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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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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风来迟了。他打听到阿蒲蒻和周缨投宿的客栈,可是就在几天前的夜晚,一场离奇的大火把这个不起眼的客栈烧成残垣断壁,在他面前只剩下一片焦土。

劫难过后,住在这里的客商人心惶惶,还不到第二天早晨就收捡行李提早赶路,各奔东西。

阿蒲蒻和周缨不知所踪,眠风翻遍整个小镇,也没有找到他们。

听说,客栈走水的那天夜里,一对私奔的小情人在乱中被家里人捉了回去。眠风隐约觉察不对劲。又多番打听,碰到被阿蒲蒻搭救的富家父子俩。

那父子二人对阿蒲蒻也甚是关心,那天夜里听说恩人歇宿的客栈走水,他们急急忙忙带人赶过去相助,不想姑娘和青年已经被家人找到带走了。

“那位周郎君家中,想必有钱有势。他爹亲自过来,出动了官差,把他二人擒拿。周郎君被带走时,身负重伤。也不知回去后,他家中会如何处置罗姑娘……”老丈担忧不已。

眠风又问他们去了何处。

“周郎君和他爹往江淮去了!”富家子抢着答道。

那么现在应该还在路上。眠风向富户父子道谢后就急匆匆的离开。

他刚出镇子,富家子追上来。

“罗姑娘下落不明!没有跟周公子他们走!”富家子一张口就说出令人大为震惊的话。

原来,周家人赶过来时,周缨正和一伙来路不明的蒙面人厮杀。周缨把他们都杀了,自己也受了重伤。他爹令人把歹徒的尸体就地焚烧,遭到他们镇子的里正阻拦。出了人命,自然是要报官的。

周郎君的父亲把里正叫到跟前,不知说了什么,里正回来后噤若寒蝉,任由他们处置那些死人,不再插手。

一直到周缨被他爹带走,罗姑娘都没有露面。富家子实在不放心,在暗处跟着他们走了很远,发现她根本不在马车里。

“大人!罗姑娘恐怕有危险,您一定要救她啊!”富家子恳求道。周郎君家一看就是他们惹不起的,他怕给家中招祸,遂避开老父亲,这时才把实情给眠风道来。

眠风向他郑重道谢,仍旧去追周国公一行人。罗姑娘失踪,无论是不是周缨和周国公造成的,都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倘若罗姑娘有个三长两短,他没脸见公子,自会了断。但是周家父子一个也别想活着!

他很快追上了周家一行人。

周缨受伤严重,周国公不敢叫马车走得太快,到了一处官驿就要停下来歇息。

眠风悄无声息的潜进去,把刀横到靠在床头养伤的周缨脖子上,恨声道:“当时在汴京城外,就该杀了你!”

周缨惨笑:“你可算来了,我任由你处置绝无二话。不过你先别急着杀我,赶紧往西北去追,西戎人把罗姑娘掳走……”

“你还想蒙我!”

周缨喘着气:“我爹说罗姑娘自己走了,回黔州去了,但我知道不对。我这几日也一直在想,她到底被谁带走,去了哪里。”

眠风神色冰冷,不为所动。

“我的两个庶兄,本被流放。却擅离流放地,纠结了一群歹人找我复仇。他们两个有多大能耐,我最清楚不过,”周缨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又道,“若不是勾结西戎人,他们断做不出来这么大的勾当。”

眠风的脸色有所松动。周国公家两个庶子,去年就因为收受西戎使臣的贿赂,被流放。而那个西戎四王子郃赤,曾当众对罗姑娘出言不敬,毫不掩盖觊觎之意。二公子在玉清观的鞠场教训过他,使其脸面扫地。

西戎使团早在上元节前,就该离开汴京回西戎王城去了。没想到,郃赤竟然派人偷偷潜伏下来,还和周家大郎二郎一拍即合,狼狈为奸,趁周缨和阿蒲蒻离开汴京之际,在半路上对他们下手……

周家大郎和二郎的尸首,已经被周国公命人在客栈烧得化成了灰。想要拿国公府的罪证,只有找到罗娘子和西戎人。

眠风转身就走,周国公和侍卫闯入。眠风回身将刀重新抵到周缨身上。

“不许伤害吾儿!”国公扬手一摆,制止侍卫冲上前,厉声喝道,“让他走!”

周缨一把攥住眠风的刀刃,往自己的腹部用力一顶,原先的伤口再次被划破,渗出殷红的血。

“三郎!”周国公惊呼。

“父亲,您再回答我一次,罗姑娘是回西南去了么?”周缨脸色惨白,冷冷的问。

周国公急得直跺脚,“那两个孽子擅自勾结西戎人做下的事!与周家无关!我们只要罗氏离开汴京,没人想要她的命!”

他和贵妃没有想要阿蒲蒻的性命,可是也没有管她的死活,和借刀杀人有什么区别。

“国公府的权势富贵到头了。”周缨脸上渗出冷汗,说完晕了过去。

“三郎!快!叫大夫过来!”

趁周国公阵脚大乱,眠风破窗而出。他心急如焚,一路往西北赶去。每过一道关卡,就令当地守将严查过往商旅。

可是,依然没有阿蒲蒻的影踪。

等他在一处关卡旁的山脚下看到被货商抛下的零乱货物,方知西戎人已经潜入旁边的深山老林。看样子,他们要从连绵深山中越过边境。

眠风叫守将给二公子递了一封密信,他一咬牙,也往密林里扎了进去。

山高林密,阿蒲蒻透过重叠的山峦、遮天蔽日的树木,依稀辨认出方向,他们一直在往北走。她嘴里被塞着麻核,捆缚住手脚,被关在西戎人临时扎的简易轿子里。说是轿子,其实是树枝藤蔓编成的一个密不透风的樊笼。

西戎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几个当地的土人抬轿子。土人神情麻木,看到被困在树枝笼子里的少女,也不觉得惊讶。他们身材精干瘦削,抬着笼子,在山林中跑跳极为灵活,很快就把西戎人远远的甩到后面。

但是这些土人似乎十分惧怕西戎人,压根不理阿蒲蒻在笼中呜呜的求救,等西戎人跟上来,就又加快脚步往前蹿跃。

到了吃饭的时候,西戎人才把麻核从阿蒲蒻口中取出来,叫土人给她喂饭。

他们的同伴在抓她时,突然毙命。剩下几个西戎人不知道她使了什么巫术,捉拿她时就格外谨慎小心,趁乱把她打晕了才带走。这一路上都把她捆住藏在货物里,轻易不敢靠近,就连吃饭也不敢将她的手脚松开。

阿蒲蒻低声和土人说话,土人只是惊恐的看了她一眼,像哑巴一样不开腔。她心中绝望极了,沮丧之余,就大口大口的吞咽土人喂过来的饭食。

西戎人不可能永远绑着她,她只有维持住体力,才能找到机会逃走。

他们在山里走了多日,西戎人又抓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土人女童,令她采摘食物,给阿蒲蒻喂饭。

女童和抬笼子的土人一样,长得瘦长,乱糟糟的刘海遮住了几乎半张脸,灰头土脸,神情畏缩。

这些山民,就像是西戎人的奴隶,唯唯诺诺,任打任骂还不敢反抗。阿蒲蒻不再把希望寄托到他们身上。

女童给她喂饭时,一只蝎子从地上的枯树叶里冒出来,沿着女童的裤管往上爬。

阿蒲蒻提醒她当心,说完就想起来,他们听不懂她说的话。女童却朝她望了一眼,随即低头去看,拿树枝将蝎子拨开。

女童飞快的瞅了眼正在远处谈笑的西戎人,轻声说:“谢谢阿姐。”字正腔圆,只是略有些不自然。

阿蒲蒻吃惊,这个孩子竟然会说官话。

“你想要那只蝎子是吗?”女童又低声问她。她看出,这个美丽的阿姐盯着蝎子的眼睛里发出某种渴望的亮光。

阿蒲蒻的心砰砰直跳,感激的朝她点了点头。

女童拿起树枝,静悄悄的把蝎子往阿蒲蒻身边赶。

蝎子被赶到少女身旁,突然瑟缩的不敢动弹。阿蒲蒻挪动着身体,缓缓拿指尖向它靠近。她口中呢喃了几句,蝎子就乖乖的爬上来,钻入被绑在一起的两只手掌里。

女童惊呆了,再望向阿蒲蒻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

阿蒲蒻心底却有些遗憾,这只蝎子看起来个头大,却没有那只小蜘蛛的毒性强。不知道拿她的血喂养几天,会不会催发出更大的毒性。

从那天开始,女童看待阿蒲蒻变得亲近非常。她给她喂饭时,一趁西戎人不注意,就偷偷摸摸的和她说话。

女童说自己叫乌桑,这些土人是苍羯人。他们住在西戎和晟朝两国交界的山中,世代被西戎人奴役。这几年,西戎在晟朝手中吃了很多败仗,被逼议和。然后郃赤就来到这里,命令苍羯人日以继夜的挖铁矿打造兵器,准备与晟朝再战。

在郃赤残酷的欺压和奴役下,大批大批的苍羯人在不见天日的矿坑里悲惨死去。苍羯人中的血性汉子揭竿而起,带领大家反抗西戎人的暴政,后来寡不敌众被镇压了。

听了乌桑的讲述,当眼前从茂密的山林突然变成乱石峥嵘的石头山,阿蒲蒻惊觉,他们已经到了矿场。

西戎侍卫给她解绑,把她送入毡帐。他们的王子等待这个美人,已经快要失去耐性。

阿蒲蒻终于得到自由,手脚还是麻的,警惕的直视坐在帐中的郃赤,全然不掩饰眼中的憎恶之色。

那个可恶的西戎人,貌似过得也不好。甲衣上满是血污,一只手臂上还缠着绷带。

“这些,都是拜嵇家二郎所赐!血债必要血偿!”郃赤朝她走来,指向自己染血的盔甲和受伤的胳膊,恶狠狠的说。

“这就是你抓我的原因?”阿蒲蒻面无表情,冷漠以对。

“非也,本王没料到,嵇成忧突袭于我!不过他定然也没有想到,”郃赤突然笑了,伸手朝她的下巴摸过来,“巧的很,我早就想请你来做本王的王妃。”

阿蒲蒻一扭头,甩开他的手。

郃赤绕回到桌案边,把堆在桌面上金灿灿的金银珠宝往前一推,口气轻佻:“美人儿,这些都是你值得的。”

阿蒲蒻亦不动容,眼睛都不眨一下。

郃赤烦躁的抓了一把胸前的甲衣,懒得再跟她惺惺作态,再度走到她跟前,把她推到地上。

他任由身下的人儿挣扎叫骂,他很享受这种强者征服一切的乐趣。可是很快,难忍的痒意和刺痛突然从甲衣里透出来。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钻进他的甲衣里噬咬他,让他不只是痒,还浑身疼痛。

阿蒲蒻趁他愣神的功夫,把他狠狠的往旁边一推,跑了出去。

郃赤口中咒骂,追出来,伸手将她打翻在地。

“阿姐!”被侍卫看管的乌桑冲上来,一把抱住她。

阿蒲蒻脸色通红,生生把泪花憋回去。她绝不在郃赤那个混账面前露出一点软弱。

郃赤把甲衣解开扔到地上,周围的侍卫顿时大吃一惊。只见他光着的上半身,迅速浮起密密麻麻的一层肉疙瘩,颜色鲜红吓人。

“你敢给本王下毒?”郃赤捏住阿蒲蒻的脖子,咬牙切齿。

阿蒲蒻愤怒的盯着他,恨不能他立刻被毒死。可惜,那只蝎子的毒性远远不够。

她已经尽力了。

“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叫你丧命!”她口中呵斥,强忍内心的怯懦。

郃赤凶悍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他派去抓她的侍卫折损了一个,他从剩下那几个侍卫口中听说了这个少女的怪异之处。不过是个柔弱的女人,他本不以为然,没想到她倒真不简单。

看她战战兢兢又强做镇定的模样,这毒是死不了人的。但是郃赤不敢冒险,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让他像那个侍卫一样,一眨眼就去见阎王。

“去!抓个郎中过来!”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阿蒲蒻刚松了口气,郃赤又返身回来,狞笑着把乌桑从她身边扯开,往帐中拖去。山里没有女人,为了等他心心念念的美人,他在矿场逗留了太久。今天终于等到了,美人却暂时碰不得,他体内暴虐的欲望已经达到想要摧毁一切的顶峰。

乌桑脸色变得煞白,羞愤的连叫带骂。

“你做什么?”阿蒲蒻爬过去,抓住乌桑的腿,不让郃赤拖她。

“要不,还是你来伺候本王?”郃赤蹲下,轻浮的拍了拍她的脸。

阿蒲蒻明白过来,失色尖叫:“你这个禽兽!你不是人!”她瑟瑟发抖,却依然紧紧的抱住乌桑。她还是个孩子啊,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牲!

“大王!我能给你解毒!”乌桑突然叫道,她看了阿蒲蒻一眼,转过脸去,“大王身上的毒是本地一种土蝎叮咬的,林子里就有解毒的药草,我认得!我去给大王采来!”

阿蒲蒻盯着乌桑,手一松,身子禁不住发抖。在路上,乌桑问过她这种土蝎的解毒之法。

郃赤冷笑,叫侍卫带乌桑去林子里找草药。

侍卫和乌桑走了,郃赤狠狠的瞪了阿蒲蒻一眼,摔开帘布回到帐中。不一会儿,帐子里传来不堪入耳的喘息,恶心的令人作呕。

阿蒲蒻死死的捂住耳朵。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个龌龊的地方呆下去!她要去找他。

出现在郃赤口中的那个名字,只要一听到就让她忍不住想哭的那个名字,他就在大山的某个地方。她会辨认方向,定能找到他。

她遽然站起身往前走,走了没两步,一个侍卫拦住她。她没有蜘蛛,也没有蝎子了。

就在这时,前方一阵骚乱。两个火把被凌空扔过来,火焰四溅,顿时点燃了毡帐顶和草料堆,搅乱了营地。

“阿姐上马!”乌桑骑着一匹马冲向她。火把就是从她手里扔出来的。

等侍卫反应过来,乌桑已经冲到阿蒲蒻跟前,探身往前伸出手。她虽然还是个孩子,力气却大得惊人,一把就将阿蒲蒻提了起来,落到她身后的马背上。

乌桑打马掉头,两人一马,闯出营门。侍卫正要放箭,郃赤提着裤子冲出营帐,怒吼:“抓住她们!要活的!”

侍卫们操刀上马,呼喝着追赶。郃赤自己也气急败坏的爬上一匹马,跟了上去。

光秃秃的石头山上,行踪完全无法隐藏。阿蒲蒻和乌桑绕过一道山岗,就从马上跳下来。

“这边矿洞很多!跟我来!”

乌桑带着她,一闪身就进入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在里面七拐八拐。渐渐的,通道变得狭窄低矮。所幸她俩身形秀气,通过时绰绰有余。

但是那些身材高大孔武的西戎侍卫就没那么幸运了。直到离她们最近、追得最紧的一个侍卫被卡在洞子里进退不得,发出惊恐的吼叫,阿蒲蒻停下来,说:“不能让他再这么叫下去。”

后面的人听到声音,迟早会赶过来。

乌桑问她:“那你有没有刀?”

阿蒲蒻先是摇头,后又想起来,从头上取下金钗。

“我来!”乌桑接过金钗跑回去,举起钗子对准侍卫的喉咙用力一插。侍卫顿时没了声音,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站在那里,堵住逼仄的通道。

阿蒲蒻看傻了。

又见乌桑把侍卫的刀从他腰上解下来,抱着刀跑回来。钗子还插在那人喉咙上,不过阿蒲蒻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想要戴它了。

郃赤在矿洞外叫骂的声音,时断时续的传进来。不知过了多久,郃赤不骂了,叫人在所有的孔洞门口点火。

乌桑的脸发白:“他要把我们熏死在这里。”

如果不想被浓烟呛死憋死,就得自己乖乖的跑出去。

阿蒲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命攥压,挤得生疼。

外面很快又传来震天动地的厮杀声,就像有两拨人在激烈交战。混战过后,郃赤和西戎人的动静消失了,也没有烟雾飘进来,换成了此起彼伏呼叫“罗姑娘、罗娘子”的叫喊声。

“是他,是他来找我了!”阿蒲蒻喃喃自语,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跑。

乌桑拽住她,喝道:“小心有诈!谁知道这是不是西戎人的花招,引你上钩?”

阿蒲蒻顿住脚,连连摇头:“不会的……”她说着,眼睛里冒出了泪花。

她忽然觉得很累,蹲下捂住脸。压抑了太久的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脸庞和手指缝。

“馨儿!罗馨!”突然,一道声嘶力竭的焦急呼喊,疯了似的在山洞里嘶吼,回荡。

阿蒲蒻猛地站起。

是他!只有他才会用这个名字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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