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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糟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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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市江南区分局办案中心,下午两点。

安检门前,小刘照本宣科,“手机、钥匙,随身物品,放到这个筐里。”

金荣摸口袋,上交前习惯性看了眼短信,就这一眼,脸刷地白了。

女警余光瞟见,心想刚才不还挺有大哥范儿的,怎么说怂就怂了?

“金老板,待会儿我和队长招呼你,我姓范,我队长姓陈。”

金荣很明显地又是一抖。

“怎么了?”

金荣挤出个笑,特别难看,“范警官,呃,有名片么?”

“我们队长才印名片,叫我小范就行。”

“范警官是重庆人?”

金荣问的很认真,也有点突兀。

二十三岁的范警官,小范,范立青,顿时起了疑心。

小刘横他一眼,“你干啥子?攀关系嗦?不准行贿哈!”

范立青说,“哎呀,群众问问嘛有啥子不能问的?”

小刘还是很凶,“她成都的,刚调过来。”

“不是,我从小就在重庆,那哈儿考警察的时候成都人少。”

小刘意外,“真的乜?你重庆哪个区?”

“江南区,旧厂街你晓得不,江边上。”

“啷个不晓得——”

小刘顺手把筐子塞进档案柜,上锁,“你们那有家兔火锅好吃。”

说了几句转回来看金荣,小刘喊起来,“哎哟!中暑了。”

扶他到空调风口坐下,“食堂煮绿豆汤没得?”

“有吧,你去看下。”

范立青抓起案卷给金荣扇了两下风。

“你慢点坐,我跟陈队讲一声,过哈儿再过来。”

范立青拔了钥匙,穿过长廊拐个弯,空气骤降两度,三五十人大通间,实习生一律靠墙,风口底下一人一台电脑,年轻,怕热,耐造。

范立青拍拍斯文的肩膀,案卷甩在键盘上。

“查查他的底。”

斯文正在搞P2P卷款潜逃的大案,展开卷宗立马怪叫。

“修车?不是吧范姐,你也太不挑了,我这填表上报都是亿元做单位的,加他进来,整张表都要改呀。”

“叫你查就查,表先别填。”

看斯文不情愿,“别嚷嚷,晚上带你喝酒看表演。”

“嘁——”

“有大人物!真的。”

斯文怀疑地看她一眼,低下头干活儿。

晚上六点,范立青扔来个眼神,斯文鬼鬼祟祟跟上。

出了分局大楼,两人一前一后钻进小巷,小学生放学,大妈买菜,迎面大队电瓶车呼啸着经过,斯文一抬头,耶?范姐不见了。

他来回转圈,忽地——嘎!被高亢喇叭吓得平地一跳。

红色牧马人摇下窗户,探出个推的很平的平头,鼻梁上架着墨镜,一边揉眼睛语气很不耐烦。

“你行不行啊!”

斯文撇嘴,老老实实坐后排,礼貌叫人,“廖哥。”

副驾上,范立青自觉整个经侦支队都跟着丢脸了。

“你警校怎么上的?哦,你没上过警校,啧,我就说985不行,学计算机也不行——要不你去公大读个研?”

斯文慢吞吞回答,“读研不算工龄。”

廖俊杰,江南分局刑侦支队副队长,两届全市大比武神枪手称号获得者,闻言心情极度愉悦,哈哈大笑,一脚油门踩下去。

目的地是一家新开张的live house,警队年轻化,团建地点较十年前有很大变化,现在的年轻人,对唱K、看球不感冒,最好躺平放空,吃轻食,喝低度酒,顺便观赏活人现场表演。

范立青点了精酿啤酒、鸭舌、小龙虾,看看斯文。

“他要养生茶和沙拉。”

斯文补充,“再要一份冬阴功海鲜面,加双份泡椒田鸡。”

廖俊杰刮目相看,“哟,狗腿哈?”

刑侦、技术、法医、网安、反恐,几条业务线的中流砥柱都来了,大家一个楼里上班,但难得凑到一块儿,见了面,拳打脚踢,亲昵地招呼不停。

廖俊杰支使斯文,“老干部处找不到门,你去迎下。”

斯文走开了,廖俊杰搭着范立青的肩膀向网安的刘队介绍。

“小范,我发小,之前在成都,刚调过来。”

刘队是个精明的胖子,半秃瓢儿,闻言掠掠仅剩的几根毛。

“你办的?”

“我哪能干这事儿?她立过功,局长惜才就帮了个忙,在经侦。”

刘队没问立的什么功,反而问。

“成渝这么近,干什么非得调过来?”

范立青两脚一并抬手敬礼,正要回答,斯文回来了。

他小子兴奋地不行,隔着好几桌叽叽喳喳的姑娘高喊。

“热烈欢迎——警界传奇!风中之子!范姐!你看这是谁?”

斯文抓着顾老的胳膊摁到范立青边上,“您坐这儿。”

自己卡在顾老右边,“今晚我们两个伺候您。”

廖俊杰没卡到关键点位,这队那队已经排队过来请安。

法医王队抱怨,“顾老,您务必指点我两句,我有个案子——”

没展开说就被膀大腰圆的网安刘队推到一边。

“我也有十好几件,这不能偏心啊,老干部处的电话都是我打的。”

“坐啊,都坐,不要挡着别人看表演。”顾老笑呵呵招呼。

顾老,顾从章,八十四岁,上过朝鲜战场,新中国成立后培养的第一代刑侦专家,从警四十年,破获过一系列大案要案,吉林博物馆特大纵火案、张亚军系列持枪杀人抢劫案、石家庄316系列爆炸案、横山县716爆炸案、周宁安苏湘渝系列持枪抢劫杀人案……

堪称警界的活化石,退休后回老家荣养,又成了重庆市公安局的顾问。

时至今日,遇到破不了的案子,虽然领导三令五申不要打扰顾老,这帮这队那队的,还是习惯性打他的主意。

王队就最爱说,“去,给顾老打个电话,我心里有底。”

主持人激昂宣布,“现在让我们欣赏,《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

主唱模仿电子歌姬,金色长发分两个大马尾,短裙白丝袜,跳出来右手举枪射击,左手张在嘴边比大喇叭。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斯文羞愧遮脸,刘队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范立青忙着抢田鸡,头快戳进瓦罐里了,只有始作俑者廖俊杰满脸得意,起身给顾老续开水。

后头小女生大惊小怪,“这干嘛,开运动会?”

社畜抗议,“换歌换歌!”

廖俊杰扫二维码,“顾老想听什么,《喀秋莎》?《北国之春》?”

顾老嫌贵,“一百块一首,不要点了,就听他们的。”

“顾老,我收了个人,您帮我掂量掂量?”

范立青说,“普普通通骗点小钱那种,可我老觉得他不对劲。”

斯文凑上来补充。

“档案挺干净,06年一本录取到上海,前几年回重庆开了个修车店,没案底,没指纹,没护照。”

空调风嗖嗖的有点儿冷,范立青裹紧外套,握着斯文的养生茶取暖。

斯文想不通,“范姐,你到底怀疑他啥?”

范立青说不出来。

顾老瘦得衣裳挂骨架,但眼神仍然锐利,苍老的手指点左边胸腔。

“你对他的直觉是什么?”

范立青没抓过穷凶极恶的重犯,主要跟文质彬彬的财务打交道,顶多加上有点小权力的企业管理层,他们内心也许胆大妄为,但普遍害怕暴力,有时甚至连暴力的象征物,比如铐子,都害怕。

但很明显,金荣不畏惧手铐。

他畏惧某个具体的人。

范立青犹豫着说,“他好像特别害怕我。”

几双筷子齐刷刷顿住,艳彩霓虹打在范立青脸上,五颜六色。

网安刘队先起哄,“他瞎?”

廖俊杰哈哈大笑,“他那是跟你装!”

反恐庄队说,“这算调戏警察,他啥时候来局里,我吓唬吓唬他。”

七嘴八舌,说的范立青拿不准了。

“我相信小范。”

顾老力挽狂澜。

“当警察很容易犯错,越做的久,做到刑侦,重案,肩上扛人命,就越战战兢兢,容易犯错,但是小范啊,证据推导出来的结论可能错,直觉可一定要信,关键时候能保命的,有一年……”

“有一年怎么啦?”

斯文两眼放光,他放弃专业当警察,就是想听老刑警讲故事,尤其顾老这种老法师,现场一包咸菜、一节电池、咬了一口的苹果……都是线索,比炒比特币好玩多了。

可惜顾老的回忆刚刚打开,就被此起彼伏的电话铃打断了,刑侦、技术、法医几个人同时低头看手机。

“糟了!出事儿了。”

法医王队站起来,“我回局里拿工具。”抬脚就走。

范立青把着廖俊杰手机看现场照片,惊见橙色跨栏背心,嗖地站起来。

“这人我认识,我跟你们一块儿。”

廖俊杰拉上范立青,桌子顿时空了。

林珍停下筷子,“哟,丢下我买单呀?”

网安刘队拍胸脯,“那哪能!来来,加菜,找廖队报销。”

菜来了斯文却没胃口。

顾老看他这样,“一本毕业开修车店,你不觉得奇怪么?”

“不奇怪呀!怪人多了去了,我同学有开台球厅的,有开饭馆的,再不然他就是喜欢车?或者走过歪道儿,赌博欠债,正经工作干不下去了呗。”

顾老说,“走歪道儿可能是动机,也可能是结果,小同志,听没听过有个成语叫草蛇灰线?一条蛇爬过草地,总会留下浅浅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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