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寒假后的第一天，像是没有放过假一样，大家能立马投入到课本里。苏程在语文课上嚼着章元带回来的俄罗斯巧克力糖，就是之后大火的那款紫色糖果。

一学期过后的语文照样令苏程头大，明明都全部听懂，情感也都能有些理解，但怎么这些知识花多少努力用起来也不是那么回事。

语文老师看着嘴里嚼动的苏程，苏程竖起课本，当作什么也不会被看见。

课间程颐拍着苏程的头，“那天你忘记拿回去。”那天我怎么时候给你了？苏程想不起来。

“阿程，找你！”任森亮在隔壁窗口喊道。苏程和程颐同时转头看着他，任森亮露出了大白牙，挠着后脑勺。程颐出去了。

苏程看着闪光球已经不在红色塑料袋里，而用纸袋装里。苏程还是觉得红色塑料袋更配它，那样是原生态的样子。

除了闪光球，里面放着一本书。苏程摇头，程颐真是健忘，东西又随便放。看见他还在走廊闲聊，苏程便把袋子挂到桌子一旁。

“为什么迎新晚会现在才搞？”

“一中的传统，不过放在这种时间搞，有多少人可以放松。”

“可能人家就是不想让你放松。”

迎新晚会在这周五举行，本来苏程对这种事情是没有多少的兴趣，但是没有想到这几天晚自习的广播电视局在狙击今年迎新晚会现场的同时，也有在播放历年晚会的精彩片段。苏程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对迎新晚会有了新的认识。手中史通麟带回来的whittard英国茶，也喝出不一样的味道。

开学的第二天有同学就来拿这习题和卷子问苏程些理科科目的解体思路，化学尤其多，来者其实都知道生物其实也算好懂，物理大家是半懂不懂。苏程很认真说，不选这个这个这个，那答案就是这个。对面问那怎么解出来这个解。苏程看了看说其实这题我也不懂，这题我会，但对方也明白了这题。没过几天，多数人也知道苏程的解体风格了，想要找到完整的解体思路，还是要看老师一步一步讲解，这时苏程也明白，哦，原来这道题是这样解出来的，但居然给撞对了！

“听说分班前要进行一次考试。”

“我又听说看上学期的成绩就可以了。”

苏程不讨厌考试，但确实不喜欢考试那段时间的氛围。一次考试能决定文理科的选择吗？不能吧，不用看着分数，选择都心里有数了。

“出来一下。” 强哥温柔的声音，拍着苏程肩旁。苏程便合着了都能看着懂的历史课本，跟这强哥走到长廊的拐角处，面对一片绿茵场。

“最近觉得学业怎么样？”

苏程泛着大眼睛，“还成啊。”

强哥露出笑容说，“年级有个全国化学竞赛的名额给你这边！”

苏程皱起眉头，疑惑了。化学竞赛？一中高中部的名额？是全国的？

“本来名额都当作给直升班的资源，化学组老师商量后，争取空余了两个名额，一个给了你，一个给和你不相上下其他班的同学。”

苏程心里发问，我有资格？虽然苏程本能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不关于这个竞赛的含金量，而是惯性，但是他知道这次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是需要现在给予答复吗？苏程沉默了。

“培训从下周一第八堂课开始，在一教圆厅进行，到时直接去报道签到就可以。”

“竞赛是什么时候？”

“刚才也我去化学老师那边问了下，一般是高二寒假的时候。”

这天晚上，苏程没有看进去几个字，一直做了自己也忘了内容的题。只记得在课间把书放回程颐的课桌上。

迎新晚会上，苏程班入座到楼上，入场时看到江景朗他们班，那三个人就像沾上了强力胶一样，老死不分离的样子，但吴娜也在，还是不要这么评价了。

果然能上台的都有能吸引眼球的精彩，虽然在学校里，不太能随心所欲选择某些表演类型，但还是有机会做出些突破性。在节目的安排上也做到相当的和谐，刷新苏程对高中的策划和幕后同学们的看法。

苏程去了一趟洗手间，原本章元旁边的位置不好再进，就在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了。黑亮的下面，苏程放胆观察大片的前方，程颐那个家伙居然没有来。

之前看表演会准备一大堆零食的方正，现在在舞台吹着小号。学校真能忍心惩罚方正，只不过太热爱生活，在多数时刻认真的活着。

倒数第二个节目交给了一个乐队，苏程开始觉得就是喜欢外表风光，实际玩玩，也没有不大能力的一群人。当音乐响起时，主场唱着原创歌曲，苏程嘴微着张，双瞳放大，身心神被带到前排，从旁观者成为了认真的听众。也不知旁边跳下来一个人。

表演结束后，苏程站立鼓着掌声。如果这群人能坚持下去，即使可能不会被十个中七、八个人知道，但能有这种音乐在苏程心中是值得被音乐圈记住，是音乐圈的骄傲。在这里他们燃烧着展示出青春和生命。

程颐说，“你也喜欢他们的风格？”

苏程望着旁边神出鬼没的程颐，“是很不错啊。”透过程颐那边也看到有说有笑，交头接耳的一些人。

场上进入了颁奖环节，冯盈盈在一旁捧着鲜花。苏程双手插着后脑勺，靠着椅背说，“如果你上去颁奖，是怎么这种情况。”苏程也逐渐记起当初还有一个礼仪部候选人，就是眼前的程颐。

程颐说，“我也想像不出你上去是个什么场景。”

舞台上集中的灯光，退去，一些热血也消减，能平衡台上和台下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台下更多是平谈的不断努力流汗的日子，但五千多年的历史上，很多平静的事情透过组织起来的画面，一切都在发光。

录制组同学那边，“这是我最后一次录制了，之后交给你们了。”每件事情都有着默默的人在付出。

苏程问，“没有加入其他社团了？”

程颐说，“没有。”

刚开始认识的程颐时，苏程觉得这家伙挺适合当演员。不是说当去拍拍戏有机会让程颐成为被追捧的偶像，而只是他适合被荧幕记录下来。让程颐也真真实实存在这种简单的生活里，一切不只是小说中的情节。

散场时，舞台也立马变得空荡荡，苏程感叹上演着的一中速度。

这几天想东想西的苏程走在大部队的后面，面对被人挤着走也没有感觉。看到靠着墙边半侧着身，不动的程颐，苏程清醒了些。苏程心想默念，这种真的没有考虑过后面的人流怎么想的，要搞事，也要走出才搞吧，还差这点时间！

剩下后面的人感觉到可以涌出去的能量，加快了脚步。本来走得慢的苏程被撞到了一旁。

苏程手部反应及时，想着用手臂拉开与程颐面对面距离。但头部因为惯性，没有前面缓冲物的阻挡，越过了程颐的肩头。手臂只拉开身体与程颐的距离。

这刻苏程没有思考立刻屏住了呼吸，但程颐身上的味道还是一丝一丝传来。苏程本能伸直手臂，但擦到了程颐。

苏程看着程颐青涩下巴上的嘴唇，转眼看到程颐的双眼，双眼直视着苏程。

苏程松手，转头走向照进白光的出口。露出背影苏程才敢滑动喉结。

但不丢下一句话这样走掉，总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般。苏程折回来，没有看着程颐说，“你这个样子，以为我会吃了你一样。”

刚才自己嘴擦过程颐的耳朵？

长的嘴是这样用的吗？

苏程出了体育馆，大步开跑，融入几个跑进球场的人里，没人应该知道各自的心思。风怎么也吹不走，脸上的热。

这一幕周末也在苏程脑中挥之不去。苏程等着待会的化学竞赛班有东西把这幕能冲走，终于等到期待已久的下课铃声，再次检查准备好的资料，但就是课本和一本苏程想应该可以用的上的笔记本，没有其他了。苏程起来时，就看到程颐走到面前。

程颐说，“迎新晚会那对高二的band，我们是朋友，去认识一下？”

苏程没有想到程颐在这个时候出现，还说起上周的晚会，虽然是还想了解下那对band，和再听他们的现场，但苏程说，“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拍开程颐。让我快点跑开吧。

竞赛班讲的东西已经不是课本的内容，坐在这里的苏程是个入门选手，先理解这种知识的大体框架，看着他们中多数人和老师一来一往的交流对答。

下了课后，去食堂的路上，苏程看见从坡上走下来的谢薛辛，眼珠子转动几下后，两人对视上了。苏程第一反应挥了挥手，笑着say嗨了一声。

谢薛辛也点了点头。

苏程用筷子插起一块黄瓜左看右看，问自己你为了美色，干了什么！唉，想必谢薛辛也纳闷怎么会用这种不认识傻愣子和自己打招呼。一片不怎么有好滋味的黄瓜就这样下肚了。下次再干这种傻事，我，苏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章元晚自习拦下去接开水的苏程问，“听说你去了化学竞赛班，怎么倒是你这边一点风声都没有！我就说这几天最后一堂课都不见你的人影。”

苏程想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但居然传开了。“本来就不是件值得说的事情，就是去听课而已。”苏程把而已拉长，“像去上节体育课一样。”

章元看了苏程一眼，确认苏程是生活在当今世俗社会真真实实的人。

不过因为间接性冲掉了白天的自习课，本来苏程多给文科科目的时间也没有了，现在各学科都一视同仁，完成当天功课就到第二天。

一天晚上，苏程对一味只是走同一条回寝室的路感到乏味，生出了想穿过高中部全部教学楼才回寝室的想法。

走到半路，苏程想打消这个做法，眼前的路越走越黑，也越想起不同学校都会有流传的校园故事，初春的风也吹得鸡皮都起来了。

远处传说停停断断的细语，苏程想听清时，声音又没有了，以为是幻听时，却又传进来。但想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句话，苏程深呼吸走下去。结果证明不是幻听。

“你到底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

“我没有说你不好。”

“跨年没有一起过也算了，寒假我回国了，但想见你一面都难，你在搞什么！”

“我说了，我们不适合。”

“不适合？三年了，跟我说不适合，要提出也是让我先提出。”女生带上了些许哭腔，“你这样让我很受伤，明明我还是喜欢你的。”

但这两人真不怕教导主任巡查，还是说一早对巡查路线很熟悉？被抓到而处分的，来了一学期多的苏程也听说有一些了。这些事情苏程东拼西凑也想不明白来龙去脉，但亲耳听到，确实给苏程普通的高中撒上些调味料。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接下来的对话，苏程就放轻了脚部继续往前摸黑。

走到有路灯的马路，苏程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那两人不能继续对话了，搞到故事没有听完。苏程抬头问路灯和上空，到底是什么呢？

一个黑影出现在路灯下，苏程脚下的步子突然被卡住，等到黑影转过头来，苏程呼吸直接屏住了。

苏程将黑影本人和刚才那位不曾谋面男生的声音在脑中迅速重合到一起。脑中小灯泡亮起，男主角就是眼前的，江景朗。

苏程没有看清那是江景朗的表情，“嗨，太巧了，我去小卖部买了点东西，然后好像迷路了，就走到这里。”做作地打响了江景朗的肩膀。苏程想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到了这种熟悉的地步，但默默让自己坚持演下去。

江景朗看了看了两手空空的苏程。

苏程说，“哦，我刚才走着走着就吃完了。”真是当作自己高度近视没有看见江景朗，直接走掉不说还好。

江景朗看起来大概没有心情，“走吧。”

江景朗一个人走回来的原因苏程想应该只有这两个。第一想女生分开地干脆，不要和江景朗有任何纠缠，连这短短的时间也不想看见他。第二就是江景朗有又了接盘的人，在这种感情中完全拿得起放得下，没有等待的身份，没有需要过度的时期。尤其分析到推断的第二点，苏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但苏程还是好奇，慢慢地说，“其实刚才我听见了一些，你们的对话，不好意思了。”

江景朗“嗯”了声。

苏程想活跃下气氛，“当初。” 问出来苏程都觉得自己八卦了，难道是最近上了那个神人班的原因？“你们怎么在一起了？”

江景朗停下脚步，苏程也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多管闲事了。江景朗深呼一口气说，“太久了，记不清。”

苏程顿时认为太好了，终于可以结束自己开头的话题，点了点头继续走在路上。

江景朗跟上来说，“大家都差不多差吧，因为一些好奇和好感就开始了，试过了才知道合适不合适，是吧？”

“是。”苏程心想我怎么知道。

江景朗说，“一个人黑漆马虎在游荡，当探险吗？”

苏程觉得虽然江景朗描述的挺好笑，但有点被说中了。“你不给我也刚幽会完吗？这个时间，这个氛围不正适合。”

江景朗笑着说，“那要好好感谢人家，知道艰难也要啃下去。”

苏程不想和失恋的江景朗计较，“不过女孩都气哭了，你还一脸无事就把你放走，换作我不打一大顿心里都丝毫不解气。”

江景朗挑起眉，轻微咬着嘴角问，“看到了？”

“你当我外星人，啥都看到？”都是他人较为隐秘的私事，苏程可不想看到，也不希望看到这点。

江景朗掏出口袋，指尖滑下一个物件。“刚好多了，放在口袋里。”

风吹散苏程厚重的头帘，露出铮亮的双眼。

苏程看着眼前紫军的挂件，“知道了。”苏程拿下挂件，独自一个先迈进男生寝室的大门。

在一个人的楼梯口，苏程想自己什么时候在他人眼里变成要收下LA限量款保守费，才能保守事情的人。还是他们就是习惯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