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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父母为儿女计之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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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还小,真要这么早成亲吗?”

“我的傻姑娘哟,我成亲那年,我才16岁呢。你都18了,这不早了。”

“如果汉阳他爹还在,哪会等到现在还未完婚。”

“爹,您和汉阳哥哥的父亲——”

若萱还未说完,萧廷拿着手帕擦拭嘴角,起身告辞,砚台也随他一起出去。

“萧大侠真是说不得,很懂分寸。不错,不错。”唐老刀望着萧廷的背影啧啧赞道。

“爹,您跟我说说你和古伯伯的事呗,从小没少听您提起他,对你们的事一无所知。”

“我们啊,那真是快意人生。现在想起和你古伯伯在一起的日子,觉得特别舒畅。年轻时,我在一家镖局里作押镖师。我和他是不打不相识。一开始,我压根就没瞧上他,我这人,从外表一看就是一介武夫。你古伯伯跟我截然相反,他斯斯文文,什么都喜欢跟人讲道理,有点认死理的那种,在我看来,他是个古板的人,习惯与人缠斗,斗嘴。这种人怎么能跟我这种武夫结交呢。我看不上他,自然他也不屑我这种粗鲁的人。我俩对彼此的印象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原来是不会有交集的,谁知有一天……那日,我们押镖回来,这是一趟急行镖,一路都没有停歇,只是安排伙计们轮流休息。我那会刚升了押镖队的头头,不敢有差池,所以,伙计们休息的时候,我不敢休息,通宵了几天,实在困得不行了,刚好来到一处湖边,我们便就地休息一会,我想洗洗脸,醒醒神,再走一天,便可到目的地了,更不能松懈。我才到湖面,便一头栽倒进了水里,整个人不省人事。我和我的镖师们都是北方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泳。他们都围在湖边咿哇乱叫,却没一人敢跳进湖里救我。这时,你古伯伯路过,毫不犹豫的跳下湖里,一通手忙脚乱将我捞起。我们都以为他会水性呢,事后,他才心有余悸的告诉我,其实他也不会游泳。那我就庆幸当时我失去了意识,若是我意识清醒,凭着求生的本能定会死死拽住他,这样的话,很有可能我们两人都得淹在这湖里。我们在岸上烤火取暖,他打趣我说,你押镖在外,还是会水性更好。我听取了他的建议,学了游泳。”

“可是,爹,我娘说,是你救过他性命,怎么成了他救你性命了?”

“我救他性命那是后来与你娘成亲后的事了。自从那事后,我和他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兄弟,关系好得俩人能共穿一条裤子。我多想自己有个姐妹,可以嫁给他为妻,或者他有个姐妹,我可以娶她,这样我们就可以更加亲近了。可惜啊,他没有姐妹,我的姐妹早已婚嫁。这是我们的遗憾。其实啊,男人和女人都有个共同点,喜欢一个人就想把他变成自己的亲人。”唐老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说道:“其实,这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要真成了,恐怕连兄弟也做不成了。更何况,我早已有了婚约。”

唐夫人捂嘴笑了笑,说:“爱屋及乌也是正常。”

“听我娘说,那段时间您衣不解带的照顾古伯伯,为此冷落了我娘,让我娘不高兴。”

“是呀,那时我和你娘才成亲没多久。我和你古伯伯是生死之交,哪有平常对待的道理。幸好,你娘识大体,贤惠,也没有过多与我计较这些。”

“爹,成亲前,您见过与你有婚约的人吗?”

“没有。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数都是成亲那天才第一次见面。我和你娘倒还好,临成亲前见过。”

“您不怕与我娘是个丑八怪?”

“那也没办法啊。这人的头上,有礼法,有孝道,哪样不是大过天的?命里该怎样,就怎么啰。”

“所以,你们的遗憾,就让我们后辈来实现了?”

“对啊,亲上加亲多好啊。只可惜,你古伯伯过世早,不能亲眼看着你和汉阳成亲。不过,我相信,他在天之灵,知道你俩成亲了也会了无遗憾了。”

“古伯伯正当年啊,怎么会?”

“你古伯伯不是练武之人,和我比不得,那次他下水救我,是秋冬季节,浸在寒水里,落下了病根,久咳不好。我每次押镖都给他寻好药,什么雪莲、灵芝、人参,都不能断根。真是天意弄人啊,我就这么一个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不然,我也不会轻易把你许配给人的,就是想给你找个知根知底的夫家。谁知,天公不作美。唉!若萱,你以后在夫家没有公婆帮衬了,不过,汉阳是个好孩子。”

“老爷,这有什么好难的,若萱和汉阳成婚以后,可以和我们住一起啊,他若介意,可以在唐家附近另置一处房子他俩过,我们距离近,可以帮衬他俩。”

“也是。”

“娘,这事你们已经打算得这么长远了?”

“若萱,你不知道,我们都讨论过多少次了。”

若萱轻笑着,不再言语。

又过了几日,还不见古汉阳到山庄,唐老刀决定不再等下去了,打算次日动身返程。傍晚时,古汉阳敲开了绝情山庄的大门,开门的正是萧廷。砚台和唐夫人、若萱在后厨忙活着大伙的晚饭。

“萧大哥。”

“你来了,唐家老爷和夫人来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先前没听唐伯父说过要来绝情门啊。”

“可能是临时起意吧。进来再说了。”

“不不不了,我先到集市上买点礼品再过来。”古汉阳一脚刚跨进门槛,又转身走了。

萧廷在身后望着他的身影,有说不出的惆怅。

半个时辰,古汉阳捧着几盒点心,一壶好酒,两盒好茶再返回了绝情山庄。他到的时候,唐夫人正好在摆碗筷,准备开饭。

“汉阳,你来了。正好,准备吃饭了。”

古汉阳给唐老刀和唐夫人行过礼,才坐下。

“汉阳,你师傅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唐伯父,我师傅身体很硬朗,一餐能吃两碗饭呢,吃得比我都多。”

“吃得多,好啊,吃得是福。”

“这次就你一人过来?”

“不是,还有一个我师弟。”

“他怎么不过来?把他叫来一起住,你好有个伴。”

“不了,我师弟他……他还有同伴,不方便过来绝情门。”

“那你?”

“唐伯父,我也不方便住这,我还回我师弟那,与他同住,白天再过来。”

“我明白,毕竟这是绝情门,不是我们唐家。”

“你师傅是让你过来和我们商量婚事的吗?”

“嗯。”

“尊师是什么意见?”

“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按我父亲约定的办。”古汉阳放下碗筷,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毕恭毕敬的递给唐老刀,说:“伯父,这是师傅交给我的古家定亲信物,他老人家让我交给你们。”

唐老刀接过仔细的看了看,笑不拢嘴的说:“是这个玉佩,你父亲当年给我看过。”他递给了唐夫人:“夫人,麻烦你收好。”他看见了萧廷和砚台的位置空了,问道:“哎,萧大侠和砚台呢?”

唐夫人说:“你还问,你只顾一个劲的问汉阳,萧大侠吃完饭和我打了招呼回房去了。”

“哎呀,是我失礼了,我是一见汉阳太高兴了,一时忘了形。”

“就是,这事本该你们饭后自己回房商量的,现在弄得人家吃饭都不自在了。”

唐老刀拍拍脑门,对身旁的若萱说:“若萱啊,你帮爹向萧大侠道个歉。”

“知道了,爹,萧大哥不是小心眼的人。”

“爹知道,道歉是我的事,他不介意是他的事,可我不能不识礼数。”

“看吧,若萱,你爹就是这么拧巴的人。”

“这怎么叫拧巴了?是非对错总要论吧,错了就是错了。”

“老爷,你刚才还说别人认死理,是个古板的人,我看呀,你也是!”

唐老刀哈哈一通大笑,说:“这,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一定是这样的。吃饭吃饭。”

话说,萧廷和砚台快快吃过饭,便来到了花园。萧廷站在一处花荫下,背对着砚台,惆怅的低声说:“他们是会成亲吧?”半晌,他又说:“砚台,你先回房吧,我在这坐坐。”

砚台退去。

这晚是临别前的最后一夜,唐夫人和若萱同睡。

“若萱,这个是你18岁的生日礼物。”

唐夫人拿出一个红色绣花包,在手心倒出一条项链,链子上串着只黄金作的蝴蝶,蝴碟的腹部是一小段青铜金属。

“娘,这是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你爹祖上传下来的。”

“真漂亮,谢谢爹,谢谢娘。”若萱戴上项链,拉着唐夫人坐下,有点不安的问:“娘,如果我和汉阳哥哥解除婚约,我爹他……”

“这个可能几乎为零,你都不知道,你爹只要一想到你和汉阳的婚事就笑不拢嘴,他觉得这是你最好的归宿,是他对你作的最好最正确的决定,也是他最能放得下心的安排。解除婚约,就等于全盘否定了他和他所作的一切,他怎么接受得了呢?”唐夫人警惕的望着若萱,问:“若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是不是与萧大侠有关?”

“娘,你说到哪去了?关萧大哥什么事,你看他为人处事多有分寸啊。”

“也是,我看萧大侠是挺有分寸的。那你这么问是——”

“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如果汉阳哥哥要解除婚约呢?”

“他可以提,那是他们古家负了这桩亲事,做了错事的人不是我们唐家。你爹估计还容易接受些。我想,他也会恼了汉阳。你这么问,是不是汉阳他另有意中人?”

“这我哪知道啊,我和他也才见面没多久。”

“他好像才从青城派过来,应该不会。”唐夫人说:“没有意外的话,这婚事应该不会有变故的,你爹一心只想促成这桩婚事,这可是他的心结。”

“娘,你第一次见我爹的时候,是什么想法?”

“那时,你爹莽莽撞撞的,冒失得很。我们是在街市上相遇的,我俩擦肩而过,我的小伙伴唤了一声我的名字,被他听见了,他就立刻回身跑了过来,一把把我拉到路边,上下打量着我,半天才问我是不是‘百合街绿蕉巷的李叶轻’。我当时都被他吓着了,他的手抓得我紧紧的,好像生怕我跑了似的,眼睛瞪得铜铃般,挺吓人的。我只顾着点头,一句话说不出来。你知道,男女授授不亲,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个男子抓着手腕,那有多吓人。我的小伙伴更是被他吓得跑了,我没跑是因为我跑不了,我又不认识他,又害怕又好奇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和我家的住址。他见我点头,好像松了一口气,没错!他当时真的是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还好。’弄得我都糊涂了,看他的神情,我不认识他他倒像是认识我。他看见我在发抖,才松开了手,说‘对不起,我叫唐衍。’唐衍?我忽然记起,我爹娘给我许下的亲事的那男子的名字也叫唐衍。莫不是……他点点头,很快就走了。等他都走远了,我还愣在原地。我的小伙伴也回来了,她找了个熟人过来为我们壮胆。”

“那你对他是什么印象?”

“他看起来壮实,憨厚,让人好有安全感。”

“你对这桩婚事是满意的?”

“在见到他以后,确实是满意的。起先还忧心忡忡,又不敢忤逆长辈的安排。真是上天保佑了!”

“您有想过,如果他不合您的心意怎么办?”

“想过,自从得知家里长辈给自己定好了亲事,我心里就一直没放下过。但是能怎么办呢?人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也不会是那个例外,听天由命呗。”

“娘,我想找爹聊聊,您去吗?”

“你们聊吧,我收拾好这些活,迟些过去找你们。”

若萱端着沏好的茶去了客房,唐老刀正爱不释手的端详着刚才古汉阳献上的定亲玉佩。

“爹,您还在看呀?”

“若萱,你看这玉佩多好啊,我记得你古伯伯第一次把玉佩给我的时候,你那会还在你娘的肚里呢,汉阳也才1岁多。时间一晃,十几年便过了,真是快啊,你古伯伯走了也有十年了。”

“爹,您是让我非汉阳不嫁吗?”

“萱儿啊,草木可以死后发芽,人却不能。如果不为你找一个让我放得下心的夫婿,我这心啊,到死也不安。虽然汉阳庸常了些,但以我了解的古家的家训,他是断不敢负你的。若萱,你要相信爹的眼光,我这是为你好。有多少家产万贯的,身边三妻六妾的多了去了。有多少年轻俊杰,莺莺燕燕更是不计其数,来了又去还复来,就从不甘寂寞。有多少持才傲物的,目空一切,不切实际,最后只得落魄且不甘心。你说,为父的怎么能将你交付给这样的人?那样的话,你得过得多么的不如意,我就是到了地府也死不瞑目!爹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我知道年轻人的想法。年轻俊秀的人,的确是很令人赏心悦目。我也知道,找一个相伴一生的伴侣,至少眼睛要接受得了,想当初我也曾庆幸过你娘是个美人。随着年岁的渐长,模样倒不是最看重的,因为花无百日红,再美的人也敌不过时间,最终都是要靠人品才能携手走到最后。所以,爹宁愿为你选个靠得住的人,更何况汉阳长得也不差。爹是在用自己的经验避免你走弯路。”

“爹,您觉得萧大哥不优秀吗?”

“萧廷,江湖人称‘文剑武书生’,自然他文和武都是出色的,还有书生气质,他当然很优秀。只是,以爹这些年走江湖累积下来的看人眼力,我却看不懂他,所以我觉得他不简单。优秀的人,同样也是复杂的,你太单纯,萧廷不是你能够驾驭的。你一直被我们保护得很好,我怕你会识人不清,误了自己。再说了,江湖之大,优秀的人不缺,缺的是优秀又专情的人。对我而言,萧廷风险很大,我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对了,还有个人,我还没说到。”

“谁?”若萱问。

“张小帅。”

“爹,您是怎么知道的?”

“萱儿,你不知道,你师傅给我写了信,大致提了一下小帅这事。所以,这次我才会拐了一程到绝情门来。”

“我师傅她在信里是什么意见?”

“你师傅想亲上加亲。古汉阳与我们也是亲上加亲,我相信,相比张小帅,你和古汉阳的感情应该更好,毕竟你俩从小一起长大,是有感情基础的。还有,汉阳双亲早亡,现在也只有他师傅最亲,你俩成亲后,不能留在青城派的,是要独自立户。这样你们是有很大可能会回潼关生活,这样一来,我们一家又可以生活在一起了,省却了我们的担心。而这,张小帅是不能的。他远在山东,你嫁过去,算是远嫁了,山长水远,咱家要见一面是难啊,若世道再不平,或遇上大疫流行,一面不见或许就阴阳两隔了。张家长辈也不可能同意你们回潼关居住,很大概率是要留山东了。这不是夺了我的心肝宝贝吗?我和你娘从你出生不满7斤,一个月一个月养到10斤、20斤……到现在18岁了,一直都把你当宝贝,捧在手心怕融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们多小心翼翼。到最后,却要两地相隔,千山万水难见一面,怎么不难过?张家那边也是一样的,他小帅还没了母亲,就更是他爹的心肝了,这样的独子,他爹巴不得天天将他拴在裤腰带上,去哪都带上,形影不离才好,即使小帅什么都不行,就他看上一眼,他都心满意足。让他为了我们退一步,几乎不可能。我们也不能做这等缺德的事,让人家相依为命的父子分离。所以,这事在双方长辈看来,都是难题。别看现在小帅他爹很想促成你和他儿子的亲事,等双方长辈坐下来详谈,他就不会这么积极了。与‘得’相比,‘舍’更难。我和你娘,我们更倾向于古汉阳。”

“对了,说了这么多,我都还没问你的想法?汉阳和张小帅。”

“我能有什么想法,爹娘都为我考虑好了。我如果说我不想成亲,您肯定不依。”

“女人总归要成家的,生儿育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爹娘再亲,也会老,有一天终会离你而去。你有了丈夫,他能扶持你往后的人生。你自己的孩子,可以慰藉你的情感。来这一世为人,都不容易,赤条条的来,再赤条条的走,就说不过去了,这岂不是辜负了吗?哎,你刚才提到萧廷,是不是他对你也……”

“爹,看您说到哪去了,您女儿我又不是黄金,人见人爱。我是看您说优秀的人,才提萧大哥的,我认识的人不多,萧大哥是我觉得很优秀的人。所以,才想听听您对他的看法,我和他能有什么事。”

“说到萧廷,还有一点忘了说了。他先前眼盲,这一点对他的心理一定是有影响的,我也接触过一些身体有缺陷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有敏感、自卑和偏执的毛病。萧廷,我接触得少,他在咱家养伤那几天,倒是给我留下了好印象,虽有残疾,却不卑不亢,为人处事不热情也不太冷漠,分寸拿捏得很到位。你知道,分寸意味着距离,他是想要保持距离的人,所以,他的心思是不轻易让人窥见的。他有神秘感,会让你想靠近,了解他,可他是复杂的,为了保护自己,他从小便弄了一身的盔甲,不会轻易让你看清他的意图和想法,也不轻易分享他的喜怒哀乐,你分不清他的真情假意。”唐老刀警告道:“你和他们现在走得这么近,你可千万别对他抱有什么别的感情,我怕最后受伤的是你。你要时时记住,你是有婚约的人,与别人要保持距离,不能落人话柄,女人家最怕成为别人嘴上的谈资,这很掉价。知道吗?”

“知道了。”

唐老刀看着若萱低头不敢看他,以为自己的严肃吓着她了,便放软了语气,说:“若萱,爹今天特意跟你谈了这么一大篇,只是把其中利害关系剖开来给你看明白,你不是小孩了,就快成亲的人,不是对你不放心,我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我了解,我知道你不会作出不符世俗道义的事,这一点我还是有信心的。再说了,没什么能比你和汉阳青梅竹马长大的情份更重。你说是吧?”

若萱不言语,沉默半晌又问:“爹,假设,汉阳想退婚,又当如何?”

这下,轮到唐老刀沉默了。好久好久他才说:“不会吧?汉阳应该不是这种人。”

“爹,您别难过,我只是假设而已,汉阳哥哥很好。我是看我们今天敞开说了这么多心里话,就想多聊聊各种可能性,听听您的见解,您也知道咱俩这样推心置腹的交谈并不多,而我见识少,只能从您这增加些许,您也不希望我‘由事教我’这种方式吧。”

“是啊,长辈的经验教训真的很重要,可以让人少走弯路。就拿我年轻押镖来说吧,如果不是我的师傅手把手教,苦口婆心叮嘱我,为我总结经验,我哪敢开这家镖局。如果每个经验都要由自己吃过灰、碰过壁,才得来的教训,这成长的代价太大了。我今天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你少经历些事情,多知道些世故。你明白父母绝不会害自家儿女的,便多少能理解我些了。”

“说回你刚才的问题,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是我瞎眼看错了人。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我们这一代把信义重过生命,许下的诺言,生死都要兑了。如果汉阳退婚,我也不会勉强他,但是,我和他们古家的情份就此没了。是他古家没了信义,怪不得我们唐家,错不在我唐家就好,就算死后下到地府,见着了他爹,我也有话说,能和他掰个对错。别人负我可以,我不负人家,但求心安。人这一生,名声很重要,名声好了,别人都会高看你一眼,会成为你的贵人。一旦名声坏了,就只能躲在角落的阴影下见不得阳光,被人唾弃。舆论是很可怕的,吃人不见尖牙利爪。所以,爹不也求你嫁入豪门大户,低眉顺眼,伏低做小,咱家不高攀人家,找个门当户对的便好,好好过我们的安稳日子。”

“好复杂啊,太可怕了。”

“是啊,可心的人是很难找的。大多数人都是听凭父母安排,循规导矩,平平淡淡过完一生。我和你娘都是从相敬如宾过来的,到现在的恩恩爱爱,也是走了很长一段路。当然,我们都希望你能过得比我们好。”

“老唐,”窗外传来唐夫人的声音:“该休息了,明天还得赶路呢。”

若萱打开窗,应着唐夫人:“娘,您明天也回去吗?”

“是啊,你爹一个大老粗,不会照顾自己,我不在家,你信不信,你爹他连家都懒得回了,他连饭都将就,一大把年级了,身体可受不住。我不得监督他呀,不止三餐要按时吃,还要吃好,睡好。”

说话间,唐夫人已走进了房门,笑着说:“我呀就指望他啊,身体棒棒的,长命百岁,先把我送走了,他再走。”

“娘,您咋说到这个了?”

“若萱,你以为我才来吗?”唐夫人手搭在唐老刀的手背上,温柔的说:“其实我早来了,在那窗荫下。开始啊,我也没多想,只是看看夕阳,后来看你们在房里谈了好久,也想凑凑热闹。你们不介意吧?”她又叹气道:“你爹多久没和人谈心了,我差点就信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了。今儿你们这么有兴致,我也加入好了。有些话题平时一般难有机会聊。老唐,我可跟你说好了,你一定不许走在我前头!”

唐老刀叹道:“我努力,争取能多活你几天,料理好你,我再走。不知夫人是想葬在娘家,还是我们唐家?”

“我也能葬在唐家祖坟吗?”

“如果是假手于同族,那是女子不入祖坟的。要是我来经手,你和我同葬一穴,就没这事了。”

“生同屋,死同穴。这一定是我一生中最浪漫的事,那我们就说定了,可不许反悔哦。”

“能同夫人生同屋,死同穴,是我唐衍的福份。”

若萱在一旁泪眼婆娑。

“萱儿不必伤感,笑谈生死也是种勇气,你应该为我们高兴才是。”唐夫人为若萱轻轻拭去脸上淌着的泪,笑着说:“娘这辈子,能和你爹携手这一生,我很满意了。我最好的小伙伴小若,长得很美,情性也很好,就是家世稍逊一些。她没我幸运,被家里许给了一户屠夫,小若嫌他粗鄙不堪,杀猪性残又低等,连挨近他都不愿意,嫌他一身的血腥味、猪骚味。嫁过去后,屠夫也不强廹,只是冷落她,几年过去,她的性子也没了,屈从了命运的安排。生活照常过,和世俗的人们没有区别,只是,她再也没有笑过,在家也不说话。她男人不能生育,她对我说,这是她最高兴的事。她说死后想葬回娘家。就不知道她男人能否如她所愿了,我对此也无能为力。成亲后,才知道,女人这一生有多不自由,我们喘不过气来,他们却不知道罪魁祸首就是他们自己。再心高气傲的人,也会被这世道折磨掉心气,卑微到尘埃里,可以成为他们想要的任何角色,唯独不能是她自己!相比小若,我的夫婿很好,还有个宝贝女儿,一个美满和睦的家,所以,我也没什么不满足,人总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能什么都要。”

屋顶上,还有个人也在唏嘘不已,那人便是萧廷,他原本在屋顶上赏月色,不经意间听全了今晚这家人的肺腑之言,闻之感伤,他却羡慕极了,这份父母为儿女计之深远的情,他从未感受过。听唐老刀这话里话外,这婚约是退不可也逃不了了,他和若萱几乎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萧廷凄然一笑,轻轻跃下,利落的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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