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必须受到惩罚。”颜如初手指微曲，心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金太医内心是矛盾的，他当然希望为红衣报仇，但是依自己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可是又不想让红衣责怪自己将颜如初推入危险境地。

金太医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徐御医匆忙赶回来，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对话。

心急颜如初病情的徐御医并没有发现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只是快速的整理着药品，指挥着金太医打下手，必须要在紫萧他们回来之前处理好伤口，不然以紫萧和司辰二人的样子，只要听到一声呼痛声，恐怕自己的脑袋都摇摇晃晃的。

开始之前，徐御医还是忍不住提醒，“可能会有一点疼，公主还请忍着点。”

“好！”因为失血的原因，唇色惨白，声音也有气无力，但是仍旧让徐御医感受到了她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倔强和不屈。

金太医有些不忍的别头去，徐御医拿着白酒倒在伤口上消毒时，颜如初心口猛的一滞，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仍然深深的刺痛感让她顿时眼前一暗，差点痛晕过去，锥心刺骨都不足以表达这种疼痛。

颜如初愣是咬着牙，只轻微的闷哼了一声，额头上滑落的汗珠一颗一颗的低落在白皙纤长的手指上，内衫已经完全浸湿，身子靠着床栏才能支撑住没有倒下去。

“痛可以叫出声的。”金太医看不下去了，终是开口。

颜如初双唇颤抖着，微微打颤的齿尖，“继续！”

徐御医不得不佩服这位姑娘的果敢，他行医数十年，什么样的患者都见过，能做到如此坚强的女子实属少见。

徐御医和金太医尽量轻的处理着伤口，二人默契的尽量避免和颜如初的眼神对视，不忍看到她痛苦隐忍的表情。

约莫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伤口终于清理完毕，颜如初全身浸湿，身上没有了半分力气，就连唇边是深深的牙齿血痕，血迹干了几次又再次被咬破，双手握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被折断了几片，血肉模糊的指尖残留着血腥味。

翩若扶着已经半昏睡状态的颜如初，轻轻的放平她的身子，在得到金太医肯定无碍的眼神鼓励下，最终沉沉的眼皮子再也抬不起来。

徐御医都忍不住轻叹一声，“此番真是遭罪了，多开一些补气血的药，好好补补。”

金太医点头应下，送走徐御医之后，亲自给颜如初处理包扎了其他伤口，看着已经熟睡的颜如初，知道这才刚刚开始，今夜怕是会伤口发炎，恐会发热。

徐御医已经吩咐金太医今夜就守在寝宫外面，一旦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看诊。

翩若守在床边，一直密切观察着颜如初的伤势，刚刚治疗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还真是震惊到了她。

看到颜如初一声不吭的忍着那样巨大的疼痛，他的胳膊好像也跟着疼起来了。

御宴阁

冯章信心满满的等着自己的女儿惊艳众人，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冯满娘收敛了很多，在家中勤学苦练，就是想要利用这次寿宴洗刷对她技艺不精的印象。

赵王早就收到消息知道今日这场寿宴是太皇太后准备给皇上选妃做准备的，所有豪门贵女都借着献艺的名义削尖了脑袋往前冲，赵钰儿被禁足在家的时间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刻苦训练了一番，还专门请了京都城最有名的歌舞师父上门教学，就是为了拔得头筹，为自己谋得一个好未来。

两个人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一直到献艺结束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心中顿感不妙，互相看着对方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冯悦倒是没有太过在意这种表演，对他来说技艺只不过是敲门装，他们冯家的女儿想要入住后宫靠的不是在这些，所以并不在意。

太后为了防止冯家和赵王府因为求情耽误了寿宴的进程，所以下令封锁了消息，就连贵太妃都被严格的控制，让她不能传递消息。

直到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贵太妃才有机会出现，看着冯章焦急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酸涩。但是仍旧对着他轻微的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同时也是告知他冯满娘今晚是不能再上台了。

寿宴进展的倒还顺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冯家和赵王府估摸着已经内定了后宫位置，所以根本不需要上台献艺，并未觉察出异常。

宴会接近尾声之时，紫萧一心记挂着颜如初那边的情况，虽然青意已经报过平安了，说是伤口缝合好了，人已经睡熟了。但是心中仍旧十分不安，总觉得还有事情要发生。

太皇太后那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知道颜如初无碍之后，总算是送了一口气。和太后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心领神会。

紫萧是最后一个出场给太皇太后祝寿的，他准备了一颗人头大的小夜明珠给太皇太后，跪在地上双手奉上，“皇祖母，这是南海国进贡的最大的夜明珠，孙儿知道您眼睛不好，有了这颗夜明珠照明，您晚上就不需要点那么多蜡烛，熏的眼睛不舒服了。”这个价值连城，世上仅此一份的礼物让太皇太后当场笑的合不拢嘴。

她亲自走下位子，扶起紫萧，嘴角挂着些许赞赏和骄傲，“快起来，哀家都半截身子入土之人了，哪里就用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太后也站了起来，走到太皇太后身边，搀扶着她，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母后说的哪里话，您一定会健康长寿的，萧儿也是一片孝心，您收下就好了。”接过紫萧手中的夜明珠递给旁边的嬷嬷收好，扶着太皇太后一边回到座位，一边就就着这个话题道，“萧儿转眼之间也都这么大了，臣妾总算是没有辜负先皇的嘱托。”话语间仿佛是想到了先帝，红了眼眶。

紫萧心中也是一痛，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父亲虽然很少露面，但是也是真的很疼爱自己。他立刻上前扶着太后坐下，“母后，父皇会理解的。”

“唉！”太后叹了一口气，“母后看着你长大也是十分欣慰了，只是至今没能看到你成婚，将来若是到了下面见到你父皇，恐怕是要受责怪的！”

众人听到这里明白重点来了，这婆媳二人一唱一和的，果然没那么简单。

紫萧这下心中慌乱起来，若是以前成婚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亲政，有理由收回冯悦手中的权力。可是如今，他心中已经有人，是排斥其他任何女子的。看着太皇太后略带警告的眼神，知道今日之事是自己的母亲和祖母二人计划好的，他已经没有选择。

“这事哀家也愧对先帝，先帝像萧儿这般年纪的时候早已经成婚多年。”太皇太后也十分无奈的开口。

冯悦心知辅政之权总有一日是要还回去的，皇帝亲政是迟早的事情。再加上自己年纪大了，总要为冯家的后人考虑，早年间就想过让冯满娘入主东宫的，被紫萧一句“正妃不娶，岂可迎侧妃入门！”的誓言给截住，彼时业国那位昌平长公主还是一个小孩子，这件事情只能作罢。让冯家改变了筹谋，不再想要利用姻亲来控制紫萧。

“皇上年幼时立志要先迎娶正式妃子才肯广纳后宫，如今昌平长公主还未及笄，恐怕还需要再等几年吧。”冯悦拿当年紫萧的誓言说事，似乎在嘲笑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皇太后虽心存不满，但是对冯悦的话却无法反驳，当初紫萧就是被冯家逼的没有办法了，才想到这么一个借口来缓兵的，没想到最后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紫萧却觉得这个理由堪称完美，仍旧解决了自己眼下的困局，自是不想多做解释的。

太后见紫萧完全没有娶妻之意，想到太皇太后之前对自己所言，“萧儿恐怕心中已经有人了！”彼时的她觉得若真是如此，皇位高高在上十分凄苦，倒是可以成全自己儿子选择一个心爱之人陪伴。

但是当她得知那女子的身份之后，吓的惊出一身冷汗，再加上让她绝望的是自己儿子和他的父亲一样是个痴情种，爱美人不爱江山，居然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若真如此，那燕云皇室岂不是要绝后了。

这才让太后下定决心不能任由紫萧的性子行事，她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对着先帝最后一次道歉，因为当初答应过先帝要好好护着紫萧，让他能够随心所欲，尤其是在感情一事上。如今看来恐怕是做不到了。

“冯大将军提醒的对，只是本宫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太后站起来，对着冯悦开口，声音洪亮，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

冯悦没想到这个一向柔弱不理世事的太后突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看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却胸有成竹的太皇太后，他心头隐隐不安起来。“太后娘娘请讲。”

“既然萧儿尊重正妻，那不如咱们就派遣使者到业国带上咱们的诚意和婚书求娶昌平公主。”太后这句话仿佛是平地一声惊雷，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底下众人纷纷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一般女子都及笄之后才会成婚，这样一来业国能同意吗？更何况是他们的长公主！

冯悦第一个表示反对，“太后娘娘，昌平长公主可是业国皇帝的掌上明珠，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同意此刻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