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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雪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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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殷氏过继之礼的落幕,京畿城又似乎回到了原先的模样——内里风起云涌,表面却平静祥和。

近些天来,京畿城的气温急剧变冷。

前两天还大雨里夹杂着冰雹,冷冽的风声呼啸而过,将殷府檐下的铁马吹的一片乱响。

高门大户的殷氏况且如此,更别提在京郊边上,那些流民用一些稻草麦秆随意搭建的草屋了。

随着这两天一连串的刮风下雨,那些逃来京畿城避难的流民,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可供自己和家人暂时遮身避难的茅草屋就全塌了。

这样也就算了,若是天气转好,略微温暖一些,茅草屋塌了便也就塌了,塌了重建便是。

但谁能想到,前两天还只是大雨中夹杂着冰雹,仅仅过了数日,京畿城竟然开始下雪了!

如葵抱着暖手炉立在游廊下,抬头,皱眉仰望着稀稀落落往下飘雪的天,心里不由得向下沉了沉。

今年这气象来得尤为诡异了。

往些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怕是还要等上大半个月呢!

结果今年不知怎么的,先前的天气又干又冷不说,中间连着下了好几场夹着冰雹的大雨,下着下着,最后竟然开始下雪了!

北风刺骨,寒雪霏霏啊!

殷府里,殷家大父和大母所居住的松涛堂,堂内的女使们今日已经换了数次盆炭了,但松涛堂内还是一点儿暖意都没有。

殷家老夫人还好,殷老夫人每日操练,寒暑不辍,殷老夫人的体质向来康健。

但作为文官的殷老爷子就有一些扛不住了。

如葵前些日子过来请安时,就已经听见大父努力压制却又压制不住的咳嗽声。

如葵见了,立刻给自家大父煮了几副汤药。

殷老爷子几副汤药下去,咳嗽是暂且止住了,但是面色看起来仍然是苍白的,明显如葵所配的汤药,只能治标,却无法治本。

这也是因为如葵是殷老爷子的亲孙女,殷老爷子又素来爱护自己这个沉稳寡言的孙女,自家孙女多番相劝,殷老爷子总是会听的。

若是碰到一个不是道宫出身的巫女,巫祝,劝你喝下几副不知是何草药熬制而成的汤药,别说是老老实实喝药了,怕是会被人当场以谋财害命的罪名究去送官!

条件极为优渥的殷氏两位长者况且如此,更何况那些在京郊挤着的,本就缺衣短食又缺碳的流民呢!

听说这几日下来,在京郊再过去一些的乱葬岗里,堆满了,因这场大雪而冻死饿死的流民。

天子脚下,怎么会有如此惨烈的场面发生?

难道京畿城的父母官京兆尹不管吗?

管理雍朝京畿地区其周边地区的治安、司法和民生民计等行政事务可是京兆尹最主要的职责之一啊!

既然要管理京畿及其周边地区的治安和民生,那安顿好流民,也算是京兆尹的本职工作之一了。

如此大批量的流民冻死饿死于这场大雪,难道京畿京兆尹府令就不怕其他同僚在雍帝面前摻他一本吗?

安抚流民,赈灾救难,确实是京兆尹府的本职工作之一。

所以,他不仅管了,而且还倾尽全力的管了。

从那前几日连着开始下大雨的时候,京兆尹府便向雍帝请旨,请求京畿城最近的驻军,京郊大营派屯兵,协同中央军一起抢险救灾,并请求雍帝同时允许开仓放粮。

现在在位的京兆尹府,其人本身是个实干派出身,历练够,经验也够。

所以在刚刚发现苗头不对时,他的反应极其迅速且正确。

他先是请求雍帝允许开仓放粮,解决流民饥寒交迫之中的饥饿的问题。

在如此严重的雪灾发生之后,朝廷的开仓放粮,算是各朝各代都会做的一项常规操作。

粮食是根本,提供了粮食这样的基本生活物资,缓解了饥荒,就在极大一部分的可能下保证了周边地区的安定。

人,尤其是雍朝人,生性纯良,只要有一丁点儿活下去的可能性,不管是一路飘零的流还是舍家弃业的氓,都会迅速安稳乖顺下来,如同性格温顺的羊崽。

但为什么说,当前在位的这位京兆尹府令是一位颇有经历且处事圆滑的实干派呢?

是因为他在提出正常遇灾之后开仓放粮的请求后,同时还奏请雍帝,允许近郊大营的屯兵和中央军一起协同赈灾。

要知道,大灾之后安置流民,调集劳力清理道路,是朝廷组织各级官员和普通民众所干的事儿,很少会动用到军队。

所以京兆尹府令在此刻提出调动京郊大营屯兵和中央军协助救灾,这条奏请本身就不合常理。

但就是寻常人看来如此不合常理的奏请,反而是这位京畿城的父母官,京兆尹府令极为聪明之处。

万事万物都是有一定限制的。

同样的,赈灾放粮可保灾后安定,也是有一定限制的。

这个限制,就是人数。

若是有几十个流民,那赈灾放粮之后可全然确保京畿以及周边地区的安稳和秩序。

流民的人数每扩大十人,赈灾放粮这一条措施对于确保京城以及周边地区的安定的成功率便会下降一成。

若流民人数多到数以千计百计,若是仅靠开仓放粮这一条救灾措施来确保中央及其周边地区的安定便会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了。

这么说,出身高门的世家公子女娘们对此可能很难理解。

原先这位出生地方豪强的京兆尹府令也不理解。

但自从他在地方任职时,有缘得见,一次上百头猪的暴乱的情景后,他便对这种数量巨大的失控所带来的恐怖,有了深刻的体会。

这样的数量巨大,不管是对于猪,还是对于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所以面对如此之多的流民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并不无道理。

仅仅是在刚刚放粮赈灾之时,便险些出现流民因抢夺吃食而发生的暴动。

若不是当时正好有装备精良,战斗素质极高的中央军在——中央军迅速且精准地控制住了带头闹事的一帮青壮年流民——那京畿城所面临的可能得损失,难以估量。

本来以为,京兆尹府令所思所虑已经足够完善,雍朝这次也会像往常那般,在妥善的安排下,安稳地度过这一次天灾,但谁也没想到,局势竟然逐渐失控了起来!

局面失控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本来人数可控的流民,像是在春天,田里的老鼠返潮一样,数不尽的流民,从雍朝的四面八方向京畿,这个雍朝的中心腹地,源源不断的涌来。

本来粮食储备极为充足的京畿粮仓,在面对如此之多的流民时,竟然逐渐见底了!

之前看着还算精神,称得上一句年富力强的京兆尹府令,短短几天,便灰了头发,整个人苍老了十岁不止。

宫城,勤政殿。

当值的内官已经轮班了好几轮了,雍帝和一干机要大臣却一点散会的意思都没有。

御座上的雍帝活动了一下已经做的僵直的腰背,这要接着和众臣商讨这次局面越发严峻的雪灾的形成由头和应对之策时,一位侍中带着门外的一丝凛冽进入勤政殿内。

“陛下,徐州青壤郡郡守和赣州丰益郡的长史,刚刚抵达京畿,现今在台中听宣。”

雍帝转着琉璃珠串的手顿了顿,徐州在东南,而赣州在西南,一东一西,这两地的官吏怎么同时到了?

雍帝紧皱眉头,甩了甩手中的珠串,后对下面候命的侍中说:“宣。”

雍帝话音刚落,一旁的奉使谒者张仪便鞠躬行礼道:“地方官吏上殿,陛下可要设屏风?”

——这也是历朝历代留下来的老规矩了。

凡是召见地方官员的情况下,设置屏风,是出于保护皇帝性命安危的考量。

这是历往朝代中,数位皇帝们用自己的性命换下来的,血一般的教训。

好多游侠在半路劫杀前来中央述职的地方官员,后冒名顶替这些可能会面见皇帝的地方官员,伺机行刺。

偏偏,这样的法子,刺杀的成功率极高。

因为以雍朝的制式来说,地方上刺史的权力极大,郡守虽然可以视作是地方上的最高管理者,但真正面圣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地方上任的刺史向中央直接汇报。

所以如今两地的郡守和郡长史直接来到中央进行请坐的情况并不多见。

而且除了来的地方官员所在的郡县位置一东一西之外,来的不是两地的刺史,刺史有事,没有办法,只能由地方的最高长官郡守代而来之,那就罢了。

但奇怪就奇怪在,来的竟然还不是郡守,赣州竟然来的是郡长史!

不提赣州的刺史,那赣州的郡守呢?

所以在张仪提出设置屏风这个提议时,大殿之内议事的大臣们也没有提出异议。

但雍帝今日可能烦闷的事情太多,他把手中握着的琉璃珠串甩的啪啪作响,不耐烦的反驳,“无事,让他们直接上来吧。”

一直鞠躬行礼,并未起身的张仪闻言顿了顿,似乎是想再劝一句,但终是没有张口,反而是极为丝滑的领了雍帝的旨意,宣召去了。

两位地方官员跟着张仪后面他进了勤政殿。

两位都算是脸面白净且身垂修长的年轻人,虽然衣帽服饰看起来妥当整洁,但从细微之处仍能看出,两人的风尘仆仆。

这两人应该是一进京便奔着面圣来了,整理是整理了,但也极其有限。

而这两位年轻的官吏,一跨进大殿之内,便也震住了。

虽然他们从未得此直面圣颜的机会,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谁家皇帝第一次宣见地方官员,不设任何遮挡之物,他们就这么大咧咧的见到了陛下的圣颜。

这两人同时心里面犯着嘀咕,难道原先自己学的那些面圣规矩都是假的不成?

张仪察觉到后面两人在面圣后竟然走神了,便轻轻咳了几声,示意他们回神儿。

两人惊醒,反应过来后立刻大礼参拜,然后便一动不动,匍匐在大殿之内不敢起身。

雍帝端坐在御座之上,他并没有怪两位年轻官吏的失礼之处,随手甩了甩琉璃珠串儿,对下面的二人说道:“无妨,先来说说你们绕过刺史,甚至是郡守,来中央面见朕等缘由吧。”

两位官吏,其中赣州郡长史保持着垂首弯腰的跪姿,沉默不语。

而徐州的郡守则是听闻雍帝的话后,直起上半身,向雍帝汇报郡中的情况。

“本来前两年,徐州各郡县在收成还算是可以,所以徐州各郡县内的粮仓储备还算是丰厚。“

”但问题就是出在,今年徐州连绵几月都暴雨不断,竟然导致衢州各郡县内的储备的粮食发了霉!“

”而且接下来徐州各郡县遭受雪灾的情况极为严峻,若是陈粮,大家饿极了倒也不挑,但是发了霉的粮食,可是会吃死人的!”

“……郡中能食用的粮草都已经告罄……“

”向邻郡借粮,但邻郡受灾情况并不比我们轻多少,实在是无力相助……“

”请诸公明鉴,在微臣出郡时,沿路的郡县,几乎是到了饥者盈路,饿殍相枕的地步了!“

”徐州的黔首为寻生计,都纷纷出逃变成了流民……“

”徐州当地也爆发过几次暴民动乱,刺史和太守现在都人留在郡内镇压局势,他们实在无法可想,才派微臣入京……“

”……大人们实在是无以为继了啊陛下!”

雍帝和殿内在座的其余重臣,目光短暂相接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其实,若按照雍朝的建制,地方郡县向中枢请求赈灾,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极为不合理的!

因为按照雍朝的建制,各个郡县地方都设有粮仓。每逢灾年之时,不管是刺史还是地方郡守都可以从中调令出其官职相对应的物资数量用于救灾。

若是受灾范围过于广泛且严重,地方官员第一顺位想到的,并不是像中书请求赈灾,而是会向当地分封的诸侯请求救灾。

甚至大多数情况下,都不需要地方官员向封地的诸侯请求救灾,各地诸侯在看到自家封地出现严重灾情时,会自行度量,主动进行赈灾救济,以维持当地安定。

所以在这种重重制度的保证下,地方向中枢请求赈灾的案例屈指可数,可以说几乎没有。

雍帝看向另外一位一直保持着跪姿沉默不言的郡长史,开口问道:“徐州灾情都如此严重,那赣州……”

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位赣州郡长使,突然五体投地而拜,哽咽出声,向雍帝哭诉道:“陛下,赣州,赣州流离失所者,约有两万之余啊!”

雍帝嘭地一下从御座上弹起,大声喝问道下首已然哽咽不能成句的郡长使,“你再说一遍!赣州流离失所者,受雪灾影响的灾民究竟有多少?!”

赣州丰益郡郡长史,虽然呜咽着,但仍努力地字字清晰地回禀道:“回陛下,在微臣出郡之时,便已然有两万有余了!”

两万有余?

两万有余!!!

很好,京畿周边源源不断的灾民,终于找到来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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