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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半零落[江湖群像] > 第3章 我真的是个忠仆

第3章 我真的是个忠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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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抱大腿的目标之后,理论满分,可实际要怎么操作,还真是愁煞丫鬟也。

这做丫鬟也是有森严的等级制度的。最下等的是外院洒扫,不过一般都是年纪大些的嬷嬷在做。内院分为四级:三等丫鬟、二等丫鬟、一等丫鬟和正经主子身边的贴身侍婢。主角的贴身侍婢在一般小说里都能拥有姓名了,可这黎崇身边既没有贴身侍婢,也没有随从小厮。

李遇猜想因为这是武侠小说,主角们最重要的就是豪情义气。身边一直跟着个下人,既碍事又显得有些庸俗禄气。

所以作者居然没有给如此金贵的小少爷安排个贴身的下人。

这正好给李遇留了个当狗腿子的机会。

不过丫鬟晋升并不比在公司晋升简单多少。府里大多小姑娘熬成老嬷嬷,到时等着主子为显恩厚,给升个一级养老,都感恩戴德了。她想一下连跳两级,还是往王府里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少爷身边凑,这难度可想而知,就好比公司保洁小李一夜成为李总,职场爽文。

话说这当下人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忠”字。问题是怎么表忠心能表到主子的心坎上,成为这府里独一无二的狗腿子,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

但是李遇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

京城已连下了几日多年难遇的大雪,尽管地处南北交界,气候并无北方冬日的萧肃,却还是积起了厚厚的白雪。

这日雪还未停,黎崇嚷着要去城外纵马赏雪,并不许任何人跟着,小半日了都不见回来,李遇才想起书中所写,那还是成年后的黎崇同老王爷忆往昔时,草草带过的一笔:8岁的黎崇曾在风雪中迷路,老王爷亲去寻才将他带回,之后大病一场险些要了这独孙的命,刚愎独断的镇疆王思及此处竟不禁垂泪,责怪自己当时没有一开始就陪着这个宝贝孙子,之后自是祖孙两个互诉隔代情。

“那今儿这个功劳,我抢了。”

好不容易才从府里溜出来,到了城外早过了午时。她的目标只有一个:跑赢镇疆王!抢先救回黎崇。

李遇记得书中写过,镇疆王是在一片树林旁找到的乖孙,可是这漫天风雪的,别说树林了,十米开外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半个时辰后,她是冻的手脚发麻,才确认了一件事情:自己也迷路了。

“我恼,我恨,我怎么就把这件事情想得这么简单。我只是一个9岁女童,哦忘了还是很普通的那种,都没有黎崇先天武体不怕冷的buff加成,就敢盲目的出来。”

要是能活着回去,以后一定要吾日三省吾身:主角乎?光环乎?buff乎?

或许是因为如果李遇就这样冻死在这里,被这种死法窝囊到了,毕竟一个籍籍无名的丫鬟死了,在书里是连个逗号都不会给的,承蒙老天不弃,她居然遇到了迷路的黎崇。

不远处出现出一团模糊的人影。

“少爷!”她一声凄厉的干嚎朝那人扑了过去。

小黎崇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侧身避开。

从雪里爬起来的她又号了一声“少爷!”,却没再扑过去,只站在原地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这一泡热泪全是真情实感啊,没有一点虚伪做作。从穿进来到现在,李遇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感谢他是主角。

黎崇狐疑的看着她,呼啸的风声里他的声音也仍格外清脆,“你是府里的下人?爷爷叫你来的?”

毕竟就算要外出寻主,也该叫一些强干的小厮长随,我一个干瘦的丫鬟,确实十分奇怪。

这个问题,不好答。

“回少爷,奴婢王府二等丫鬟李遇,”先报家门刷个脸熟,“这风雪甚大,咱们不如先找个显眼处,一是可以多少避些风,二是若有过路人,也好被看到些。”

「其实我就是来寻你的,但是我也找不回去了,希望老王爷能在我冻死之前发发慈悲把我也捎回去。」

黎崇自然知道她在转移话题,而且他本就想找个显眼处,我的提议与他不谋而合。他想着这小丫鬟是有些机灵的,她为何出现在这里也无甚紧要,便没再追问。

只不过他的马早就弄丢了,他俩徒步走了大约一刻钟,远处出现了一条灰蒙蒙的线,再走近,俨然是一片小树林。

看清这片小树林时,李遇已经丢了的半副魂才重新归体,勉强打起些精神。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好吧其实也不漫长,她后来才知道,她和黎崇等了不过半刻钟,老王爷就找来了。

李遇很感谢老王爷闪亮的人性光辉,把她这个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丫鬟也带回了府。

那时她早已意识模糊,等再睁眼,已经回到了王府。

李遇从没有对这个简陋的丫鬟宿舍感到如此亲切,能再回到这里,她在心里默默感谢了十遍老天,还有那个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系统。

之后就是大病一场。

黎崇也是大病一场,李遇的到来并没有使老王爷找去的时间提早半分,这场病也仍然差点要了他的命。

也就是说,她起到了一个,嗯…这个…陪、陪病的作用?

李遇和黎崇的病差不多同时好,毕竟,他比她出门早,她比他身子差。

吃了一个月的病号饭,虽说是重疾初愈,但可能是伙食跟上了,脸色竟比之前红润了一些。

夫人叫李遇去时,她已痊愈半月有余。

这期间李遇以为这支线算是白刷了,还差点搭上这条小命。吃了一个月病号饭她又释怀了,毕竟,王府的小灶是真的香啊!

跟着夫人的贴身侍婢凌霜姐姐,进了东向主院,穿过两个回廊,眼前豁的明亮起来。只见前方一座石桥,两侧是两人高的太湖石婀娜而立,间植各色奇珍异草,桥下是纷杂异色莲花,不知品种的鱼偶于水面轻轻一点,又迅速沉下。

乍一入这院落只觉湿气扑面,竟不比雨林干燥多少,神奇的是,却不会使人觉得身上黏腻。

过了石桥就是错落的葱茏草木,走在其中,一步一景。虽然王府后花园已称得上精雕细琢、美焕绝伦,但这处院落却别有一番风情,少了些王府雍容,平添一抹异族情调。这里的花草并非是常见的芙蓉牡丹、也非名贵兰竹,只得看出是些热带植物,在京城里能把如此多的各色热带植物养的繁茂旺盛,想来不是砸钱就能办到的。

李遇想起来了,这世子夫人,也就是黎崇的娘亲,出身蛊冢,是冢主长女,虽然书中并未描写,但想来这远在千里之外的蛊冢之女与护国柱石独子的爱情故事,也是一段佳话啊。

再过一处凉亭和两片药圃,凌霜领着她进了一扇门。甫一进去是两张太师椅,一张八仙桌,上挂一位女仙画像,下供三碟果子。

凌霜向左走入,停在一副翡翠珠链前,微微欠身道:“夫人,人带到了。”

里面并无什么回应,却走出一位美艳的贵妇人。

李遇只看了个大概,便赶紧低下头去,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学着凌霜,喊了声“夫人”。

夫人款款走到太师椅前坐下,又有丫鬟进来奉茶,待奉茶侍女出去后,一句清冷的“起来吧”从座上传来。

李遇一边谢恩起身,一边默默感叹。

“我天,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夫人见她杵在那不知所措,像个鹌鹑似的,轻笑一声,声调放缓了不少。

“你就是李遇,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李遇将头慢慢抬起,与夫人对视一眼又迅速把目光投回地面。

“ 我天!惊人的美貌!”

能看得出来,夫人有在尽力往京中最尊贵的命妇这个方向装扮,但再如何贵气的外饰都压不住她的艳丽。

一双狐狸眼媚而不妖,眼窝深邃但并无异域风情,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上点一张月牙唇,明艳却无半分庸俗。

李遇有点嫉妒黎崇他爹。

“说说吧,那日为何擅自出城?”

夫人的提问叫李遇打了个激灵。

尽管早就打了多日腹稿,但当面听到这个问题,她心里还是难免打鼓。

李遇扑通一声跪下,咣咣咣就是三个响头,这一举动显然是把夫人吓了一跳。

凌霜赶紧来扶,嘴里念着:“你这是做什么呀,夫人只是问问,你不必如此害怕,快快快,快起来。”

李遇却是不肯起,两行热泪涌出,低着头倔犟道:“夫人,奴婢自小没了爹娘,若不是王府收留,奴婢早就不知道死在哪条巷子里了。说句逾矩话,奴婢一直把王府当家,夫人您和世子爷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自知身份低微,糊涂蠢笨,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粉身以报。那日听得下头人议论,说少爷纵马出城未归,奴婢什么都不懂得,奴婢只知道少爷绝不能有事,一时脑热便追出城去,幸而少爷有神仙祖宗庇佑,平安无事。奴婢没帮上什么忙,反而拖累少爷,是奴婢该死,夫人您不计较反而多加照料,奴婢、奴婢无颜见您,奴、奴婢来世做牛做马,才得报王府恩情之万一啊……”

她说到最后抽噎不止,上起不接下气的又要磕头。

这时一道力量将李遇托起,竟使她站了起来。

夫人微微收手,笑道:“瞧你这孩子,刚养好的身子,又要磕坏了不成。”

凌霜拿了帕子来给李遇擦泪,她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一通。

见她心情稍稍平复,夫人才又道:

“那日的事情崇儿同我讲了,我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遇事呢,也稳得住。哎,这崇儿啊,就是我们把他给惯坏了,不论什么事情王爷都护着,我和他爹也管不了他。他呢,又不喜人跟着伺候。”

说到这里夫人停顿了一下,目光将李遇又打量了一番,虽是和善但看得人心里直发冷。

“你父亲是临沅县的私塾先生,四年前县里疫灾,你父母双亡之后投靠无门,举目无亲,也是可怜啊,就此成了孤儿。我想着你能识得几个字,看着端的也是稳重,就去服侍崇儿吧,他若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就同我来说。平日里若能说得上话,就时常劝着。这孩子啊,总是非得闹出点什么动静才好,你能看着就看着点。”

夫人话音刚落,李遇立刻跪地行了大礼,又是一番掏心掏肺的表忠心后,跟着凌霜退了下去。

这个结果来得比预期更快、更好,顺利得出乎预料。

而她也是从刚刚的对话中才得知原身的具体身世。以镇疆王府的实力,恐怕原身出生那天包的尿布是什么花样都能知道,自己或许有什么了不得的隐藏身份的希望,算是彻底破灭了。

“我还真就是个普通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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