏家姑娘抛弃了他，他该多伤心啊！
云珠愧疚道，“柳大人，对不住，我再也不在你面前提了。”
萧清珵不理她，转身进了绸缎庄，云珠跟上，听他面无表情道，“你初来京城，缺些衣服，在这里选一些吧。”
云珠一听，注意力霎时被转移到了漂亮衣裙上，尤其是萧清珵还让掌柜的摆了许多衣裙给她看，她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选哪个了。
若是在冀州府，她可以多选些回家，但在京城，她不知价格，所带银钱也有限，只能挑最喜欢的了。
云珠艰难做选择时，忽听身侧萧清珵口中念念有词，她凝神去听，听到一串，“白珠、粉珠、青珠、海棠珠、翡翠珠……”
什么意思？
云珠不懂，默默地远离他一步。
柳大人又变不正常了。
萧清珵突然住口了，双手一拍，门外两个亲卫进来，他吩咐道，“全都买下来。”
云珠一惊，“柳大人买这么多衣服做什么？”
萧清珵也不解释，只瞥了她一眼，“我买的是绸缎庄，以后做出来的衣服都给你穿。”冷酷得转身就走。
云珠大惊，提裙去追，心道，送她衣服且不提，这柳大人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真是折腾人啊！
云珠好不容易追上，又见他进了珍宝阁，还要上楼进雅间。
等到两人在雅间坐下，云珠才有机会喘口气，抿了半口茶水，“柳大人来这里买什么？”
萧清珵看了看她头上的发簪，摇了摇头，命人让掌柜的摆出一匣又一匣的金银翡翠首饰珠钗发簪，指给云珠看，“喜欢么？”
云珠快被这些华贵之物泛出的光芒闪瞎了眼，双目一闭就是摇头，“不喜欢。”
骗人。
你分明很喜欢。
萧清珵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两指夹起一根碧玉簪子，开口就是胡扯，“云姑娘，不必担心银钱不够，你如今可是柳府的少夫人，柳家又是京城首富，穿戴之物都应价值连城才是。”
云珠着实惊了，瞪大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真的么？可大人家看着虽大，也不像……”
似乎意识到了在别人面说别人家院落不够壮美太不礼貌了，云珠闭口了。
萧清珵双眼一眯，“其实，柳家新宅子才建好，我们等会儿就能搬过去了，而且这珍宝阁也是柳家的。”
萧清珵笑道，“也就是说，眼前这些原本就是你这个柳家少夫人的。”
云珠万没料到柳家竟如此豪富，连连摇头，“可我这个少夫人是假的，早晚都得走的，岂能要你们家的东西？”
萧清珵呼了口气，“云姑娘少说话多喝水，我去去就回。”
他起身出了房门，小心地将房门闭好，又连呼几口气，惹得亲卫过来低语，“殿下可是不舒服？要召太医么？”
很不舒服。
但太医治不了。
萧清珵缓过来了，吩咐他道，“去将孤的别院收拾出来，好生布置，传话给卢大人徐夫人，今日起都搬进孤的别院住，再让柳家父母回柳府去。”
“另外，把珍宝阁买下。”
亲卫提醒道，“殿下，珍宝阁是大殿下的。”
“哦，那不必买了，皇兄会送给孤的。”萧清珵说完就推开了门，面无表情道，“云姑娘，适才柳某想岔了，云姑娘若今日不喜欢这些，我们就先不要了。”
云珠见他突然变了个模样，心中暗惊，怪不得苏家姑娘会跑，要是她，她也跑啊，这也太善变了。
萧清珵听不到她的回话，误以为她失落了，毕竟以前她就喜欢这些身外之物，如今却用不到了，忙地柔声道，“开个玩笑，云姑娘想用什么随便用，怎么还不说话？”
云珠，“……”
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萧清珵的眼神慢慢地慌了起来，他不会惹到云珠了吧，紧张地咳了一声，试探道，“云珠，快到饭点了，不若去酒楼用饭吧？”
云珠只想赶紧走，点点头，起了身突然想到不会酒楼也是柳家的吧，到时候萧清珵再阴晴不定一遍，她可受不了。
云珠道，“柳大人，不如我们回柳府用饭吧？”
“回家吃也极好。”萧清珵道。
两人正要出门，门外传来亲卫的声音，“柳大人，府中有事。”
萧清珵示意云珠再等等，出去听亲卫低声道，“苏家找到了苏姑娘，带她去了柳府，说这亲还是得成。”
“柳河济呢？”
“柳河济是谁？”云珠突地推开半扇门，露出一个脑袋，“和大人同姓，是大人家亲戚吧？”
河济是柳璋的字，柳河济就是柳璋。
亲卫同情地瞥向萧清珵，萧清珵慢慢道，“嗯，是我堂弟。”
云珠遂道，“既然大人堂弟来了，那我们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