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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修罗场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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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她又对上了安策的目光,现在要走已是来不及了。于是慌乱中收了手,背立向后。

宁叙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微微一怔。循着她的目光转身向后望去,见来人看到自己后,也是步子一滞。

“哥哥嫂嫂,好巧啊。”安纪赔着笑与安策夫妇打了招呼。

安策也没理她,目光划过宁叙手间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珊瑚丹珠,看看宁叙,又看看安纪。

倒是秦晔看到两人身边的离征时惊得倒吸了口气,“你……不是……”

安策急忙拉住夫人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同时介绍起宁叙来:“夫人,见过定北王。”

秦晔看见离征与安纪一块儿,本就担心。又听闻两人身边是定北王,不由得惊诧不已,连行礼都有些磕磕绊绊。

安策装作若无其事,问道:“王爷今日怎会在此?”

听了安策的发问,安纪似是怕宁叙说得不好,急忙撇清,“王爷未得见颐京兰松佳景,今日我是王爷的咨客,带他游览一番。”

她说的是实话,但竟有些心虚,暗自瞥了宁叙一眼。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温和暖意,身上又笼了层寒霜阴霾。

此刻,安纪也没太多心力去想他为何生起了闷气,只盼着哥哥嫂嫂能早些离开。

安策见安纪抢了宁叙的话头,他脸上又毫无笑意,急忙为妹妹解释:“小妹快人快语,请王爷不要见怪。”

“本王知道,没怪她。”他心里不痛快,但并不是为了安纪失礼。

她与自己出来,原来是谁都不知道的,原来她真的只将这事儿当成一次去花朝汇研习草药的机会,与平日并无二致。

安纪见三人神情都不太对,似乎各有所思,便扯了个理由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前面还有祈愿灯铺,想来王爷也没见过,我先带着王爷去看看?”

安策识趣地躬身与宁叙做辞,“既如此,王爷便好好游赏,我和夫人先告辞了。”

哥嫂走远后,安纪才敢长舒一口气。转身对上宁叙微露质问之意的眼神,她只装作糊涂,抬步欲走。

“你没有告诉父兄,今日是同我出来的?”宁叙往左跨了一小步,两人距离也比方才近了许多。他微微低头,挡在她面前,也挡住了斜照过来的日光。

安纪被罩在他影子下,忽有隐隐的压迫感,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何会被这问题惹得慌了心神。

一开始,她本就没打算告诉父兄。毕竟两人的关系并无人知晓,又恰巧是要查百阶草一事才定下了约定。况且此事尚无眉目,自然守口如瓶才是最好。

不过瞧着宁叙的神情,她明白自己若是说了实话,也是费力不讨巧,便灵机一动,想出其他说辞来。

“今日与王爷相约,本是要去花朝汇的。上次同游,我便知道王爷去花朝汇是另有心思,这样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安纪看着宁叙眸光逐渐云消雨散,不由得心里偷笑了声。捏了捏藏在袍袖中的手心,才压下去微微翘起的嘴角。

不过,他为何在意这件事呢?

还未来得及细想,安纪便见他又伸了拳头放在自己面前。

“安姑娘,我的谢礼。”

安纪反应过来,是方才被哥哥嫂嫂打断的那事。

她伸了手,一颗珊瑚丹珠稳稳地落在手心,已经被他握得有些温热了。

安纪收起珠子,脸上也染了层薄如蝉翼的珊瑚粉色。向他道了谢,才领他去街头铺子看热闹。

所幸今日除了安策夫妇,两人也没再碰上其他相熟之人。只是有个花童一直缠着两人,求着宁叙为身边这位姐姐买些花。

安纪本觉得拿上了花,手上就不得空了,因此婉拒。可花童一直赖着不走,宁叙又觉得孩子卖不完便回不去,实在可怜,她便选了些茉莉。

宁叙正欲付钱时,被安纪拦下。

“王爷的谢礼已经给过了。这花既是借了送心悦之人的意头来卖,还是我自己给自己买比较好。”

她有自己的气性在。两人心意未定,关系不明,她是不愿接受这送得不明不白的花儿的。

宁叙也未做过多坚持,只问了句,“京中女子多喜欢艳丽娇俏之花。怎么你倒喜欢茉莉吗?”

安纪捧着茉莉,用指尖抹了抹稍有蜷曲模样的花瓣,不以为然。

“一自香魂拈不得。真娘的倔强傲气怎么不叫人欣赏呢?况且现在不是茉莉的季节,今日能得到几株入药也是好事。”

她模样认真,宁叙也不由得勾唇轻浅一笑:她果真如自己所想那般“表里不一”。

安纪还在抱着花欣赏。离征却悄悄提醒宁叙,是时候该回王府准备去了。

宁叙虽意犹未尽,但想起兰松晚宴,也不得不与安纪做辞,约定七日后再于花朝汇一聚。

“王爷是要去参加宫中兰松佳宴吗?”

宁叙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问道:“你也要去?”

“是。宫里前几日送来帖子。”

安纪想到今夜要面对的拉扯,心中并无太多期待。无论是将自己指给定北王,还是指给督军府,不过都是上面人的旨意罢了。

宁叙本也只是听从安排,在晚宴上见见母后选定的几位世家小姐。方才知道安纪也在,心中不免浮出了几分欢喜。

可她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你不愿去么?”

安纪一顿,抬头看他,将笑意重新挂上:“没有,只是时隔多年再去,不免会紧张。”

-

日暮西山,霞光流金。

安纪坐在去宫里的马车上。马蹄声清浅,搅得她心思有些乱。

方才与宁叙道别前,他最后说的那句“你不必紧张”是什么意思。

安策夫妇下午将事情原委讲给了父亲安思恩听,原来他们以为安纪倾心的那位侍卫,竟是定北王的随从。如此看来,若今夜太后指了两人,倒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可这也只是他们两人的想法,那安纪的意思呢?安思恩瞧她脸上阴晴不定,似乎也在为即将到来之事惴惴不安。

“小纪,兰松佳宴向来会请小辈与其长辈一同参加。自然了,是要当着长辈的面说定结亲关系。不过,既然今日爹陪你来了,便也是你的后盾,若是你真有心仪之人,爹一定会尽力让你得偿所愿。”

安纪听着爹爹的话,鼻尖一酸。喉间微酸,拼命将泪意忍了下来,化作淡淡一笑。她自己的事儿,引得父亲担心了这么久。

“我没事儿,爹。”

两人到了长乐宫,已经有不少官家公子小姐等候在殿中了。

安纪看着满殿的小姐们,心里暗暗叹道:“今日才明白什么叫芙蓉不及美人妆了。这样的景象,别说那些公子了,我都动心。”

安思恩带着安纪与殿里众人一一寒暄,正欲落座时,邢家父子也出现在殿门外。

督军府二公子邢凌的心思,今日殿中官家公子们也有耳闻。他和安纪同为宣德司学生,一颗真心早挂在了安家姑娘身上。

到了年纪,督军府已为他向安府求娶数次,只是不知为何,安家姑娘总是不应。邢凌倒也不强求,只是脾气硬的跟石头似的,一年不允,便再求一年。

邢凌阔步进殿,扫了眼赴约之人,眉宇间锐气毕显,将那些欲与安纪搭话之人逼得不敢轻举妄动。

他向来孤傲,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入了殿,便直直奔着安纪而去。

安纪瞧他眉头紧锁,急匆匆地走到自己面前,往后退了一步,才说道:“你来了,该和朝中同僚打声招呼才是。”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那些人,我根本不在乎。”听了安纪的话,邢凌依旧岿然不动,仍是愤愤地盯着她,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安思恩插进两人之间,呵呵笑了声,朝邢凌缓缓道:“太后应该也快到了,小凌,不如我们先落座吧。”

督军邢克疾自是没觉得自己儿子所做所为有何不妥,自己先在殿中左列坐下,颇有兴致地看着对面三人相持不下。

宁叙刚进殿,目光正寻安纪,便看到她双手叠放在腰间,有些无措。对面还有位年轻公子,目光灼灼,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觉得那人的样子有些熟悉,似乎多年前见过,看他侧颜,却一时想不起来。

不过他看得出,他与安纪相识已久。

他们是什么关系。

宁叙眉眼瞬间冷了下来,放在革带上的手也收了几分力道。走到离两人几步远处站定,声音也带上了不怒自威的意味。

“二位,宫宴尚未开始,如此是何意?”

众人闻声,纷纷起身朝他行礼。

邢克疾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几人旁边,拉着邢凌向宁叙作揖,解释道:“不过是相识之人简单聊聊而已。”

说着又将邢凌拉回左列坐下。他知道八年前邢凌与宁叙起过冲突,虽说主错在邢凌,可依着邢凌的性子,他从来不曾服气。

今日陪着他来,一是为了安家的亲事,一是也担心他行莽撞之举。

宁叙深深看了眼安纪,也走到左列前方坐下。一坐下,目光便钉在了安纪身上。

安纪瞧着对面两人,一人眼里满是急切怒气,一人眼里满是深邃诘问,心里不免长叹一口气。面上却仍保持镇定自若,乖巧地为安思恩倒了杯茶。

晚宴随着太后的晗首和随侍的高声而始。各家公子依序纷纷报上自身名讳、父兄官职。

安纪也不管对面两人如何,目光都随着介绍之人一起一落。

轮到右列小姐们时,她瞟了眼宁叙。他也一样,没有丝毫异样。只是静静听着各位官家女儿说自己是如何通读诗文,又如何将琴棋书画信手拈来。

叫到自己时,安纪悠悠站起身,向满殿官家行了礼:“臣女安纪,外政厅主师安思恩之女。蒙太后恩典,得赴宫宴,不胜荣幸。臣女自幼跟随父亲出使各国,与各位相比,实在谈不上精于各种技艺,只学了些浅薄医术,懂些治病救人的药方。”

简单恭敬,却又大方利落。

宁叙拿了酒杯放在唇边,却并未喝下,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杯身,轻轻笑了笑。

这姑娘果然无意于在这联姻宴上争奇斗艳,摆出才志腔调,博得他人青眼相看。

待众人介绍完,随侍便喊道:“灵犀对词,请各位墨宝。”

安纪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过兰松宫宴了,也不知现在都有些什么主意。悄悄问了一旁的随侍才知,太后会让属意之人对诗,这样也能看看,两人是否有意。

太后朝宁叙温声说道:“叙儿,你先来以今日之景出一上联吧。”

宁叙虽对这暗促情意的法子没什么想法,但他也绝不会扫兴,尤其是扫了母亲的面子。

于是一气呵成道:“今日座上官家公子风度翩翩,有光风霁月之感,我这上联便是‘君心似月皎洁明’。”

内侍拿起宁叙所书之词,向右列小姐们展示,“请做下联。”

不知是宫中灯火纷繁乱眼,还是两列座位离得远,看不真切。安纪每次提笔略作思考,无意瞟到宁叙时,似乎都能与他的眼神对上。

待众小姐搁笔后,按着太后的意思,一旁内侍吩咐道:“请监户大人之女沈修音下联。”

沈氏女起身行礼,请内侍牵了自己所书的下联,朝着太后和宁叙轻轻念法哦:“妾意如星守月行。”

字迹隽秀,声音轻柔,眼波盈盈,引得左列公子们窃窃私语。

安纪定定地听着两人对诗,不知不觉中,神思已飘到了八年前宣德司的花诗会。

那年,安思恩在摩国外事任期已到,携一家归京后,安纪便被安排入世家书院宣德司上学。刚入司不久,便碰上了一年一度的花诗会,那年的上联为“幻梦花影自难忘。”

安纪骤然离开多年所居,又刚进宣德司,人生地不熟,向来是独来独往,心中颇多孤寂落寞之感,提笔对道:“流年月落苦思量。”

正欲将写了下句的红笺挂上,却被迎面走来的几人一把扯下。她这才知道,她得挂在边角,此处是为那些本就颇得名气的学生们留的。

她却不听,提笔又写了一张,仍是挂在原处。那群人又欲将她的下联撕掉,身后忽然跃起一阵叮当之声。

“幻梦花影自难忘……好对子!”那人声量清朗,带着少年独有的凌云意气。

安纪回头,只见那人身着绯衣,蹀躞带上挂了不少东西,随着他的步子,清脆作响。

是宁叙。她半月前曾见过他。

宁叙扫了一眼那群人,等他们将安纪的红笺好好放下后,他取去了另一张,提笔挥就:“狂歌马疾酒盈觞。”

他对安纪递了个眼神,安纪会意,与他一同将下联挂上,她的红笺便在他的旁边,无人再来撕扯。

她正欲福身道谢,忽听见少年道:“姑娘对子不错,只是若有心事,得好好排解才好。”

说完了,他朗声一笑,朝她微微颔首,又伴着叮当声阔步离去了。

安纪留在原地,目光停在那两张红笺之上。红笺随风而起,忽缠忽离,忽飘忽滞,像极了方才那少年背后垂下的束发红带。

也像极了此刻这青年明灭可见的眸光。

宁叙听了下联,便懂了为何太后最属意于沈家姑娘,的确柔顺敦厚,宜室宜家。

他目光掠过安纪,最终定格在沈氏女身上,稍稍颔首,语气淡然:“沈姑娘下联对得工整,意头也是珍贵。”

太后见宁叙神情疏离,似乎意兴阑珊,便知他的心意,欲请其他公子出上联。

忽听得宁叙清洌如山泉般的声音。

“请外政厅主师之女安纪姑娘下联。”

这一章写得有点爽……修罗场爱好者——我本人

安纪姑娘加油哇!!

第7章 修罗场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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