螣蛇娱乐办公楼
摄影棚内，苏离拍完一组照片，热得满头是汗。
“小苏哥，您擦一下汗。”小包递给他毛巾，“还有两组就拍完了。”
藏羚羊提着一个帆布袋走过来：“还剩最后两组照片，摄影师说不出意外，今天的拍摄大概四点就能结束。阿离，晚上你有什么计划么？”
苏离：“我和霍骁说好了，拍完以后上去找他。下午先去城里逛一逛，晚上一起吃火锅。”
他就知道，苏离一定会和那位霍先生出去约会的。藏羚羊笑眯眯递给苏离一个袋子：“我猜你要出门，给你准备了这个。”
“什么好东西？神神秘秘的。”
苏离打卡袋子一看，顿时愣住了——里面居然是两张川剧脸谱面具，一个毛脸雷公嘴，一个肥头大耳，一看就知道是大师兄和二师兄。
“你准备面具做什么？”苏离惊呆了，“这也太夸张了，我有口罩和帽子。”
“口罩帽子管什么用，那些被偷拍的明星个个戴着口罩和帽子，还不是被认出来了。戴上这个面具，只露出两个眼睛，保证谁都认不出你。”
苏离：“……”
整张脸都被遮住，能认出来才有鬼吧。
“好吧，谢谢。”
藏羚羊：“不用谢。我买了一套正好四个，唐僧和沙僧都是人脸，我和阿狼自己用。猴子和猪头放着也是浪费，就给你们吧。”
苏离：“…………”
苏离看着那个面具，决定让霍骁戴那个猪头。
拍摄完之后，苏离就和鬃狼小包他们分开，拎着那个帆布袋，直接坐电梯上到顶楼办公室。
霍骁早就在等他了，见他上来，笑道：“你来了，今天拍得怎么样？”
“这还用问？我这么绝世的容颜，镜头下当然是360度无死角。”
“好吧，是我多此一问了。”霍骁失笑，“走吧，先去看银杏。”
“等等，出门之前，我们最好先做一些伪装。”
霍骁：“？”
苏离笑眯眯地把帆布袋递给霍骁：“看，我早有准备。”
霍骁打开袋子一看：“……”
“你确定要带这个？”霍骁脸上表情一言难尽，“明星出门，一般不都是戴个口罩什么的吗？
苏离摇头：“口罩不行，你对吃瓜群众的火眼金睛简直一无所知。艺人出门都戴口罩，还不是分分钟被人认出来。这个面具能挡整个脸，更加安全。”
“……你准备得还真充分。”
“是羊哥给我的。”苏离心想，羊哥显然也是被逼的，剧集播出之后鬃狼也大火了，他俩出门约个会也越来越不方便。
他把猪八戒的面具递给霍骁：“你戴这个。”
霍骁看着那个夸张的猪头，内心十分抗拒：“你怕被粉丝认出来，必须带面具，为什么我也要带？”
苏离：“哇！你居然让我一个人戴面具，太不够义气了吧！你必须戴，我们一起做这条街上最亮的崽！”
霍骁：“……”
霍骁内心狠狠挣扎一番，最后想和苏离一起看银杏吃火锅的心愿占了上风，只好认命地把那个猪头扣到脸上。本来还以为他们戴着面具出门一定会引人注目，然而等真的站到马路上，两人才知道之前完全多虑了。
这年头街上什么稀奇的装扮没有？走在一条街上，能连续撞上好几个穿古装的、七彩头发的、戴熊猫耳朵的、穿霸王龙连体衣的……至于戴面具的那就更多了，变脸是川蜀一带的传统艺术，面具是金乌城再常见不过的旅游纪念品，许多游客都买过。
话虽如此，由于那个猪头面具过于浮夸，霍骁还是受到许多路人注视的目光。甚至还有路人跑来问他要链接，也想买个猪头回去戴戴。
霍骁：“……”
他只好安慰自己，反正戴着面具，也没人能看见他的脸。
苏离戴着猴头面具，在旁边看得乐不可支。他问道：“我们去哪里看银杏？”
“跟我来。”
霍总为人向来靠谱，苏离放心地跟在他后面，穿梭在金乌城市区的大街小巷。直到眼前出现青羊宫的山门，这才目瞪口呆。
“……你带我来逛道观？”
霍骁道：“青羊宫里有好几株上了年头的古银杏，秋天的时候很漂亮。而且这里人比较少，更清静。”
苏离：“……”
这里环境再好，可他一个狐狸精，跑来逛什么道观。
大概是他沉默得太久，霍骁顿时有些忐忑：“你不喜欢这里吗？那我们换个地方？”
“没有不喜欢，我们进去吧。”苏立心想，算了我来都来了。
两人买了票，拿着票到了检票口。检票的是个老道儿，穿着一身黑布道袍，头上扎着个道士髻，胡子拉渣的。晚上游客不多，老道儿闲坐着，看见两人进来，原本眯着的眼也睁开了。
霍骁将票递过去，老道士剪了票，忽然道：“福生无量天尊，两位善信，进去之后可要安静参观呀。”
苏离：“道长，您就放心吧。我一心向道，心意虔诚，进去后一定诚心参拜，为三清上一炷香清香。”
说罢，向那道士行了个拱手礼。
那老道士观他手势，内掐子午，外呈太极，行的是标准的道家拱手礼。又见他通身一股清气，知他所言不虚，便道：“二位请进吧。”
霍骁：“？”
进得观门，苏离松了口气，心想这青羊宫真是名不虚传，道长真是道行高深，一眼就看出他不对劲。幸好他一直就是只乖巧的小狐狸，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吸过凡人阳气。
“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位道长，好像特别注意我们。”
霍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他在旁边围观，就觉得苏离和那老道士之间的对话有些奇怪，可是仔细想一想，好像也没说什么。
苏离忽悠道：“我们两个戴着面具，看上去有点奇怪吧。”
“是这样吗？”
“还能是怎样。走吧，去请香吧。”
他也只能这样忽悠霍骁，总不能说是人家一眼看出他这个小妖怪，才提醒他别搞事，好好参观吧。估计那位道长还觉得稀奇，这年头，妖怪也来逛道观了。
两人一进山门，就见古树参天，绿草如茵。古朴的庭院中，栽种着许多高大挺拔的银杏树，黄澄澄地开着一树灿金。微风拂过，便有银杏叶盘旋落下，地面上，屋檐上，都厚厚铺着一层金子般的落叶。
果然如霍骁所说，这里游人不多。除了他们两个，只有三三两两几个游客。基本都是来赏银杏的，举着手机对着树在拍照。
青羊宫占地颇大，有数进宫殿。第一间名混元殿，供奉的是混元祖师太上老君。霍骁和苏离先在混元殿外敬完香，方沿着中轴线一路缓步而上，从混元殿，八卦亭，一路走到三清殿。
三清殿外，有一株郁郁葱葱的百年老树。旁边还挂着个指示牌，上头印着《西游记》的剧照——原来这棵百年老树，就是当年拍偷吃人参果那一集时，出场的那棵人参果树。
苏离一看到那棵树，又看霍骁戴着猪八戒面具，顿时戏精附体：“哎，呆子，你可想尝尝那人参果的滋味？”
顶着猪头的霍骁：“……”
苏离：“叫一声好哥哥，好师兄，俺老孙给你打两个人参果吃。”
霍骁：“……………”要不要戏那么多。
“哈哈哈哈哈。”苏离笑得前仰后合，虽然看不到面具下霍骁的表情，可是他完全能想象，此刻霍骁一脸无奈又包容的神情。
霍骁拿他没办法，只好说：“行了，去摸铜羊吧。”
三清殿门口铸有两只青铜羊，是青羊宫的标志。其中有只独角铜羊，虽说是羊，却是耳似鼠、鼻似牛、爪似虎、背似兔、角似龙、尾似蛇、嘴似马、须似羊、颈似猴、眼似鸡、腹似狗、臀似猪，十二生肖特征融于一体。因为常年被游客摸来摸去的缘故，许多地方已经被摸得锃光瓦亮。
霍骁向他介绍：“金乌城有个传说，摸了铜羊哪个部位，身上哪里的病就会不药而愈。所以每当新年的时候，大家都会来青羊宫摸一摸铜羊，祈求身体健康。当然，这也就是讨个好兆头，要是真生病，哪能不看医生不吃药。”
苏离笑道：“你说的没错。”
既然来了，两个人自然要上去摸一摸那只独角铜羊。
两人走上前去，还没摸呢，苏离先对那只铜羊行了个拱手礼：“羊大人，恕我对您上下其手，小的只是想从你身上沾点仙气。”
霍骁：“……”
那青铜羊自然还那副样子——抬头挺胸，往前伸着两个蹄子，蹲着一动不动。对于苏离的话，自然毫无反应。
有反应才怪了，霍骁心想。
这位“羊大人”没有回应，就听苏离在那自说自话：
“哦，我还没吃呢，今晚打算吃火锅。”
“当然好吃。”
“鸳鸯的吧，你知道我吃不了辣。”
霍骁：“……”
霍骁也不催促他，安静地站在旁边看他自言自语。
过了片刻，苏离终于像是得到什么回应，和霍骁道：“好了，可以摸了。”
“好的。”霍骁问，“你刚才是在和神兽聊天吗？”
苏离：“是啊。我要摸他诶，总要先和人家打个招呼吧。”
霍骁失笑，心想苏离真是童心未泯，有点可爱。
“那我也打个招呼吧。这位……羊大人？”霍骁也不知道这么称呼对不对，反正随着苏离一样喊，“我要摸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上前摸了摸铜羊的脖颈——像他这样整天对着电脑办公，就算没有颈椎病，也难免有些酸痛的。
苏离：“你再摸摸眼睛。”
“？”霍骁不解，“我视力很好。”
视力好，眼神却不好，人和鬼都分不清，苏离心里默默吐槽：“你就摸一下嘛。”
“哦，好。”
虽然觉得没必要，霍骁还是乖乖听他的话，伸手摸了一下铜羊的眼睛。
等他摸完，苏离便上去摸，他只摸了青铜羊的脸。
霍骁：“你摸它的脸做什么？”
“我很健康，所以摸一下羊大人的脸，祈求他给我更加美丽的容貌。”
“……”霍骁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摸羊的诉求，“你已经够好看了。”
“美无止境嘛。”苏离问，“你以前住在金乌城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来青羊宫摸羊大人？”
“也不算经常，一般就每年新年的时候来一次。”
霍骁笑着道：“新年的时候，金乌城许多老百姓都会到青羊宫来上香，祈求来年顺遂，我们家也是。那时候还有灯会，人山人海，很热闹。大家都排长队去摸门口那两只铜羊，传说摸了铜羊就能百病全消。等摸完铜羊，逛完青羊宫二仙庵，再去隔壁的文化公园。”
“那时候银杏已经落了，梅花开得正当时。殿外那两株梅树，像是挂着一树雪海。我奶奶还会教我念陆游的诗，什么‘二十里中香不断’……”
“青羊宫到浣花溪。”苏离眼中含笑，跟他一起念出那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