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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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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蒲蒻到了灯会,方知这里并不是公主居住的宫室,而是坐落在皇城边的一处独立的宫苑,在上元这一日专门辟出来给公主和世家娘子们赏灯游玩。

她刚步入苑中,迎面扑来一股宜人的香气,几个盛装少女呼啦啦涌上前。对于阿蒲蒻来说,全都是陌生的面孔。她正错愕于她们的热情相迎,少女们越过她,拦住跟在她身后的周缨。

“世子!我要这个灯笼!帮我取下来吧……”

各式各样的灯笼悬挂在披帛挂彩的树上,橘色烛火飘摇。周缨被世家贵女们围在中间。俏生生娇滴滴的祈求和道谢声此起彼落。

“我有公务在身,不是来听各位使唤的。”少年的声音淡淡的,有点冷。

他以刀鞘拨开一条通路,朝阿蒲蒻的背影大踏步追去。

少女们此时才注意到,周缨的目光和脚步紧紧跟随的,是刚刚跟她们擦肩而过的美貌少女。

“表妹还在生我的气?”他追上来。

阿蒲蒻莫名其妙,蹙眉反问:“我何时生过世子的气?”

她说完默然垂眸。她的确很不快,却不是针对周缨的。

周缨见她仍是闷闷不乐,愈加歉疚,讪讪道:“惹表妹不乐非我本意,待见过公主后,我送表妹回家。”

阿蒲蒻默默不语,不远处那些少女的说话声清晰的传过来。

“这就是世子的公务?”少女们交换了个不服气的眼神,曼声奚落。

“她是哪家的娘子?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呀就是那个客居在嵇三郎家的夷人姑娘!”有人曾经在国公府的世子册封礼上见过阿蒲蒻,把她认了出来。

有人大胆取笑:“怪不得嵇三郎尚主不成……”

“公主召唤她,怕不是没什么好事吧!”声音分不清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揶揄。

她们在阿蒲蒻身后七嘴八舌,让她不由心想,若隋嬷嬷再年轻个几十岁,只怕也是这样的。

当然,一个隋氏热闹风趣,太多了就让人受不了。

周缨回头,一脸厉色:“娘子们少搬弄是非!这里虽不是禁宫,还请各位勿要失仪……”

阿蒲蒻制止他:“世子,你去帮帮她们罢。”

她显然没有把少女们的闲言蜚语放在心上。周缨见识过她的脾气,知道她是个直性子,若不听她的,恐她又不耐烦,只得照做。

宫女过来领路,把她带到公主身边。

“罗娘子,我还记得你的‘一饭之恩’呢!”赵琢笑吟吟的受了她的礼,叫人给她看座。

公主打趣的是上回在国公府品尝炙肉的事。阿蒲蒻心头一缓,也跟着笑了。

隋氏和世家贵女们都猜错了,公主不但没有为难她,还好奇的跟她询问了一番西南的山水风物。阿蒲蒻本陪着小心字斟句酌,没想到浅浅一说,公主竟然全知晓。原来公主从书卷上全都看过了,听她再说一回只是想知道书中所记载和眼中所见到底有多大差别。

“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城,莫说汴京,就是皇宫的宫门都极少踏出过,罗娘子你却已经行过万里路,真让我羡慕。”赵琢感慨。

“殿下您读过万卷书,胸中自有万千沟壑,我等凡俗女子永远都无法企及。”阿蒲蒻由衷的夸赞。

赵琢看了她一眼,笑叹:“我竟没看出来,罗娘子很会哄人开心。”

阿蒲蒻莞尔,放松下来,和赵琢正说得兴起,王令月来了。

王二娘的眼圈略有些红肿,哭过了似的。看到阿蒲蒻,深感意外,朝向赵琢淡淡的笑了:“还是公主有容人之量。”

“月表姐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猜谜。”赵琢笑眯眯的盯着王令月,眼中没有笑意。

王令月有些慌乱,勉强笑道:“我也是刚才过来时,在苑中听几个闺中姐妹说……”

她瞟了一眼阿蒲蒻,似乎很是为难,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听她们说,嵇三郎因为罗娘子之故,才拒绝了尚公主。可是刚才,罗娘子却又和周世子在一处,倒叫人看不明白了。”

她这话一出,公主身边的宫女都变了脸色。唯赵琢神色平静,喜怒不显。

阿蒲蒻没想到王令月和公主说着话,字字句句都扯到她身上。

她有些着恼,冲口道:“我也听说,王二娘子和嵇家三哥也曾议过亲,如此看来二娘子岂不是更有容人之量?”

“你!你乱讲些什么!”王令月又惊又怒,端庄娴淑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

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分辩:“我和嵇成夙奉两家之命议过亲,莫说公主,整个汴京都知道。只是议亲而已,又没有做成亲事,我们自是清清白白的毫无瓜葛!难道都像罗姑娘,见一个郎君就得招惹一个么?”

阿蒲蒻陡然从椅子上站起,脸上又是恼怒又是奇怪,冷冷道:“我被二娘子绕糊涂了。既然二娘子也说,议亲成与不成都是平常事,你议亲不成,别人自然不会笑话你。可是他人议亲也未必一次就成,你为何就可以取笑他人?”

“我、我可没有笑话公主殿下,罗娘子!你好大的胆子!你血口喷人!”王令月脸色发白,眼圈更红了,泪珠眼见就要往下掉。

“够了!”赵琢喝止道。

“公主,您适才说叫民女挑一盏灯带回去,我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阿蒲蒻朝赵琢福身告退。

她不待赵琢发话,转身就走了。王令月不敢置信,转向赵琢恨声道:“公主,罗娘子大不敬,您该治她的罪!”

赵琢的贴身宫女眉头皱得更紧,就要张嘴呵斥王令月,被赵琢一个摆手止住。

王令月说完就后悔不已,她刚才一时激愤,竟然对公主颐指气使!

赵琢脸上笑意全无,没有呵责王令月,自顾说道:“我倒是觉得,罗娘子坦荡赤忱,是至真至纯之人,叫我刮目相看。不像有些人,总想使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徒惹人耻笑。”

王令月两肩颤抖,本来发白的脸上血色上涌,臊红一片。

赵琢的声音在她耳边继续:“月表姐,我不管你和罗娘子因为何事结怨,我也没兴趣知道。你若看她不顺眼,想要教训她,就自己想办法摆平,不要在我跟前使绊子。你不会觉得我愿意替堂嫂出头,就以为我蠢到任何人都可以借我之手做刀罢?你莫要什么都学堂嫂,堂嫂她不只是我的表姐,还是我们赵家的媳妇,不论于情于理我们都得先护着自己家人,你说是不是?”

王令月红了的脸霎时变得煞白,随着小声啜泣,她拿帕子捂脸,抖着肩膀直哭。

赵琢不忍,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温声道:“表姐,你的妆乱了,去梳洗一下吧。”

“你不懂!你们根本不懂!”王令月突然抬头,一双红肿的眼睛里又是委屈又是伤心,还有一丝怨愤从眼底闪过。

她再也不顾脸面,一边泣泪一边抽抽噎噎的诉说。

“公主你晓得的,我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娘急着给我定亲,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她不懂,若不是自己喜欢的郎君,我宁可……我宁可给我爹守一辈子的孝也不要嫁人!”

赵琢被她的话惊住,劝道:“什么守孝不守孝的,你爹……舅舅他……定会好起来的,还要长命百岁的活着,你说这些丧气话做甚。”

王令月沉浸在自怨自艾中无法自拔,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伤心的说:“我爹他如今还活着,也不管我,只要他一句话……只要他一句话,他和娘都知道我的心思,可他们偏就不如我的意!”

她这话说得颠三倒四,赵琢想了一想,问:“你有喜欢的郎君?那你跟他说,叫他尽早上门提亲,要不就真的只能等三年孝期,就怕人家等不及会另娶……”

“他不喜欢我!”王令月打断赵琢的话,眼中的泪更加汹涌的往下淌。

她彻底抛开羞臊,泣道:“我今日过来时就跟他说,我心悦他!我连脸面都不要了,可是他,他说他有喜欢的娘子!他眼睛里从来就没有我,从来就没有……”

赵琢呆住,无奈道:“那就没法子了。”

王令月哭得更伤心了。

眼看外面正是赏灯的大好时辰,赵琢还另有安排不便告人,只得叫几个宫女强行把王令月扶到房中去梳洗。

阿蒲蒻从赵琢身边退出来,真的在苑中赏起花灯。这里的世家贵女她谁也不认得,人家三三两两提着灯笼游玩说笑,她孑然一人,倒落了个清净。

她把挂在树上和悬在宫苑中的灯笼都观赏了一遍,没有一个她喜欢的。看来公主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半路上被周缨找到,截住。

“公主没有传召,是我骗了表妹。”他坦诚认错。

她本来心中隐隐不乐,和王令月争了几句嘴后反而畅快了很多。

“我晓得世子好心请我看灯。这些稀奇又好看的玩意儿,在我们山上是看不到的,就是在黔州,也难得一见。既然来了,总不能辜负了公主和您的一片美意。”

她仰头朝周缨笑了笑,落落大方:“先前是我急躁了,世子莫见怪。”

周缨怎么可能怪她,也回之以微笑:“是我有错在先,我不该欺瞒。过完正月成夙他们就走了,听闻表妹也要回西南去,我就想,就想……”

他口中语结,迟迟说不出话来。顶着阿蒲蒻率真坦然的目光,他心跳如雷,含笑问道:“我就想问问表妹,我心悦于你,不知表妹看我怎样?”

阿蒲蒻惊讶的睁大眼睛。

“周世子……我们……你、我……”她语无伦次,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的眼睛里有震惊、诧异和局促,唯独没有羞涩,更没有欢喜。

周缨强忍失望,唇边仍噙着笑意,道:“表妹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喜欢哪个姑娘,愿意对她好,或是与她真心相待,都是我自己的事,不能奢求她也如我这般。以前我们是如何相处的,以后也当如何,你就当我和成夙和二哥一样,把我当作你在汴京的朋友、兄长,如此可好?”

他和嵇成忧一样有一副好口才,一番话娓娓道来,既周全了他自己的颜面,又让阿蒲蒻连推拒的话都无从出口。

周缨说心悦她,却又愿意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尽最大的可能缓解了和她之间的尴尬。

行事妥帖,总能冷静的照顾到别人的感受,就像他一样。

可是,当初说只对她许诺的人是他,转头和王家娘子形影不离的,也是他。

人是会变的,人的感情也会变。就像她,对喜怒哀乐的感知日趋真切入微,对那些复杂的情绪有了更多的领悟。所以,她也在一天天的改变,不是吗?那么他,也会变吗?

她垂下头不说话。

周缨把手中的灯笼往她面前一递,说:“今日城中各处都会夜游到很晚,拿个灯笼方便些。”

阿蒲蒻迟疑,她不想夜游,只想回家。

这时,一道缓沉的声音从山石旁传来:“宫灯过重,不适合姑娘家。”

阿蒲蒻和周缨讶然望过去。

嵇成忧提了一只精致小巧的彩灯,沿着山墙走过来。青年隽秀的容貌被四周星星点点的烛火映照的通红,鲜明如画。

他走到阿蒲蒻身前,把灯笼递过去。

“拿着,在来的路上专门给你买的。”他柔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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