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南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西西每天自己上下学，这个点已经睡着。

沈东岸连发了多条信息表达谢意，感谢他帮着自己从沈氏拿回属于自己的所有股份。

张淮南回复她：“我要的不仅仅是感谢。”

在商言商。

沈东岸很快的回复：“只要有钱赚我愿意跟你合作。”两人对话之后，顾青章到了家里，两人去了书房。听顾青章说了最近操作的几件事。一个是当地的企业家因为上次宴会的事情感谢他，有人要推举他做企业家联盟的主席。一个是沈氏交出了属于沈东岸的产业，作为交换，他要跟沈氏集团合作开拓医药领域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顾青章的“卖身契”。顾青章请他出面帮助沈东岸，作为交换，顾青章这辈子要“卖”给他们家了。

说到这里，顾青章那边似乎是没有任何情绪。张淮南想了想问：“你们和好了？”

“谁？”突然这么一问，顾青章有些懵。

“沈东岸。”

“从她离开后，我们没有好过，也没有不好过。”

因此，谈不上和好。

“为了一个感情没有那么亲密的人，把自己卖给我。这样的买卖，不划算吧。总不至于是她答应了你什么？”张淮南抬眸凝视着坐在对面的人，想要从细微的表情里找到蛛丝马迹。可他一无所获。

“这算是还债。”顾青章坦然一笑，笑容中带着如释重负，“当年还是她男朋友的时候，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为她做什么。现在不过是还当初的债。”

“感觉怎么样？”

“一身轻松。不欠债的感觉真是好啊！”

张淮南的目光突然有了几分锋利：“现在你们算是两清了？”

“是。“顾青章点头。多年的纠缠，总算有了一个很好的结果。

”你要是这样，我就没有那么喜欢你了。“张淮南盯着顾青章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这张脸配上儒雅的气质，很是吸引女性的目光。顾青章微微的顿了顿，突然明白了张淮南的意思。是关于赵明月。

“淮南，要自信。”顾青章微微一笑，讳莫如深的表情让张淮南有些不舒服。顾青章却毫不在意，“能抢走的人就不是你的人。”

张淮南不再给他刀自己的机会。

“你可真难缠。”张淮南语气淡淡，让自己呈现出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倒是没有时间，”顾青章浅笑，“你那个苏妍就不一定了。我可听说，明月做手术的时候，她就在手术室门口‘恭候’着了。有沈东岸在，她没能见到明月。昨天我们都不在，这可就不好说了。”

张淮南立刻明白过来，确实，只有Suey有时间，也只有她最有动机做这件事。Suey对自己的感情，自己并非不知，但自己只把她当做同病相怜的朋友。十几年的互相陪伴里夹杂着几分家人的情谊。他不想用直接的拒绝伤害到两人的情分，所以他试图用生活中的疏远来划定两人的边界。

显然他达到了目的，可Suey换了方向，要从赵明月那里找突破口。

感情的事情最是不好处理。

第二天的早晨，Suey见到了张淮南。在家门口。张淮南穿着休闲装，对Suey淡淡的说：“一块晨跑吧。”Suey笑容如常，没有拒绝。

对于张淮南说要见面的事情，Suey是早有准备的。在她的计划里，若是张淮南和赵明月分开了，张淮南不会这么快来找她。所以她可以判断，张淮南是来找自己摊牌划定关系的。张淮南来之间的三个小时，她冲了一个冷水澡。她要用自己跟张淮南拒绝自己做最后的抗争。

今天室外温度达到了零度。

她此刻周身有些冷，几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体温正下降。她没有告诉张淮南自己身体不舒服，而是陪着张淮南去了公园跑步。

即便到了现在，张淮南对Suey的自尊心还是保护的。他给Suey讲起了往事。

“我小时候，不喜欢跑步，吃饭也少。常年面黄肌瘦，父母也无计可施。后来赵明月到了家里，知道了这件事，每天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我起床，到了这里晨跑。”

“为什么会听她的话？”Suey说。

“因为如果我不吃饭，她也会跟着不吃饭。“

”你不喜欢被人胁迫。“Suey说。

”我是不喜欢被人胁迫。即便我再瘦，也比一个小姑娘要强壮一些。她瘦瘦小小的，14岁只有60斤。如果不听她的，她就真的把自己饿死了。”张淮南说。“虽然开始吃饭，但是像你说的，我不喜欢被人胁迫。所以我就说，你吃多少，我就吃多少。少年气性，总归是要为难她一下。”

Suey微微一笑，她熟悉张淮南，自然能够想象的到他盛气凌人的模样。

“后来呢？”

“后来她每顿饭吃一大碗米饭，吃很多的菜，喝很多的牛奶。”说到这里，张淮南的目光晶晶亮，眼角有了些许湿润。

“她怎么可能吃这么多？”Suey微微蹙眉，“即便是一个成年女性，也没有这么好的饭量。更何况是一个14岁，向来饭量不大的姑娘。”

“她当然不会吃这么多，不过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她每次饭吃到一半都会离开几分钟。我以为她是有别的事情，后来有一次，妈妈叫来了救护车。我才知道，她每次离开的几分钟都是去把吃进去的饭菜吐出来，回来继续吃。表演吃饭给我看。”外面雾气茫茫，掩饰了他眼中的情绪。“所以，她的胃有段时间很不好。”

“Suey，我留在国内是为了明月。”张淮南继续说，只是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坚定。蓦然，Suey愣在了原地，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但她从来都是一个不轻易显露感情的人，这一刻却有些想要突破给自己设置的规则。

“我把工作迁移到国内，也是为了赵明月。我有私心的，Suey。”

她跑步的速度慢了下来，低温让她看人有了虚影，反应也有些慢了，她说：“不用再说了，淮南。”

她撑着力气远离了张淮南的视野，随后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回到家里，她晕倒在地。地面很冷，她觉得自己很愚蠢。

不几天，赵明月要出院了。沈东岸、西西、顾青章和张淮南都来带她出院。西西和沈东岸叽叽喳喳，顾青章笑着食指捂住了耳朵，张淮南蹙眉想让他们闭嘴，可他看到了赵明月嘴角的笑容。这是她喜欢的声音，张淮南把行李提上了后备箱。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那么讨厌声音了。

或许，只是不讨厌赵明月喜欢的东西。这个东西只是恰好是声音而已。

张淮南轻轻一笑。

顾青章抬眸瞬间，微微一怔，看向他目光所及是赵明月握着西西的手，给西西擦着脸上的食物残渣。他走到张淮南身边，两人并肩。这何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景象。

医院二楼的一间病房里，窗户敞开着。Suey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人以及听着外面人发出的嬉笑声。她想到了昨天晕倒在地，却只能自己醒来拨打120的自己，突然自嘲出声。自己只有张淮南，张淮南却不属于自己。那自己这十几年的陪伴究竟算是什么呢？她从小到大，样貌、家世、学业和工作没有输给过任何人，她自然不允许自己爱情输给赵明月。

即便，赵明月在张淮南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那自己凭什么不能让那个位置上站的人，成为自己。

在Suey的操作下，她因发烧引发肺炎的消息传到了张淮南的耳中。消息传播的时候，顾青章也在，顾青章听完消息，补充了一句：“有人在传，Suey和你的关系别有一般意思。” 顾青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倒是有几分希望这是真的。可是他又想，即便是真的，他又能怎么样？

不可以这样恶毒，顾青章。他默默的告诉自己。

“我还有工作，先走了。”顾青章转身离开张淮南的办公室。

张淮南没有把这种戏码放在眼里，想要破了这种局面对他来说再也简单不过了。下班后，他接上赵明月去了银行，从银行的保险箱中取出了一对金戒指。戒指的外圈是用独特的工艺制作的花纹，看着普通，戴上却后却十分有格调。赵明月虽然不清楚具体的价格，但是她知道不昂贵的东西，进不了江湳留下的保险箱。所以她不是很想拿着。张淮南看出了她的迟疑：“这个本就是要留给你的。”

说起来，这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张淮南说想要赵明月留在自己身边，江湳便留了这对戒指。她知道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但可以为他准备好所有的东西。江湳曾经跟淮南说：“如果是明月，那就把戒指给她。如果不是，这个就当是我送给她的新婚礼物。你的就买新的吧。”江湳有私心，可从始至终，也有给赵明月做过打算的。

赵明月握着戒指，她有些忐忑。接下来是要结婚的意思吗？但是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有些不懂不舒服的点是什么。

张淮南见她不动，就握住她的手，把戒指戴到她的手指上。他感受到赵明月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张淮南却没有让她有拒绝的机会：“戴这个戒指的人，只能是你。”赵明月想要挣扎的心思突然就弱了下去。

张淮南微微一笑：“Suey病了，下午我们一起去探望Suey。”

赵明月是不想去的，出于上次Suey的探望，她与Suey之间其实是没有话说的。自己若是去了，对Suey的病应当也发挥不了好的作用。

“答应了下午西西带她去游乐场。”她说，她是不准备去的。

“让西西改天，我去说。 ”张淮南说。

“不好再改天了，我已经拖了很久了。”赵明月说。

“那就让沈东岸陪着她去。”张淮南又说，“沈东岸拿回了家业，找了代理人看管公司。最近快乐的要紧。”

赵明月低着头，半响说：“我不想见苏妍。”

“为什么？”

赵明月自然不想因为自己话，影响Suey和张淮南之间的工作关系。

”如果是因为她跟你说过什么，你自然不用担心。别人的话，不会对我们有任何影响。”随后张淮南半扯谎说，“我们一起去，只是因为我们兼并的杂志社需要些素材。我们需要给他们提供一些素材。”

说到底，这个东西是必须让她接受的。至于素材的事情，他并不关注。

赵明月摸了摸戒指，她心里的压力少了一些，可又有些失望。随后她提醒自己，要找准自己的位置，不要做不符合自己位置的事情。比如，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