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斐然觉得有必要去探视一下田子清，也许能够再知道一些关于李芙蓉的事情。但斐然觉得自己就这样只身去田子清府内很奇怪，便邀请张渊同去，张渊自是乐意。

于是两人乘马车一同往田子清府中走去。

期间，张渊显得有些紧张。斐然有些奇怪，说道：“张渊，你是哪不舒服吗？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对？”

张渊忙说道：“我没有不舒服，我是太开心能和你同坐一辆马车了。说来，我们很久没同乘一座了……”

张渊忘我的话让斐然有些尴尬，心中也明白估计高斐然提出退婚之后，原主就在刻意不和他单独相处。今天事从紧急，斐然也没有多想，却没想到竟让张渊多想了。

斐然忙说道：“那个……张渊啊，我既然私底下喊你的名字，不喊你张大人了，就说明我还是愿意把你当成朋友的。而且，以后你和我妹妹也肯定也有所交集，我作为姐姐也是不能和你交恶的。但是吧，你也别多想，咱们就按朋友正常相处。如果你真得觉得别扭，那咱们以后远离一些距离也是可以的。”

“然儿，”张渊忙说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知道你还把我当成朋友，我很开心。至于和玉儿之事，我觉得还可以从长计议……”

斐然知道这件事还是有些唐突，当初原主怎么和张渊提议的退婚以及和高斐玉的婚事，她自然是不得而知，但是此刻作为高斐玉名义上的姐姐，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清楚。

“张渊，其实有些事我也一直想和你说，索性趁着今天就咱们两个人，我就和你明说了吧。”斐然直接说道。

张渊脸上微变，眉间有点不太舒坦了。

斐然知道直接这样提及是不太妥当，但是拖得太久好像更是不太妥当。一是高斐玉那里的确是很盼望着和张渊在一起，如果有了变故怕是依她那病弱的身子来看，恐怕是很受打击。二是她也要考虑到和黎封琰之间的问题，如果黎封琰说的那些话不是戏言，而是真得，几个月之后她的肚子真得出现了一些“喜事”，那她和张渊之间更加无法自处。

所以，索性快刀斩乱麻。

斐然说道：“张渊，说实话，我之前因为受伤，过去的事情已经都记不得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也是从家里人口中得知，却不知道当初怎么和你商定的。但是，我作为玉儿的姐姐，我相信自己如何商定，都肯定是向着自己的妹妹的。所以，今天咱们两个人也干脆再来个了断！”

张渊听到此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说道：“然儿，你一定要和我分得这么清吗？”

斐然说道：“不是我要和你分得清，而是我们真得不太合适。”

张渊听到这话，也是无奈说道：“斐然，你虽然失忆了，但是你说的话还是和以前一样。以前，你也说过我们不合适……”

斐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是直说我的想法了。玉儿是我的妹妹，我肯定要以她为主，她从见你第一面时就喜欢上了你，作为姐姐我是愿意成全她的。而且她身子孱弱，恐怕是受不了打击。而你张渊，性格一向和善，对我妹妹也很好，她也接受了你的好，你们两个在一起我是很开心的。而且另外一说，我和你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当时你来将军府提亲，我父亲母亲也只是感觉终于有人来提亲了，怕我这老姑娘嫁不出去，也没有询问我的意见。所以，后来我提出退婚也是因为要把所有的事情归于原位。我们两个人根本不合适，我的心也没在你心上，而你扪心自问，你是真得喜欢我吗？我这样一个女子，年纪大，又名声不好，你来将军府提亲，有多少是因为喜欢，又有多少是因为将军府的兵权？”

斐然话语一出，张渊脸色更是难看，他说道：“然儿，你没有必要把话说的如此之绝。我提亲，自然是喜欢你……”

斐然一笑，道：“张渊，我不否认你可能真得对我有一点喜欢，但是你就当真没有想过借此得道将军府的兵权吗？”

张渊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而此话一出，他竟然真得沉默了。

斐然心中已经明了，其实她还是要感谢何安然对她的出口讽刺，让她明白了一些事情。原主高斐然“母老虎”盛名在外，几乎没有世家子弟上门提亲，张渊只是一届文生，怎么就对武将出身的高斐然如此念念不忘。

说他张渊喜欢高斐然其实已经是给他面子了，可实际上这样的喜欢里面又有多少是真心真意，丝毫不掺杂利益关系的。之前她不理解，现在，何安然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真是该感谢何安然的。

此时，马车已经到了田子清的田府门口，斐然放下一句，说道：“张渊，我不管你目的如何，你还是要善待我妹妹，她对你心思单纯，没有丝毫利益牵扯。如果你对她是真心，兵权之事其实也是可以商量的……”说完，斐然首先下了马车。

而后面的张渊听到高斐然如此直接坦诚的话语，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是啊，他是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有不一样的观感，但是这样的喜欢里面又掺杂了多少利益之心。面对高斐然如此坦诚的质问，他无法说出自己是清白单纯的。

因为，他的父亲不允许他如此。

他的父亲张思之是辅政大臣之首，暗中不说拉拢兵权，但求自保之心，张思之必须要让高威将军站在自己一方，才有能力自保。因为，眼下皇帝亲政三年，从诸事之间已经看出对辅政大臣心存不满，有除之之心。而他张思之必定是首当其冲。

作为其子，张渊自然是要努力保住张家。当时，他被父亲派到名学堂当夫子，也是刻意要接近高斐然。只是没想到，张渊在和高斐然接触之后，竟对她有了一些真的情感。当时也是顺水推舟，便去提亲了。

本来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但是高斐然忽然间提出退婚，理由便是要成全妹妹高斐玉对他的一片痴心。其实，对于他们张家来说，迎娶高斐玉也不算不妥。只是，从张渊本意来说，他还是想要争取高斐然。

可为了不得罪高家，张渊只能在高斐玉和高斐然之间游走。因为正如高斐然所说，高斐玉身体孱弱，受不了打击，倘若因为他的拒绝一命呼呜，那么他张家和高家可就真的扯不上任何关系了。

为了父亲，为了张家的未来，他张渊只能做此立场不坚定之事。其实，他也很不好受。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眼下，高斐然把话说的如此之明白，而他再做纠缠，好像也真得不是合适之事。这其中万般的心酸，他只能自己咽下去了。

斐然虽然不知道其中细节之事，但是把话说的如此之明白，也的确让张渊无法再进一步示好了。

两人谈过之后，只好装作无事走近了田府，去探视田子清。

田子清见两位夫子来探视自己，连忙要起床迎接，却让斐然和张渊给劝下了。斐然说道：“你病还未痊愈，还是要多休息，不用着急下床。”

“学生子清惭愧。”田子清忙说道。

“生病的事情又不是自己愿意的，你好好养身体才是。这次也是我和张大人不放心你，才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张渊也劝他：“子清，你要好好养病，名学堂还等着你回来继续作画呢。”

子清无奈说道：“学生以后恐怕是无法作画了。”

“为何这样说？”张渊问道。

提到这话，田子清面露悲痛，说道：“我和芙蓉因画结识，因画相知，却不想，有一天竟连芙蓉的踪迹都不可知，我妄为她的未婚夫婿……”说着，田子清难过的气息更加浓重了。

斐然忙劝道：“子清，你不要这样想，相信芙蓉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自暴自弃。眼下总督卫已经去调查此事了，一定会有个结果的！”

田子清说：“我自然是相信总督卫的能力，但是我害怕看到结果……”

斐然能理解，杀手连自己的性命都能舍去，别提一个被代替的大小姐了。其实，斐然也是很担忧。

而斐然的担忧落成了真。黎封琰这次顺着裴岬提供的李芙蓉丫鬟海棠嫁人的线索，亲自去调查真实李芙蓉的去向，发现当时海棠的家人根本没有去接海棠，反而一家人失踪，而后在海棠一家所住村落的后山发现了海棠一家被掩埋的尸体，以及一具被称为是“海棠”的尸体也在其中。

虽然尸体已经腐烂分辨不出面貌，但是仵作在乱葬坑中发现了一枚不属于像海棠这种贫苦人家的玉佩。此玉佩证明了此尸体并不是真正的海棠，而是失踪已久的李芙蓉。

黎封琰带着调查消息回到都城向皇帝李云做了禀告，李云眉头紧皱，忍不住叹息道：“这幕后之人为了挑拨我朝与北罗国的关系，竟不惜杀害朝廷要臣之女！实在可恶！杀手的身份可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