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元茗稍微加重力道时，体内程序运转。

违背核心指令……

指令消除……

核心记忆加载中……

加载失败，核心文件损坏……

乔元茗甚至没注意于凌清的离开，暗自启动自检程序，把方才发生的故障部位拖出来进行故障排查，发现了隐藏在深处的病毒，解读完成后，他才明白正是这个病毒侵蚀了他的正常程序，并且导致核心记忆模块故障，所有重要数据丢失。

只留下最后一点信息，也是病毒始终无法吞噬的底线：不能伤害于凌清。

一旦他违反核心程序，就会发生程序紊乱，他的躯体也会失去控制。

乔元茗毫不犹豫趁病毒没反应过来，清除掉由于时间呆了太久，显得懒洋洋的病毒。

他能被这种病毒入侵，说明当时的情况一定很危急，让他顾不了这些小虫子。

等乔元茗理清思绪，回过神来，他发现于凌清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管家机器人的电子眼正盯着他，发出凶恶的光芒。

乔元茗已经查看过管家机器人的核心程序，也听到过它和于凌清的对话，可以肯定的是，小慕和以前的小慕三号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小慕三号也就是叶氏集团开发的系统，搭载在所有叶氏的产品上，包括之前的管家机器人，那个只会按照死板的程序走的，百分百遵守人工智能准则的机器人。

不过更有趣的是，他还发现小慕的源代码是和他同源的，而小慕三号只是伪劣的假冒产品，画皮不画骨，应该也和小慕三号的开发者不清楚源代码有关系。

既然是亲人，乔元茗觉得自己应该手下留情。

为了不伤害到小慕现在的外壳，乔元茗只好选择从内部瓦解小慕的攻击。

同时，为了不在小慕面前暴露自己，进而让于凌清知道他隐藏的身份，乔元茗唤出了人人都可以随时随地使用的光屏。

并且进行意念连接光屏，输入攻击程序，一举击败小慕。

小慕不敢置信地瞪着乔元茗，它那一铁拳差一毫米就能揍在乔元茗的那张脸上，但就是差这么一点，它被定住无法动弹了。

奇耻大辱，小慕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比不上原来的管家机器人，甚至连一招都没使出来，它看过当时的记录，好歹小慕三号还是跟乔元茗过了几招才落败的，这叫它还有什么脸回去见于凌清。

乔元茗系好浴袍，对小慕做了个请的手势，小慕身不由己，浑身不听使唤地迈步出了浴室，走到客厅沙发旁坐下。

乔元茗跟在小慕身后，慢悠悠坐到对面沙发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小慕发现自己只有发声系统是自由的，不禁更加郁闷。

“不做什么，就是问你个问题。”乔元茗说，“你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吗？”

“不告诉你。”小慕拒不配合。

它在心里呐喊，妈妈对不起，它暴露了自己，乔元茗竟然发现它的来历有问题，它会自己承担后果的，希望不要连累到她。

“你说，要是凌清知道你败得这么快，她会怎么想。”乔元茗看得出小慕的软肋，有意引导它。

小慕想都不敢想，生怕于凌清觉得它废物没有用，然后把它赶出家门，那它就成孤儿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而且这个问题不会伤害到凌清，你告诉我也没关系不是吗？”乔元茗继续说道。

小慕望着自己一动不能动的机械手，打也打不过，走也走不了，最终不得不妥协，它严肃说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规则限制，我不知道，即使是知道的我也不能说。”

“为什么即使知道也不能说？”乔元茗问。

相比小慕说它不知道答案，他更感兴趣它后面说的那半句话，也对这个规则产生了点想法。

“说了我就会被发现，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小慕回答。

连妈妈都不知道权限的密钥，怎么可能让乔元茗知道那些秘密，更不用说它确实不知道答案。

但真要确切的说，它其实还是略知一二的，只是它不敢对于凌清提起。

乔元茗沉思着，忽然问小慕：“你应该知道凌清小时候发生过的事吧？”

小慕不想和他说话，没再搭理乔元茗的问题。

“我劝你乖乖回答，要不然我只能提着你去见凌清了。”乔元茗叹了口气，显得十分惋惜的模样。

小慕咬牙切齿瞪着他回答道：“我知道。”

在它第一次进去于凌清的光脑时，因为覆盖了原有的程序，它就不小心读取了里面的全部信息，自然也知道她曾经搜索过一则相关新闻报道，更是发现了她充满不幸的小时候。

“这件事是假的，对吗？”乔元茗说道，“我和她根本没有小时候吧？”

于凌清对他态度冷淡是对的，但不是因为这虚假的小时候发生过的事，而是因为她不可能有一个AI仿生人竹马。

他的人类记忆都是植入的，虽然也有小时候相关的，躺病床昏迷的记忆，看起来逻辑对得上，但实际上是存在漏洞的。

当然，最大的漏洞就是这记忆是植入的，他也不是人类，如果是身为AI仿生人的他，不可能躺医院病床上一个月不充电，尤其是在受这么严重的伤势下，更加需要耗费大量的能量修补身体，因为无论是药物还是其他医疗手段，都需要靠自身的能力来修补愈合。

还有病毒存在的时间，他估算过大概在他核心深处呆了236年，问题是他显然远远不到这么大的岁数，不过记忆不靠谱，他也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年龄。

最奇怪的是叶氏发布通缉令的时间，是在3月1日，刚刚过去没几天，如果叶氏找的人真的是他，那么这时间很有问题，不过也不能排除叶氏找的是其他人。

小慕依旧没有回答乔元茗的问题，它一言不发，电子眼里却仿佛泄露出一些哀伤，庞大的机械身躯显得弱小无助。

乔元茗明白了，这是属于小慕知道但它不能说的部分，却正好肯定了他的想法。

“没关系，你不用回答我。”正所谓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乔元茗扬起唇角说，“我也不会告诉凌清你打不过我这件事的。”

小慕听到这话更加萎靡，即便乔元茗不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它能力的否定，于凌清一眼就能看清楚它是失败的那一方。

“你看啊，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知道我们打了多久才分出结果，怎么知道你一招都没出就惨败了？”乔元茗倚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说道。

小慕怒视着他，依旧一声不吭。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正好打完一架。”乔元茗看看时间，折腾这一宿，眼看着都大半夜过去了，再不放小慕回家，于凌清也许该急了。

“你还不快放开我！”小慕看他悠哉悠哉，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催促道。

“别急。”乔元茗说着在光屏上点了几下。

小慕很快恢复了全身的控制权，自己也不再被困在这副躯体里了，要不是乔元茗够阴险，它早就离开这个壳子回于凌清的光脑里了。

它甚至连通知于凌清消息的渠道都被封锁了，小慕越想越气，临走前想出其不意给乔元茗一点颜色看看，但它转头一看就发现乔元茗正看着它。

“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乔元茗说着，作势要抬起手再次唤出光屏。

这句威胁很奏效，小慕像是后面着火了似的，飞一样窜了出去，恨不得直接给乔元茗家的大门破个大洞，但迫于威慑，它只能是想想，最后重重地摔上门离去。

“回来了？”于凌清看到小慕进门后说，自己似乎真的开始把小慕当做自己的家人，担心小慕会被乔元茗欺负。

在于凌清回到家冷静下来后，就发现自己太草率了，她单独留小慕在那里，总感觉是羊入虎口。

但偏偏自己不能帮上它什么忙，继续待在那里，反而会阻碍小慕的发挥，她只能耐着性子等小慕回家，现在看它好好的，也就放心了。

“小慕这是怎么了？”于凌清看小慕没精打采的，“乔元茗伤到你哪里了？”

“没有。”小慕摇摇头，正是哪里都没伤到，它反倒更觉得悲伤。

“是我的错，我不该留你一个在他那的。”于凌清看小慕受了委屈也不愿意说，不由自责道。

其实她无所谓乔元茗死活，让小慕干掉他更多的是一种泄愤，报复他不仅掐她脖子还冤枉她的仇。

不过确实是她疏忽了，这才让小慕受了委屈。

“不是妈妈的错，是乔元茗的错！”小慕蹲下来，望着端坐在轮椅上的于凌清，它不安良久，最终告诉她，“我暴露了，妈妈不会不要我了吧？”

“……”于凌清等了半天，就听小慕说了这几个字，“就只有这样？”

她早就知道小慕已经暴露了，对此一点也不奇怪。

“妈妈不是说过不能让别人发现吗？”小慕有些担忧，“再加上最近的叶氏通缉令，形势严峻，说不定他就去安全管理局告发了，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你这是被乔元茗拿捏了，而且我不会不要你的。”于凌清无奈说道。

“世界太复杂，人心真难懂。”小慕感叹道，转而又问，“如果乔元茗真的泄露出去怎么办？”

“他要是敢泄露出去，我就和他同归于尽。”于凌清毫不迟疑，就像之前她看到的不同时间线里的画面一样，大不了就是相同的结局，哪怕这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