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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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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令月被姐姐问得噎住——她从阿蒲蒻身上从没占到过一点便宜。上回在宫苑是这样,这回也是。

她心有不甘,嘟着嘴道:“我有姐姐,宫里还有皇后姑母,她有什么?”

王令卿甚是无语,冷笑道:“今日她连我这个王妃都敢顶撞,言词强硬偏又占理,你觉得是她突然移了性情,还是嵇家祖母在旁边给她撑了腰帮她说了话?你说她有什么?”

显然,两者都不是。王令月的脸色挣扎,从通红变得灰败。阿蒲蒻今日敢对她们姊妹不卑不亢不假辞色,只因身后有二哥做倚仗罢了。

那个夷人姑娘在汴京什么也没有,只有嵇老夫人的抬举,还有二哥的心悦与回护,而后者偏偏是她求也求不来的。

她心中妒火中烧,仍嘴硬:“姐姐你不了解罗娘子,她一向如此、就是这般没规矩!上元节在宫苑那日,她对我也甚是无礼!”

“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不是你先冒犯到人家?”王令卿狠狠的叱责妹妹,叹了口气道,“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令月,我不希望你和嵇二哥结亲不成,反倒结了仇。因为罗娘子一人,让二哥对王爷离了心,才得不偿失。

“虽说二哥对咱们向来和和气气的,你若就此以为他是温和之人,你就大错特错了!你想想当年曹氏废后一族是如何阖族全灭的?还有,他身染蛊毒这几年,你何曾见他在众人面前露出过一丝半点的软弱?有时候我都觉得,二哥比你姐夫更像皇家的人,那种深藏不露的心机和忍耐,绝非等闲人能得之。你千万不要去触怒他,也莫要再得罪罗娘子!”

她对妹妹苦口婆心,落到王令月耳中只剩下警告。

王令月把双手从姐姐的绫罗衣袖上滑下来,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她茫然的推开车窗,就像被抽了魂。

马车出了望春门,经过一段繁华街面,路边的香料铺子一家挨着一家。清幽的、芬芳的香味顺着车窗飘进来。

王令月叫车夫勒马停下。“姐姐,我下去转一转,带点香料回去。家里到处都是药味,爹爹的日子难捱,我和娘心里也不好过。”她的声音无精打采。

说到父亲的病情,王令卿脸上也泛起愁绪。她本应该陪令月去散散心,再回府跟母亲叮嘱几句,提醒她对二妹多留点神,莫惹出乱子来。

可是手指尖摸到尚且平坦的小腹,她微笑道:“我这几日身子有些乏,别说香料,什么味道闻着都晕,你喜欢什么自己去买吧。”嘱咐完她,又令丫鬟侍卫小心伺候。

王令月待字闺中,还不懂长姐这是有孕之状,只好关切的叫她召太医来看看。

王令卿答应下来。和马车随行的王府女官躬身上车,给她轻轻揉按额角。

女官轻声道:“罗姑娘惹二娘子不快,可要奴婢做点什么。”

王令卿微合的眼睛睁开,露出清冷的目光,果决道:“不可。”

她刚才劝令月的话都发自肺腑,都是真心话。

以她的手腕,想要促成妹妹的心愿,让将军府和宰执家联姻,只要加以筹谋也并非难事。

但是如今,她不想脏了手。一来,她忌惮与嵇二哥为敌。再者,她和赵琛成亲三年才怀上子嗣,得为腹中孩儿着想。像往日那般设计打杀想爬床的婢女的事,恐有损福德,不便再做。

“回府后随我挑选几样年轻娘子喜欢的布料和首饰,改日送到嵇府给罗娘子。”她说。

不但不能与嵇家二哥结仇,还要对那个姑娘示以亲近。

女官答喏。

英王妃的礼物送到将军府上时,阿蒲蒻正在鹤延堂陪老夫人赏玩灯影绢人。

小娘子陡然间得了有趣的消遣之物,上手划拉了几回就玩得娴熟了,只觉爱不释手,又是举灯烛又是支帷帐,天天捣弄影子戏给嵇祖母解闷,忙得不亦乐乎。

王令卿遣人送礼来,老夫人心知肚明,笑眯眯的给来人打赏,又给王妃捎去口信,同她道谢问安。

女孩子们偶有争吵无伤大雅,闹出的不愉快就这么含糊过去了。

至于英王妃送来的东西,老夫人叫阿蒲蒻自己收下就好。

阿蒲蒻本就不记仇,上回嵇成忧叫她只管随她自个儿的心意行事,她便不再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王令月会不会仍旧怀恨在心,她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英王妃对她一向亲善,以前是看在祖母的份上,如今恐怕跟嵇成忧的面子脱不开干系。当然,王妃娘娘通情达理胸怀广阔,还是令她钦佩的。

听了她的感叹,嵇成忧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其实胸襟最宽大的当属他的小娘子。

他垂下眼皮,一眼瞅到她握在手中的两只灯影绢人,本来是用来取悦她的小玩意儿,没想到倒把她的心神完全占了去。她整日拿着它们在祖母跟前承欢,陪老人家逗乐,全然冷落了他。

她这几日对他,极其敷衍。

就应该早些成婚才好。

嵇成忧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驱散心中绮念。

两人领着奉礼物的仆从,从祖母院中走到微雪堂。

微雪堂已经布置的焕然一新,寝堂完全变成了新房的模样,院中每个角落都充满喜气洋洋的气氛。

阿蒲蒻当然没有提前住过来。嵇成忧在冲梧院歇了几日,又搬了回来。成夙的院子里满是刀枪棍棒,一张纸一支好用的笔都难找。嵇成忧和西北沿途的州府几乎每隔几日就有书信往来,私下还有英王从南边送来的邸报要答复,他索性又搬回微雪堂,暂且在书房将就几日。

阿蒲蒻把一只灯影绢人塞到他手上,示意他跟她玩。

她拿手中的绢人碰了碰他的手,“二公子……”

少女娇声说着随口编的唱词,嵇成忧便抬起绢人和她的那只凑到一起,两只绢人额头抵额头,鼻子碰鼻子,甚是亲昵。

他的整个人也朝她靠过去,男子温润的气息萦绕。

少女忽地把脸往旁边一偏,机灵的躲过了他的吻。

口中笑嚷道:“二哥!不是这么玩的!”

嵇成忧微笑:“我应该如何?”他一脸虚心的跟她请教。

“‘她’和‘他’才刚认识呢,”阿蒲蒻牵引绢人衣袖上笔直的细线,绢人就在她手中翩翩舞动起来,她笑吟吟的道,“你应该说,在下没有娶妻纳妾的打算,像你这般来自山野蛮荒、姿容平凡又孤陋愚钝的女郎,可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她咯咯笑着说不下去了,手中绢人一抖一抖的,跟着手肘的起伏,把他握着的那只绢人款款的压下去。两片色彩明丽的纸绢亲密无间的挨到一起,在她的笑声中若即若离。

小娘子的心情好,人也变得分外顽皮,总是忍不住戏弄于他。

嵇成忧无奈苦笑,不管她怎么促狭的催他,他也不说。

突然她面前一空,只见他抽回了手,旋即把少女抱起来放到椅中。

“那不是我想说的话。”

青年在她面前单膝屈跪,仰首看她,快活、温柔的笑意从俊朗的目中溢出来。

“在在下心中,娘子聪慧美丽无一处不好,无一不让我心悦钟爱。”

光风霁月的郎君以一种卑微、诚恳的姿态,在心爱的女子面前表露爱意。

阿蒲蒻红着脸微笑,他破坏了她预想的戏折,可她喜欢听。

相似的情话,不论他说多少遍,她都觉得不够。

果然,心悦一个人,会变得越来越贪心。

喜悦来得太过强烈,太多太满,满到了极致,不仅会漫出来,还会让人隐隐生出惶恐,唯恐得到的会顷刻失去。

这种跟随喜悦而来的不安感,是她以前从不曾有过的情绪,她还不知道该如何掌控,只得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和欲望,比如,想要亲吻他的冲动。

阿蒲蒻举起绢人,着染粉色罗裙的绢纸少女翩跹而舞,从青年光洁的前额、隽秀挺拔的鼻梁,宛转而轻柔的划过,落到他殷薄的唇上。

薄如蝉翼的绢纸,被他的呼吸声吹得颤动,宛如情人的怦然心跳。绢人继续下落,曼妙的舞姿坠了下去,落到他手中的绢人身上,两只绢人的脸儿相贴,唇儿相碰。

嵇成忧直起半跪的身躯,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不容她再躲避,炽热的口息含住少女香软的唇舌。

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从两人拿着绢纸的手中响起。

阿蒲蒻和他分开,低头一看,嵇成忧手中的绢人断了一截。

她“哎呀”懊恼,想也不想嗔道:“二哥你把它弄坏了!你得赔我!”

可是明明是她往下压得用力了些,才把它压断了。

嵇成忧有口难辩,只得承诺一定帮她修好。

到了春日宴这天早晨,嵇成忧到鹤延堂跟她说,那只绢人已经修好复原了。

阿蒲蒻把手伸出来。

“不急,等你从宫中回来找我要,你好好检查了再拿走,再坏了莫赖到我头上。”嵇成忧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

那日他才刚刚浅尝了一口芳泽,就被她无情的推开。她转头就忘了,他还耿耿于怀,记得她欠他的。

小娘子眼中眸光轻闪,绽露出慧黠的柔色和笑意,乖巧的答应下来。

阿蒲蒻随祖母入宫参加春日宴,嵇成忧把她们送到宫门前。在那里遇到正在宫门处值守的周缨,两个郎君都像忘记了上元那日的事,颔首过后各自别过。

殿前司的侍卫受蔡翁之托,请嵇成忧到紫宸殿面圣。

祖母和阿蒲蒻乘坐的宫轿远去,嵇成忧挪回视线,眼底深处变得沉凝。

到了御前,蔡翁一见到他,就笑着恭喜他重获起用。嵇成忧神情淡然一如往日,从蔡翁手中接过委任文书,浅浅看了一眼便纳入袖中。

这本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

虽然上回他和官家在宣德楼谈话不欢而散,但他二人都清楚,他和成夙代表嵇氏后人前往麟州祭祖,所为并不完全都是私事。边境一日不宁,国便一日不安。

英王也清楚这一点,他去南边办差前,多次跟朝廷上书,劝说官家重新起用嵇二郎。英王递了梯子,官家顺势下了台阶,给政事堂颁下旨意,委任嵇成忧为西北麟州一路的招抚使兼北巡钦差,如边关有急事不及奏报,可自行决断便宜行事。

这是比参知政事和宰执还要滔天的权势。

圣旨从紫宸殿一经发出,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后宫,震惊了春日宴上的贵妇和女郎们。

恰嵇老夫人正跟王皇后和周贵妃两位娘娘说起家中喜事。解毒、定亲、起复,在嵇成忧身上接踵而来,席上的客人纷纷向阿蒲蒻投去惊讶和艳羡不已的目光。

更不知有多少人在心中暗暗惋惜,若早知道嵇家二郎能逃过死劫,就该抢先和将军府定下亲事,如今倒让一个乡下丫头捡了便宜!

“敢问罗娘子令尊是何人?在朝中任有何等官职?”问话的是王相公夫人。

阿蒲蒻到了席间才知道,英王妃刚刚诊出有孕,没有出席春日宴。

王夫人携王令月前来。

她问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和将军府联姻,光凭一个小小的夷人土司可不够格。

嵇老夫人眉头皱起,神情已然不悦。王家母女几人,唯令卿聪明识大体,偏她今日不在。

阿蒲蒻在案下轻轻抚住嵇老夫人的衣袖,从容的说:“家父是山野之人声名不显,早年已过世,未曾在朝中任过官职。”

她如实回答了王夫人的问话,一板一眼,落落大方。

王夫人还要说什么,被王令月笑着打断:“娘娘的春日宴是有福之宴,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多喜事应接不暇,我们定要多喝几杯,沾沾喜气,也好做个有福之人。”

她说完,执杯向上座的两位娘娘和公主祝酒,又朝嵇老夫人敬了一杯酒。

在坐的夫人们醒悟过来,也都连声恭维起两位娘娘和嵇老夫人,一时间席上溢美之词不断,满堂和气。

阿蒲蒻心说,王二娘原来也是能好好说话的。再看王令月,虽然在连番饮酒,她脸上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眉眼间蕴含着一股郁色,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王令月说饮酒过急有些头晕,王夫人恐她失礼,连忙向娘娘告罪,叫宫女领她退下歇息。

王令月退席时,不经意的瞟了阿蒲蒻一眼。阿蒲蒻正好在看她,两人的视线碰到一起,王二娘慌张的瑟缩了一下身子,顷刻之间又挺直腰脊,恢复倨傲之态。

她眼中清明,根本没有醉意。

阿蒲蒻心中微惊,还没来得及深究王二娘的怪异之处,赵琢身边的宫女过来,宣她谒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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