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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两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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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得还不错。估计再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

安纪揭下他背上的纱布,用药棉轻轻擦拭伤口周围,敷上药,换了新纱布。又将她新制的祛疤膏搽在他那道旧伤上,动作利落,愈发娴熟。

“谢谢。”

每日她上完药后,他都要说这么一句。似乎从不认为她照顾他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安纪收了药匣,顾不上抬眼,照例回句,“不客气。”

宁叙重新穿上衣服,系上扣子后,两人看上去才少了几分医者和病人的客气氛围。

“方才的戏好看吗?”宁叙问道。

“台上的一般,台下的比较精彩。”

怜漪今日在戏馆的一番举动,与她平日柔媚的样子不尽相同。安纪思忖着,此人绵里藏针,想来昨日恭维宁叙的话,也不是因为头脑单纯。

宁叙活动活动手臂,道:“我看她对你还挺好的。”

安纪不置可否,这样的美人,如果日后不是她的敌人,她会很乐意的。

她走到软椅前,懒懒地躺了进去。看了太久戏,伴着暑气走回来,也有些疲累。刚想闭目养神片刻,门外忽然闹闹哄哄的,依稀还传来几声尖叫,“来人啊”,“救命”。

宁叙叫来随侍,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王爷,听闻王美人落水了。”

王美人……

安纪唰地一下睁开眼睛,干脆起身叫上宁叙,循声向那乱作一团的地方走去。

两人到池边时,王美人已被救了上来。半趴在地上吐着水,头发和衣裳也湿答答地粘在身上,往地下滴着水,带着发间的青藻也顺势流下,脸上妆也花了,晕在脸颊唇角,看上去十分滑稽。

“怎么回事?”远处宁观也闻声而来,身旁还跟着怜漪。

王美人身边的丫头赶忙跪下:“回陛下,美人不知怎的,看完戏后就说有些头晕,走到池边失足坠下去了。”

宁观皱眉瞥了眼趴在地上的失仪之人,冷声道:“那便抬回去休息吧。”

地上那狼狈之人忽然起身,甩了衣袖,带着衣上的水珠飞溅,围成一圈的众人都嫌恶地抹了把脸。

“陛下,是她!是她要杀了臣妾!”

王美人指着怜漪,目眦欲裂,乱糟糟的头发上还缠着几根青荇,哪还有水面芙蓉之感,倒像是坠足的水鬼。

“姐姐说话好没有道理,我一直都在陛下殿中,不曾踏出啊。”怜漪抓上宁观的衣角,模样娇娇,有些委屈。

“陛下,下午看戏时她便对臣妾不敬,现在是要害臣妾啊。”王美人说着上前跪下痛哭,被侍卫拦在离宁观几步远的地方。

宁观沉默不语,抬眼看了一眼旁边的丫头,命令道:“你说。”

“回陛下,看戏时我们娘娘确实回嘴了。但起因是王美人借戏文讽刺我们娘娘,还有……皇后娘娘。”

宁观怒目睨了一眼地上形如疯妇的美人,语气冷若冰窖:“御前失仪,不敬皇后,疯言疯语,陷害嫔妃。赶快滚回你宫中去。”

闻言,王美人惊惧痛哭,欲爬上前去求情,却被呛住了喉咙,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在地上。

宁叙忽然手中一空,是安纪抽了手,上前去为她搭脉,又朝宁观行礼,道:“陛下恕罪,医师还没到,臣女担心娘娘在行宫出事,因此自行搭了脉。”

宁观转过身,松了松眉头,道:“有大碍吗?”

安纪摇头,“娘娘看上去是中了暑气,加上心悸,一时间晕了过去。”

宁观冷哼一声,不甚在意地上之人如何。又扫了一眼皇后,厉声道:“漪儿新晋不久,若再出今日后宫争宠陷害之事,皇后知道该怎么处理。”

说罢,牵上怜漪背身离去。

几个宫人将王美人随意架上抬走了,看热闹的众人也尽数散去。安纪抽出手帕,将手擦干净了,也由宁叙牵着回到经韶殿。

一进殿,宁叙便关上了门。

安纪回到软椅上,长舒口气,又躺下了。

“有什么不妥吗?”宁叙拿了圆凳坐在她身边。她方才上前,想来是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才把脉一试。

安纪阖上眼睛,摇摇头,“没有。我本以为有,但她确实是中暑加上心悸才晕倒了。”

她只是在戏馆看到,散场时怜漪似乎与王美人凑近说了什么,才有怀疑。可王美人落水之时,怜漪根本不在场,况且她身体也没出现什么异样。或许是她草木皆兵了。

“没想到,陛下这样喜欢怜漪。”安纪忽然出声。

“长淳皇后去世后,皇兄对待身边女人的态度就变了很多。”

安纪睁了眼,趴在软椅扶手上,瞧着宁叙,“怎么说?”

宁叙垂下眼眸,似在回忆,“长淳皇后与皇兄是少年伉俪。一同走过战乱、流离,又一同对抗宁权。两人情深,子女缘分却薄。长女宁汐幼时便走丢了,仪和的同胞兄长也没能活下来。”

“失了孩子,所以皇后心中郁结去世?”

宁叙点头,又轻轻摇了摇,“不止如此,之前跟随皇兄征战时也落下不少病根。父皇定朝颐京后,没过几天好日子便去世了。”

他沉默无言,过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从那以后,皇兄对身边女人的感情就变了许多。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给一人留什么念想。”

安纪咬了咬下唇,“那怜漪……也是临时起意?”

“或许吧,”宁叙撇开眼神,声音淡若烟雾,“不过看今日这情形,怕是几宫都要容不下她了。”

安纪放下手,又躺了回去,软椅前后轻摇,带着她的身子也微微晃动。宁叙便在一旁出神看着这美人小憩图,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笃笃笃,笃笃——

外面响起轻快的敲门声,宁叙起身开门。尹悦笑着朝他福了福身,叫了声“王爷”。见他侧身让出一条路,便小跑着进了殿中。

“我在梧影堂没找到你,想你应该在这。”尹悦跑到安纪旁边,坐在了方才宁叙坐的凳子上。

“怎么了?”

尹悦笑嘻嘻地看着她,“我和止哥方才遇到四殿下,他知我爱骑马,说山庄东侧有个马场,虽不大,但骑着玩玩也够了。你后日陪我去好不好?”

安纪犹豫着,“可我不会骑马。”

“你不会,王爷会嘛,让他带着你,或者你看看也好。”

安纪将目光上移到宁叙脸上,他似乎没什么异议。

“可他还受着伤呢。”

尹悦噗地笑出了声,断断续续地说道:“哈哈哈,小纪。你,你把王爷,想,想得这么弱呀。”

她也是钻研武学的,自然知道这两道伤对于练武之人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王爷戍边时,都不知道受过多少次更重的伤了,不照样还是披甲上阵。

她又拍拍自己胸脯,道:“我们习武之人身体好着呢。”

尹悦这一笑,宁叙没什么堂皇神色,倒是把安纪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宁叙低眉看她,“不用担心,这点伤,带着你跑几圈还是没问题的。”

既然大家都有兴致,安纪也点了头。

“太好了,那就后日一早见。”尹悦起身倒着往外走,朝安纪挥挥手,又向宁叙行礼告别。

宁叙又重新坐回她面前,眸底晕着笑意和试探,“看来你对我误会不浅。”

“关心则乱嘛。”安纪被他看得有些理亏,她之前就调侃过他身娇肉贵,如今又被尹悦笑了一番。

伴着声轻笑,宁叙的眸光顺着她的下颌打量到脖颈,缓缓流转到束了条青绿宫绦的细腰上。

“有些人才是瘦弱到我一只手便能把她抱到床榻上,这样还怎么采药?”

安纪用手指着自己,不服气道:“你说我弱?我可是将颐京城外的山都爬了遍,采了不少药。”

一股胜负欲在安纪心里腾然而起,她虽然清瘦,但又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娇美人。只不过女子本就不如男子容易显得魁梧,何况她也披着衣服。

“哦?是这样。”宁叙朝她挑挑眉,一副不相信,但又不戳破的模样。

安纪撇撇嘴,不与他争一时意气,心里却嚷着,“等我回去采给你看。”

一室之内,两份心思。

-

到了约定之日,安、宁走入马场时,尹悦已在马上飞驰。马蹄声急,卷起不少尘土和石子,若不是这个马场不大,真有种草原天马女将的意气。

尹悦骑了半晌才看见安纪已经到了,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摇了摇,冲她打了招呼。又单手勒马,慢行到安纪面前,一跃而下,笑道:“小纪,你来迟了。”

她拍拍马,又将缰绳递到两人面前:“这匹马不错,让王爷带你试试?”

安纪望了眼场上其他骑马之人,看上去宁仪瑛夫人也不会骑马,是由宁仪瑛带着跑了几圈,现下正慢慢停下,往这里来。

思忖间,宁叙已接过缰绳,调好了马镫革带的长度。

安纪踩上马镫,借力坐了上去。宁叙翻身而上,握起缰绳,又夹了一下马腹,马儿便轻快地跑了起来。

安纪毫无准备,跑起来的一瞬间,急急向后仰去,整个人都贴进他怀里,仿佛都要跌进去一般。

“准备好了告诉我一声呀。”安纪嗔怪道。

宁叙贴着她耳朵,笑道:“马都准备好了,你还没准备好?”

安纪还没来得及鼓出气来,突然听得身后一声嘶鸣,接着一声倒地的声音,宁叙赶紧掉转马头去看。

只见尹悦新骑的那匹马已侧身躺在地上,周围都是方才轰然倒下所扬起的尘土。尹悦护着宁仪瑛夫人,蹲在离马不远的地方。

“怎么了?”安纪被宁叙揽着腰接下马,与正下马的王行止一起,急忙跑到两人旁边。自己跑去飞驰几圈的宁仪瑛也跳下马,匆匆赶来。

尹悦抱歉道:“是我鲁莽了,转身时没见到四王妃。”

宁仪瑛夫人喘着气,急忙解释道:“不不不,是妾没弄清方向,没按规定的方向走。”

她从尹悦怀里站了起来,晃了几步,由仪瑛扶着才稳住了步子,怯怯地向尹悦道谢:“多谢王夫人,若不是你及时勒马,借力将它绊住,又将我拉到一旁,我肯定会受伤的。”

尹悦不在意地挥挥手,“应该的。不过,王妃还是请医师来看看,更妥帖些。”

宁仪瑛早已派人去叫了医师,只是路上还有些脚程。安纪索性上前看了看她有没有受外伤,又为她搭了脉,所幸她只是稍稍受惊,稍作休息便好。

出了这事,宁仪瑛也没心情再骑马了,护着夫人先回自己宫中去了。

尹悦拍拍手,看了眼安纪的脚踝,笑道:“还好,今日眼疾手快,不然怕是要重复你上次的悲剧了。”

“今年马年,你是不是正好跟马犯冲啊。”安纪笑着戏弄回去,伸手也预备着给她搭脉。

“我就不用了,一点伤没有。”

安纪却不管,“还是搭个脉放心些。”

片刻之间,安纪的神情变得十分复杂,蛾眉轻扬,张了嘴却又没发出声,看看手腕,又看看尹悦,嘴角也扯着上扬又放下,朝她不住地轻轻点头。

“怎……怎么了?”尹悦还从未看过她这副古怪模样,似是紧张,似是责怪,又似是欢喜。

“悦悦,你都不知道么?”安纪认真地看着她,又抬头看了眼王行止。

“你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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