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中岛君太年轻了，还是对异性会感到害羞的年纪呢。”天狗妖怪捂住嘴角，弯起眼睛摆出有点猥琐的笑容，“作为前辈，小生告诉你，遇到心仪的对象就应该大胆追求啦！”

“但是，天狗先生，追求喜欢的人和去陌生人家求婚根本是两回事啊！而且为什么要选择人类的少女呢？一般来说，明明大家会更习惯找同伴吧……”试图劝说天狗放弃念头的少年突然想起来，天狗这种妖怪，有女性来着的吗？

“唔……这个，那个。”似乎被成功反驳了的川天狗扭扭捏捏地对起仿佛鸟爪一样的手指，“中岛君也知道的吧，天狗虽然是群居的妖怪，但其实没有女性，就像雪女妖怪不会有男性一样，我们这样的族群，伴侣通常都是其他种族的妖怪……”

果然如此呢。

“大家不都是这样吗？又不是坏事。”成功套到情报的中岛敦说了点含糊其辞的套话，试图安抚一下情绪低落起来的川天狗。

“呜呜，果然中岛君难以体会到小生的苦恼啊。”川天狗耷拉着脸，“毕竟是强大的老虎妖怪，一定很受欢迎呢。”

“唉——？”这话何从说起啦！而且他也没有受欢迎过！突然被扫射到的灰发少年脸上写满了无语，“才没有那种事。”

“估计是中岛君居住的地方没有太多女孩子的缘故，妖怪们都喜欢力量，像小生这样只会点个磷火的杂鱼妖怪，生的也不好看，可爱的女孩子们压根不会给一个多余的眼神啦。”

中岛略有些没辙地瞄了瞄天狗的面孔，“……虽然这么说有点过分，但是，天狗先生的长相，在人类这边应该也不是受欢迎的类型。”

“这个小生还是知道的。”川天狗一脸我当然明白的表情，“但是人类通常眼神都不太好，所以只要用点小法术——你看！”碰地一下，原本长得很有外星生物风采的川天狗在一片薄雾中变成了眉眼细长，样貌清秀的人类青年，“帅哥没办法，但只是正常人类的长相，小生还是能够努力一下的！”

光看着，就能感到成功率确实上升了不少，可惜只要一想到对方的真实的样子，灰发少年就觉得如鲠在喉，“都打算求婚了，用假的容貌不是更过分吗？我觉得还是找妖怪小姐合适一点吧，那样就算对方知道是用法术变出来的，也不会特别生气。”

既然改变样貌是随便一个小妖怪都能做到的事情，女性妖怪肯定也会使用，就像普通的人类女孩子也会化妆和打扮一样。

【笨蛋敦，他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藏在宽大虎耳里的蓝牙耳机传出十分微弱训话，夹杂着咔嚓咔嚓吃零食的声音。

【啊，连我都能明白呢。】另一个声音接着说道，【既然样貌变化是杂鱼都会的技能，妖怪们找对象的时候肯定都不太在乎容貌了，关注点明显是别的。】

“那个，天狗先生，完全不考虑妖怪的女孩子，莫非是因为……”被后援提醒了的中岛敦慢慢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唉……”川天狗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女孩子们对压根打不过自己的家伙，是连一眼也不肯多看的啊！”

妖怪们过于耿直，或者说过于原始的恋爱观让灰发少年的三观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

“既，既然如此，那确实没办法了呢。”

他干巴巴地回答。

“幸好人类的女孩子们不会要求必须打赢她们！只要变化之术练的好，能够努力赚钱养家照顾妻儿就行，真是太体贴了！”川天狗只沮丧了一会儿，马上又恢复了精神，看上去他的实力虽然十分低微，但精神倒是相当地坚韧。

灰发少年意外地看了一眼对方，“我以为妖怪大部分都不喜欢人类，更不用说求婚之类的了……”毕竟传说中对人类友善的妖怪才是少数，甚至还有不少食人的妖怪。

“因为大家都喜欢强大的存在嘛。”川天狗理所当然地说道，“而人类可是比像小生这样的杂鱼妖怪都脆弱的生物，会被嫌弃也很正常。不过，中岛君和小生一样，都是喜欢人类派的妖怪吧？”

“唉？很，很明显吗？虽然确实是这样……”

“呼呼呼，因为中岛君对人类的态度很温柔嘛，会担心人类的少女被我突兀上门求婚困扰，而不是像其他同伴那样说着抓一个给我之类的话。”川天狗好笑地说道。

前言收回，妖怪什么的果然还是很危险。灰发少年十分艰难地在脸上扯出笑容，以此掩饰他想要揍过去的冲动。

【啧，得让大家稍微关注一下了呢。】【啊啊，这份情报有必要报告给首领。】

“不过中岛君，以后可别在其他的妖怪面前，尤其是从魔界来的妖怪面前，太明显地摆出喜欢人类的态度哟？灵界的话还好，要是魔界住民的话，除了小生生活的国家是特例中的特例，其他大部分地区的妖怪，几乎都讨厌人类来着。”

中岛敦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紫金色的眼瞳，“特例中的……特例？”

“没错没错，毕竟前国主大人喜欢上了人类嘛，还跟人类有了后代。所以追随国主大人的我们也都对人类友善起来了。”川天狗煞有介事地说道，“因此就算小生选择人类的女孩子当伴侣，也不会像其他地方的妖怪那样被同胞们排挤，大家反而觉得挺不错呢。”

“竟然是这样吗？”少年真心实意地惊叹起来，“被称为国主……是很厉害的妖怪吧？”按照川天狗之前透露出来的妖怪喜好来猜测的话，差不多应该是……

“没错，是S级妖怪，全国最强的那个人才能当上国主呀。”

果然，不愧是妖怪的等级观，总觉得多少能猜到一点的少年扯了扯嘴角，“那么厉害的妖怪，居然会喜欢上人类啊。”

“听着确实很不可思议吧？所以小生才心生向往，碰到那个的时候就随口说了一句‘想要见见人类的女孩子’，没想到真的被带到人界来了呢！”川天狗拍打着翅膀说道。

那个。

终于听到了想要的内容，灰发少年的眼神下意识地锐利起来，他努力做出不太经意的摸样，随口问道，“……‘那个’是什么？”

川天狗眨巴了一下眼睛，碰地一声又变回原本的样子，“嘛，怎么说呢。”他有些困扰地说道，“中岛君是自小就生活在人间的妖怪吧？”

“呃，差不多……”

“那就有点难解释，小生居住的地方是在魔界，哦，是不是还得解释一下灵界魔界之类的构成呀……”天狗抓抓头发，“算了，其他先不说。总之，魔界是个挺乱的地方，嗯，主要因为它不像人间一样，是个坚固的玻璃球，魔界算是个泡泡吧，一开始就一点点地方，后来随着年代增长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各种奇怪的现象也越来越多，呃，原本魔界和人界之间隔着灵界，不能随便过来，但几年前好像壁障出问题了，也可能是魔界变得太大，灵界已经挡不住了，总之，和人间的来往变得容易起来，但是那之后魔界的边界也出了点问题，经常会连上从没见过的地方。”

“偶尔直连人间也不奇怪。”

“然后呢，据说有一次，就连上了一个好像是人间，又好像很可怕的地狱一样的地方，冲出来一群奇形怪状的危险生物，不过它们马上就四散在魔界各处了。”

“感觉上就像多了一群从没见过的陌生妖怪吧，不过那些家伙还挺古怪的，有的很强，有的又很弱，竟然还有因为不适应过于浓厚的妖气而憋死的。”

“其中就有一个特别奇怪的，好像可以许愿——啊，当然不是免费的，也不是什么愿望都能做到，起码说变强之类的似乎就不太行，所以大部分妖怪只会问它要财宝和各种好东西。”川天狗耸耸肩膀，“小生许完愿望之后它就拿走了小生的好几个内脏，如果是人类的话，八成死定了，而且代价是乱来的，要是拿走脑袋，小生也会死掉的，特别厉害的大妖怪例外，它们的话，可能拿走头都能长个新的出来。”

妖怪的生命力就是这么离谱。

【唔，真的假的？那与谢野医生不是——可惜对方在魔界深处的样子。】【……也说了并非全能吧，而且万一是脑袋，你们家的医生就危险了啊。】【我只想要一整个房间没吃过的好吃零食，代价应该不会很高吧？】【唔，这么说……酒也可以吗……】【免谈，医生不借哦。】【啧，小气。】

说实话，因为代价和收获相差巨大，连中岛敦都忍不住动心了一瞬间，毕竟他的能力在许愿上也非常好用，直到被提醒能够许愿的妖怪并不存在于人间。

以及，这才是灰发少年想要知道的，为何川天狗会突然出现在鹤见川边的真正原因。

【任务完成的很好，敦。看上去是个相当偶然的个例，事件重复发生的可能性很低。本来还担心万一是空间开洞之类的理由，导致源源不断出现妖怪该怎么办，幸好不是最糟糕的状况呢，社长多少也会安心一点了。】

【真那么担心的话，你倒是自己上，别窝在我车上打游戏啊！】

【那只妖怪只对人类的女性感兴趣，不会理睬我们的啦，所以才让敦去。】

【……怎么听都是变态，揍一顿就老实了。】

【唔，其实帽子君你去应该也有效果，不过实力相差太大了，结果很不确定啊……】

【等等，你什么意思。】

【因为这个妖怪对敦很友好的理由，不止是他看起来像同类，敦的实力很强也是理由之一嘛，虽然新人对此总是没什么自觉，换成帽子君你的话……唔，毕竟是妖怪，也许对性别卡的并不是那么死。】

【你在说什么鬼玩意，好恶心！！】

【嘛，因为太宰百分百会生气，所以算了，不然感觉还挺好玩的。嗯？他发消息来了耶，说是不许我玩，他要回来自己玩。】

【……我能揍你们吗？】

【不可以。】

中岛敦无奈地听着从耳朵里传来的，来自强大后援团的无聊吵架，由衷地感到了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