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真是愿意给我找事，校领导都还在台上坐着呢，你们就敢在下面闹。”

杨开瞪着眼睛看了看面前低着头乖巧站着的三个人，无可奈何地问道：“具体说说什么情况。”

“最左边那位学生会副主席故意来我们班找事，又没有人惹他。”贺初故意加重语气，还有点阴阳怪气。

“念淮的校服和高一是一起定制的，所以还没有拿到。”贺初偏头恰好对上曲晨充满怨气地眼神，这下更是像小学生吵架一样，加大声音理直气壮地告状。

“他因为看人家不爽想报复，却又打不过，只能用这种阴招。”

这话一出，原本就被揍了一拳还憋着气的曲晨猛地抬手指着贺初，“贺初，别无中生有，你心里最清楚。”

本身贺初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连曲晨这种平时爱在老师面前装模作样的人都不装了，他也不愿憋着，直接当着杨主任的面反驳。

“我心里当然清楚，不说其他的事，就冲今天这事，你自己最好在杨主任面前解释清楚。”

此刻的贺初却不同往常那般冲动，说话带着威慑力，整个人十分镇静，换做平时有人在办公室这样大叫，杨开早就制止了，今天却在一旁安静地听完。

一搬出杨主任，曲晨这下倒是收敛了那点嚣张劲，磨磨蹭蹭地叫了一声“杨主任”，随后一声不吭地低下头。

空气在此刻安静了几秒，杨开给曲晨解释的机会，但看着他继续垂着头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打算，杨开一脸严肃，“想好了给我解释。”

“那谁动的手？”杨主任收回眼神看向旁边的两人，紧接听见许久不出声的念淮急促地话语声。

“我。”念淮回答得肯定又迅速，像是深怕别人抢似的。

贺初有点狐疑地瞟了一眼念淮，觉得这人怎么突然有点不对劲。

杨开顿了一下，“那贺初……”

“他没动手。”念淮又迅速开口，直起头来一脸认真，“只有我动手打了人，要处分吗？要写三千字检讨吗？”

虽然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贺初还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念淮。

这人怎么还有两幅面孔？

这一套套认错流程倒是被拿捏得死死的，先态度良好并积极承认错误，然后自己在抛出惩罚，并且态度诚恳，这样才能表现出——

老师，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偏偏杨开就吃这么一套，犯错根本不可怕，但改正的态度得端正。虽然免不了写检讨，但至少可以免了处分。

这么一想贺初只觉得这招还挺高，念淮这小子有点东西。

果然面对念淮一连通真诚地发问，杨开先是被这认错速度快到有点没反应过来，但脸上严肃的神色有所缓和。

“态度还算端正，但打人终究是不对的，有问题好好解决，有事好好商量，何必要动手呢？”

“还不是因为他欠揍。”贺初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声音不算大，至少念淮听得清清楚楚，他伸手轻轻扯了一下贺初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出声。

但杨主任就在面前，这点小动作还是看得见的，“贺初，说什么呢？这样小声说话可不是你的风格。”

贺初欲言又止，微微偏头撇了一眼被念淮揪住的一点点衣角，最终还是选择闭上嘴不说话。

念淮见贺初没其他动作之后，才继续一副“我已知错”的模样，“杨主任，没有下次了。那我写三千字检讨，外加打扫办公室，检讨明天送到你办公室。”

念淮倒是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一顿操作猛如虎把周围的三个人都搞得一脸懵。

贺初：你小子还先发制人，一看就是有经验的老手。

杨开：被这群臭小子折磨久了，还没见过那么棘手又让人省心的学生，让我缓缓。

曲晨：你还怪主动地，和刚刚打我一样主动。

突然有这么三个人近距离盯着看，念淮感觉浑身不自在，他冲杨开微微弯了一下腰，“谢谢杨主任，检讨明天送过来。”

说完话念淮站在原地看着杨开，杨开也领会，抬手示意就这么办，你可以走了。

看着念淮走出办公室，贺初也一愣，这就解决了？

换做平时杨开肯定得唠叨半个小时以上，现在也就十分钟左右。果然念淮这招“先发制人，主动出击”还挺好用的，有经验。

贺初冲杨开一笑，“杨主任，那我也先走了。”紧接着跑出办公室，追上在前面走的人。

“有经验啊！”贺初和念淮并排走，感慨了一句，“杨主任都被你搞得一愣一愣的，可能是没见过这么棘手又乖巧的学生。”

“棘手？”念淮停下，“怎么说话呢？”

“这是好话，”贺初也停下靠在旁边的栏杆上，“对付曲晨这种人还得是你，打得他措手不及。”

念淮还有点意外，平时一副“全世界我最厉害”的人在这一刻居然说出这话，念淮有点想笑。

“你偷乐什么？”贺初用手轻轻推了一下念淮的肩，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越笑越开心，最后念淮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笑出声。

笑容这种东西是有种传染力的，虽然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但自己仍会不自觉地跟着上扬嘴角。

特别是贺初没见过念淮这般笑，平时的念淮要么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就算嘴角上扬也有点像假笑。而此刻的念淮面对着贺初，那张乖巧又帅气的脸上总算有了符合长相的表情。

笑起来还挺可爱的，左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贺初盯着念淮的梨涡看了几秒之后移开眼神，出声笑骂，“别他妈笑了。”

念淮清咳了两声，收起笑容，“行，今天谢了。”

这突然的道谢把贺初搞得有点精神恍惚，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见鬼了，念淮居然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谢谢。

“谢……什么，”贺初说话都有点不自然，“这事也赖我，谁能想到他会找你发疯。”

念淮持续意外，他觉得今天的贺初是真的有点不一样，怎么还听出一丝丝内疚？

“无所谓，谁有时间理他。”念淮淡淡开口。

看似语气平淡轻松，但贺初今天算是看出来了，真要是惹到念淮，念淮直接轻轻松松给你一拳。

这也不是没时间理，是对方太菜，懒得理。

贺初应和着点点头，随后真诚发问：“那，你到底是哪边的？”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念淮懒得回答，转身就走。而贺初紧紧追上，嘴也不停歇着继续问。

“我这边的？”

“他那边的？”

身旁的人实在逼得紧，念淮不得已地停下脚步，看着贺初一板一眼地说道：“我是一个独立自主，有自己思想的青少年，不搞拉帮结派那一套。”

“什么拉帮结派？这是我俩关系更进一步的重要节点。”贺初反驳。

这不是拉帮结派这是什么，只是非要在曲晨和贺初之间选一个的话，还是贺初好一点。

念淮无语，冷哼一声，“嗯。”

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声鼻音，但贺初还是听见，同时心里也开始有点喜滋滋的。

“懂了，和你商量件事呗。”贺初直接进入正题。

“什么事？”念淮问。

“我晚上能去你宿舍洗澡吗？”话音刚落，念淮就猛地站住不动，贺初又立马解释，“我那个破宿舍热水器坏了，用不了。”

难怪那晚像做贼一样地扒在宿舍门口。

念淮对这方面倒没有多在意，他之前也住过校，转学过来的时候也做好准备，没想到他没舍友。

念淮一偏头就对上贺初满脸期待地神情，这一瞬间只觉得他眼睛怪亮的。

见念淮沉默不出声，贺初以为他不答应，便在旁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忧忧地开口，“可怜的我被爸妈扫地出门，任我自生自灭。虽然吃穿不愁，但不洗澡终究给我带来困扰……”

“看在同桌的份上，给你机会。”念淮不想听贺初在耳朵旁念经，直接打断。

“得嘞，我的好同桌。”贺初兴奋地答应，轻撞了一下念淮。

可偏偏念淮没怎么站稳，往旁边踉跄了一步，念淮边骂边撞回去。

“什么毛病？得瑟什么？”

贺初迅速躲开，没让念淮撞上来。他往前跑了两步，冲念淮喊了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好同桌，记得晚上在宿舍等我哦！”

念淮实在被贺初那有点骚气的样子搞得没话说，笑骂回去，“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