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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若萱对婚约第一次有了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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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途中,萧廷等人来到小镇。这个小镇叫“无花镇”。

找了个清静的客栈住下,客栈的附近都是民房,锅碗瓢盆听得清清楚楚,吃了几天客栈里的饭菜,若萱觉得嘴里寡味,握着筷子不想动筷。

萧廷放下碗筷,对若萱说:“若萱,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没有胃口吃。”

“这饭菜不合胃口吗?”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想吃。尤其是,每日闻着这附近邻居烟火气,更是吃不下这饭菜了。”

“我知道了,你是想吃家常菜了。这好办,你等一下。”萧廷在砚台耳边一阵细语,砚台便起身出去了。

好一会,他便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说:“公子,若萱姑娘,我们走吧。”

若萱不解的问:“去哪?”

“一会你就知道了。”

萧廷拉着她的手,往房外走去。若萱看着被他牵着的手,又望着他的身影,默默跟到了外面。进了一墙之隔的一户人家,那家人笑着在门外迎着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若萱问。

“你不是想吃家常菜吗?这就是啊,地地道道的家常菜。”

萧廷没松开牵着她的手,朝他们点头示意,便一同来到了餐桌。桌上正摆几盘菜,小炒肉,酿豆腐和一小盘酸菜。

才坐下,一位年轻的盘着头发的女子端着盘鸡走进来,笑吟吟的说:“来,尝尝我做的沙姜鸡。”

若萱深吸一口气,欢喜的说:“就是这个味!家的味道。”

大娘笑着给若萱夹了一个鸡腿,说:“姑娘觉得好吃就多吃点,我家媳妇做菜的手艺是不错的。”

“娘,我叫苑儿,别老是媳妇长媳妇短的,叫人家怎么称呼呢。”刚才端菜的年轻女子笑着对大娘说。只是有些奇怪,这苑儿明明是一张笑脸,眼睛却冷冷的,有种说不出来的距离感。

“是是是,娘这脑瓜啊总是记不住事,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若萱说:“大娘,我看你这身子还好啊,硬朗得很,有这么好的媳妇,您还能享很多福。”

“你这姑娘真会说话,承你的福,我多享几年福。我这媳妇啊,哪都好,就是这嘴啊,像那打算盘的算盘,叭叭不饶人。”

“娘!”苑儿端着饭碗,轻瞪了一眼大娘,看着大娘的碗,沉着脸,说:“吃饭吧。”

这顿饭,若萱胃口大开,破例吃了一碗半的饭,她心满意足的擦着嘴,说:“谢谢苑儿。”

大娘收了碗筷进后厨,苑儿沏了茶出来。

不一会,大娘抹着手,说:“苑儿,碗我弄好了,我去后面幺儿家看看。”

“嗯。”苑儿只轻轻应了声。

“大娘人真好。”若萱说。苑儿没接话,只是露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微笑。若萱见苑儿并不热情,便拉着萧廷告辞了。

路上,若萱对萧廷说:“萧大哥,你怎么想得这一出来?”

“有什么不妥吗?”

“人家自家吃饭,平白多了陌生人一起,多隔应啊。”

“你以为那个苑儿是生我们的气了?”

“难道不是吗?我看她的脸色并不友善。”

萧廷侧头想想,说:“我觉得不是。”

“反正挺尴尬的,下次别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

“那更要多去吃家常菜了,让你看看普通人家的生活,多见识一下人的多样性。”

次日,若萱去了客栈后面的菜园子闲逛。这客栈后面是一大片空地,一侧是种了各式蔬果的菜地,边上有个不大不小的池塘。另一侧是草地,零落长着几棵大榕树,庞大的树冠底下是习习的荫凉,不少老老少少的妇人在此乘凉,旁边有孩子在嬉戏。苑儿在菜地里忙活。

“姑娘,你新来的?”一位妇人唤若萱:“今天天气很热,出来乘乘凉。坐。”

若萱坐下,看向那一侧菜地里的苑儿。

“你认识苑儿?”妇人问。

“也不算吧,我们在她家吃了一顿饭。”

“哦,就是你们啊。”妇人恍然大悟道:“这我就知道了。”

倒是若萱不明白了,疑惑不解的望着妇人。

“哦,你不知道,我们两家是前后邻居。昨天的事,她的家婆庆嫂已经到处宣传了一遍,这片的人都知道了。”

“大娘是怎么说的。”

“老庆嫂说你的丈夫对你太好了,说你想吃家常菜,就花了大价钱只为了吃这么一顿平常饭菜。啧啧啧!”

“大价钱?”

“足足一个大银锭啊!”妇人羡慕的说:“她晃悠那个大银锭给我看的时候,说,这都可以吃半年了,出手阔绰。”她又凑近若萱,讨好的说:“姑娘,下次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弄去,别光去一家啊,你如果想吃,每家都有拿手的家常菜呢,包让你吃得满意。”

这时,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若萱没来及看清她的面容,那人便已冲到了跟前,那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老妇人,恶声恶气的说:“桂花嫂,你别想着挖我墙角啊,你眼红我是不是?”

桂花嫂尴尬的连忙否认:“老庆嫂,你别多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她眼珠儿转了转,说:“我只是随便聊聊,有点话赶话了,没过脑子。”

“你还否认?我刚才听得一清二楚的,你别看我年纪大了,我这耳朵可灵了,几里外的事我都知道。”

“你天天挤八卦堆里能不知道吗!都是那些长舌妇的功劳,关你耳朵啥事?啥啥都往自个身上贴金。”桂花嫂嘴里不满的嘟喃着。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长舌妇!你给我说清楚。”庆嫂逮住桂花嫂的话不放。

桂花嫂也恼了,站起来,也叉腰与她平视,说:“你也是长舌妇。怎么了?难道说错你了!”

“我怎么就是长舌妇了?”

“你不长舌,那是谁把昨天你家的事添油加醋的传了个遍的?不是你说的,我又怎么会知道?哼!还特意找苑儿把银子借出来显摆。这村里哪个不晓得苑儿是你家当家的,显摆什么嘛?好像银子能到你手似的。”

庆嫂瞄着一旁的若萱,脸色有些臊红,仍嘴硬的辩驳道:“是……是他们闻着了我家菜香,循着味找上门的。我说了又怎么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我让姑娘有好事别光让你家全占了,乡里乡亲的,给机会大伙都挣点钱。”

“凭什么!”

“你这种恶婆婆能发财,那是老天不长眼!”

“嘿嘿,这运气你可妒忌不来,我就有这好命,谁让我生了两个孝顺的好儿子呢。”

“你是好命了,你儿子可没这运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管自己舒服就行,反正也享不到孙子福,管他呢。”

“只有你这种自私自利的老太婆才活的长,因为你没心!你看吧,老天会惩罚你的!”

若萱听着这些话,心里也不大舒服,脸上的笑意敛了去。

那头菜地的苑儿隐约听见了这边的争执,只见她站直了身子,朝这边看来,抹着汗津津的脸庞,扯着嗓子不悦的喊道:“娘!”

庆嫂心虚,扔下一句:“不和你争了。”便急急躲了去。

“呸!”桂花嫂朝她背影啐了一口:“老妖精!”

“姑娘,你别以为这老妇是个和善的人,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若萱只是笑笑,便走到一旁看孩子玩游戏了。

“哎,姑娘,”桂花嫂对若萱喊道:“你丈夫找你来了。哎呀,他长得真俊哟,个头有那么高,要模样有模样,还……对了,是气度!气度又好,我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哥。这公子哥要是放在我们当地,早三妻四妾了,姑娘,你真是有福。”

若萱望客栈方向望去,看见了萧廷正往这走来。

她对桂花嫂说:“嫂子,你误会了,他不是我丈夫。”

桂花嫂望向萧廷,奇怪的说:“不是你丈夫?怎么会对你这么大方?必是有所图吧。哎,不对啊,他不是你丈夫,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和他走一起?不对吧……”

若萱没等她说完,拔腿就跑远了。

“怎么了?若萱,你怕她们吃了你?”萧廷打趣她道。

若萱摇摇头,心有余悸的说:“我真是服了她们了,什么都能胡说一通,太不可理喻。”她盯着萧廷看,郑重的说:“萧大哥,你可别再为我找家常菜吃了,我真是怕了。你知道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说的吗?她们说我们是夫妻!”

“她们说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她们这么说,污了你的名誉清白,你好好的一个单身公子,在她们嘴里是成了家,有了妻子。你以后怎么解释得清楚?这不是要误了你吗?”

“她们说的好啊,我希望是真的呢。”

“萧大哥,你也开玩笑,我可是很认真的,没跟你开半点玩笑。”若萱有些恼怒。

“对我来说,她们说什么都不重要,这些流言蜚语对我造不成困扰。你只要想想,谁人背后无人说?她们只是无知,你当真了,便是你自寻烦恼,没这个必要。对我而言,你吃得好睡得好更重要,真的。”萧廷也说得一本正经。

“我们回吧。”若萱叹道:“都成了我的过错了。”

“你这傻姑娘。”萧廷伸手抚了抚若萱的头发,“顾虑这么多,多累人啊,随心随性不好吗?”

若萱赶紧稍微偏了偏身子,脸红的说:“你还这样!我们在她们嘴里已经关系不清白了,再被她们看了去,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们呢。”

萧廷笑着说:“她们再说,我就当着她们的面八抬大轿娶你过门,这样你就不用怕她们说了。”

“你……我不和你说了。”若萱跑了去。

萧廷回身望着若萱的身影,嘴角的笑还未完全收敛,他的脸色却沉得很。

接下来的几天,天降大雨,并不方便出行,所以,他们只能留了下来。若萱算是见识过这些妇人的嘴碎,再也不敢凑近她们,窝在客栈又无所事事,心里一阵郁闷。等了两天,见天气刚放晴,再也忍不了呆在客栈里,想着趁雨过天晴,外边人少,便出了门,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客栈的前边不远,有个祠堂,祠堂门外有个小小的半月形的荷花池,池里养着几条金色、白色和红色的锦鲤。荷花池边上摆着几个大大的约有3四十公分高的绿色瓦盆,半满的水,游着不少的小蝌蚪。一个约两岁左右的男孩子踉踉跄跄的跑来,整个小身子俯在盆上,双手在水里鞠着小蝌蚪。他够不着,一点一点往盆里探着身子,只听着‘哗’的一声响,男孩掉进了大瓦盆里,两只小手在水里扑腾着,嘴里没发出半点声音。若萱赶忙跑上前去,一把把男孩从盆里撸了出来,他这时才哇哇大哭。

听见哭声,一个年轻的女子急匆匆的从祠堂里跑出来,搂着浑身湿透的小男孩,用手抹着他脸上的水,眼神慌乱的往后望去,嘴里安慰道:“小安不哭,不哭啊,娘在这。”她扯着衣袖给小男孩擦着水。

“你这个作娘的是怎么搞的嘛!一个小孩都看不牢。”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若萱朝那说话的人看去,原来是庆嫂,苑儿的家婆。

庆嫂也瞅见了若萱,也没跟她打招呼,只顾着上前趴拉开女子的手,将小男孩往自己跟前拉过,从怀里掏出手帕粗鲁的给他擦着湿头发,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你刚才看哪去了?小孩跑了都不知道,死人啊。这是我们老王家的大孙子,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看我让我儿子怎么收拾你。哼!”她粗乱抹了几下,把手中的手帕丢到女子怀里,拉着小男孩又走向祠堂去。

女子拦了一下,轻声的说:“娘,小安衣服全湿了,我要带他回家换身干的衣服。”

“换什么换!不是擦过水了吗,一时半会没事,祠堂的事没完呢,这么走了,那个到手的红包就没了。”庆嫂说着,又想走。

“娘,这样小安会生病的。”

“我的话,你没听见吗!”庆嫂不耐烦了:“不要你管了。”说着,甩开女子的手,不由分说的拉着小安进了祠堂,留下女子在外面扯着衣袖抹眼泪。

若萱提醒她说:“姑娘,你的衣服也湿了,回家换换吧。”

女子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苦笑道:“我儿子还在祠堂里,他衣服还湿着。”

“祠堂的事还有多久?”

“我估计一时半会是完不了的,不等结束,我娘是不肯回去的,就十纹钱。”

“这样吧,你回去换衣服,再拿干的衣服过来祠堂给他换就好了,真等结束,小孩也受不了寒。”

女子见若萱说得在理,也顾不上拭去满脸的泪痕,转身小跑着。好一会才气吁吁的跑来,手里抱着衣服,停在了祠堂外,低头深吸一口气,才抬脚进了祠堂。很快就出来了,牵着小男孩,只是她的左脸上有个热辣辣的手印。女子一边抹着止不住的眼泪,一边忙乱的为小男孩解去身上的湿衣服。许是这眼里的泪糊了视线,她好久都没能解下一件衣服。

若萱叹了叹气,蹲下身给小男孩解衣服,三下两下便脱好了上衣,拿过女子手里的手帕擦干水,再替他穿上干衣服。

“你怎么了?庆嫂打了你?”女子点点头。

“你是她——”

“我是她幺儿的媳妇,小云。”

“那个苑儿呢?”

“她是大儿媳妇。”

“庆嫂有几个孩子?”

“就两个,这样就已经够鸡犬不宁了。”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在大喊:“你还不死进来在外面干嘛!磨磨蹭蹭。快点,东家要发红包了,按人头算的,别在那杵着了。”

“来了。”女子应了一声,她对若萱说:“刚才谢谢你了。”说着,牵着小安进了祠堂。

这个老庆嫂,两个媳妇,她像有两副面孔似的,若萱不懂老庆嫂对小云的恶意从哪来。

“姑娘啊,你是个善良的人。”

若萱这才发现,祠堂外的一角阴暗处坐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她的脚边竖着一根老木藤作的拐杖,拐杖的头在光线下闪着光。原来,这一角有道斜射进来的阳光。

她朝若萱招招手:“你来,来这坐坐。”

“你很困惑吧。”若萱坐在离老妇人一尺,点点头。

“这庆嫂啊,是这出了名的很泼辣市侩的人。苑儿是他大儿媳,是她大儿子自己找的媳妇。娘家在离这上百公里的地方,她算是远嫁了。小云,是找人说媒娶来的小儿媳,是正儿八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娶。”

“为什么老庆嫂对两个媳妇截然不同的态度呢?”

“大儿子与大儿媳感情很好,苑儿又是远嫁,所以大儿子在家啥都听媳妇的,他家里里外外都是媳妇作主,大儿子只负责在外挣钱养家,挣到的钱一子不留全交给苑儿处置,从不多说一个字。苑儿也很好,家里家外操持得很好,让小果——哦,小果就是苑儿的丈夫,庆嫂的大儿子。让小果没有后顾之忧。两夫妻恩恩爱爱,有商有量,从来不会大声对对方说话。庆嫂早年亡夫,留下小果和弟弟小灯,所以,小果很早就出门挣钱养家了。小灯呢,一直都留在庆嫂的身边照顾她,平时种种地,砍砍柴,打打渔,遇到哪家有红白喜事作个帮手讨点红包,偶尔支个小摊挣点小钱,家里基本上都是靠小果挣钱。是小灯先娶的媳妇,庆嫂说,要小果帮弟弟先娶了媳妇,他再成家。就是怕他成家了,他媳妇不愿意帮衬小灯成家,她小儿子要打光棍了。所以,她以死相逼,硬是让小果到手的成事黄了。也还好,小果还是孝顺,没忤逆他娘,将手里的积蓄全交了庆嫂给小灯娶媳妇。小灯年纪也不小了,人家都嫌他家里有个寡母,哪那么容易说成亲就成亲的,媒婆给换了一个又一个,钱倒是花去不少,事儿却没能成一桩。最后,就谈成了这个小云。这小云之所以答应嫁,也是因为她家里也有个没成家的哥哥,家里一贫如洗,还拿不出请媒婆的礼钱,家里父母说哥哥没娶亲,妹妹就不能先嫁出去,两兄妹就这样被耽搁了下来。这不,恰好两个就碰上了,一个没人肯嫁,一个不能先嫁,一拍即合。庆嫂请媒婆付上了聘金,小云哥哥便有了钱娶媳妇。等她哥哥娶了媳妇后,小灯再迎娶小云进门。两家的难题都解决了。小灯成家后没过多久,小果也成亲了,这人便是苑儿。苑儿一进门,便拉着小果独门立户自己过日子去了。庆嫂白天吃饭在小果家,晚上则回小灯家。没错,两兄弟就是分得这么清。你说,原本一个听话的儿子,现在分家过日子,庆嫂心里会没有意见?私底下,她不知有多讨厌苑儿呢。可是,庆嫂就是不敢摆明面上,她也恨苑儿抢走了她听话懂事的小果,恨得牙痒痒的。所有的恶意,她都只能掩在底下意淫。小果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小家,也很感激苑儿的不嫌弃,庆嫂挑毛病的时候,都是小果自己跳出来应承下,将苑儿择的干干净净,时间长了,庆嫂也就不敢找茬儿了。苑儿不是挑事的人,也不是被人拿捏的,啥事都讲究一个‘理’字,得理的,她从不饶人。没理的,她也会好好道歉,就是不能欺负到她头上来,属于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那种,所以,她在外也没有与人有什么口舌之争,在家又事事以理为据毫不退让。庆嫂也奈何不了她,时间久了只能偃旗息鼓。可是,她心底里的气总要有个发泄的对象啊,自个的孩子不舍得,只能找个外人了。小云脾性比较软,和大多数人的家教一样,从小被家里教导要与人为善,忍一忍,以和为贵。因为家里穷,她在自己家的时候也是包揽下所有家务的,成亲以后,她把小灯伺候得很好,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从不让他动手,但凡她自己能做的事,哪怕是体力活儿,她都自己做了。小灯命好啊,上有哥哥扶持了成家,下有小云操持,他不用操半点心,除了做些活计,平日游手好闲的。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孬儿子,有什么值得庆嫂骄傲的,她就是看不起小云,每次从小果家回来,都要骂上一通小云。不管她做什么事,庆嫂都要挑出些毛病来借故骂一顿。刚开始,小云还会问庆嫂,她哪里做错了,哪里做得不好。她又说不出个原因来。久而久之,小云也不再问了。庆嫂在骂人的时候,她的嘴利索得很。问她骂人的缘由,她的嘴就成了哑巴,撬不出个屁来。明眼的人都看出来了,她就是专捡软柿子捏,苑儿这个钉子她碰不得,便来找小云的晦气。小云挺惨的,娘家回不去,哥哥成家,嫂子是个强势的,一家四口,三个软一个硬,谁也不敢为小云出头,小云委屈了,也没地方说理去,除了忍,也没有别的法子,有人撑腰和没人撑腰的处境真是截然不同的。”

“就因为是花钱请媒婆娶进门的媳妇,就任意欺负?”

“可能庆嫂她的认知是这样的,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老娘花的钱,她不认为是嫁娶,明明是买卖。她家买来的,可不就随她蹂躏吗。按我的经验来说,说媒的,没有感情基础,其实是可以说走就走的。嘿嘿,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小云可能是顾虑到没有后路吧,娘家回不去,也舍不得孩子,自己带个孩子,又养活不了。还有就是,她要走,依庆嫂的脾性、她这张不饶人的恶嘴,不得让小云把钱吐出来才肯?进退两难,所以吞声忍气,以求和平。你刚才也看见了,小安也要由庆嫂说了算,小云一件小事都做不了主,这日子过得真他妈的仰人鼻息!明明是自己小家,却像寄人篱下!她哪是关心大孙子啊,她要的只是话语权,生病算得什么事。反正,小安生病了,累的人又不是她自己,熬夜照顾的、上山采药的都是小云,她手都不带伸一伸的,还得不能误了她的事。她能有什么大事?不就是些吃饭睡觉的事儿。这不,前几天,就在你们来之前没多久的事,小安被她又喂了一个鸡蛋,家里又闹了一出。庆嫂光明正大的喂,避都不避一下孩子他娘。小云眼睁睁看着,还不能说她半个字,不然啊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统统给你演上一轮。谁受得了啊,家无宁日!我们村子就属她家最出名。开始我们都以为她受媳妇气了,也曾帮她说过小云几次。次数多了,我们也看清她的为人。小云找了这种婆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哎,你知道小安两岁多了吧,看看他那身子骨,哪像两岁?说他只有一岁多,恐怕相信的人还更多呢。小安从小就是过敏体质,第一次吃鸡蛋时就发现了,一吃鸡蛋就过敏,浑身红肿又痒又痛,吃了好久的药刚才好了些。庆嫂就是不在意,小云不让吃鸡蛋,她觉得她的权威被冒犯了,偏要塞给小安吃。小孩子小,哪懂什么能吃不能吃的,给了就张嘴吃呗。结果,又过敏了。这样一闹,又费了更长的时间。关键是,庆嫂和小灯一家住,小云根本没办法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小安的身体越来越弱,伤了底子,大夫说很难调理好了。你根本不能想象,真有长辈往死里坑小辈的,就为了个面子。所以,女子都想嫁给大家族的长子,那些大家族里的主母多威风啊,说一不二。”

“她丈夫呢?不为她说个话?”

“小灯习惯了有人为他出头,他哪会为别人出头!他是获利者!小云挨打也是家常便饭,小灯倒是不会动手打她,都是那个老的动手。一言不合或看不过眼,都是她动手的理由,无所顾忌。都说,树要皮人要脸。她紧着自己的那张老脸,就不知道护一下小辈的脸面。他两人本来就毫无感情可言,成亲前素未谋面,成家后锅碗瓢盆,家长里短,还有个强势不讲理的寡母搅合其中,想好都难。再说了,他从没离开过老母亲身边,就是图他听话懦弱才没赶出去挣钱的。不然,但凡换一换,就是他出门经历风吹雨打了,哪有这么称心的日子过,不是大爷,胜似大爷。依我看哪,他这个家不可能好的,只要有他老母亲在一天,除非哪天庆嫂不在了,这个小家还可能慢慢变好。这也要看小云的心态。要是小云的心早凉了,那不管庆嫂早去晚去,这个家也是暖不起来了。毕竟天天守着一个从不为自己说一句公道话的男人,还不如个陌生人。说到底,还是这个男人太差。心也不是一天就凉的。嘿嘿,”老妇人咧着只剩两颗牙的干瘪的嘴,说:“好久没人听我说这么多话了,收都收不话嘴,好舒服啊。姑娘,你是不知道,这人老了,就遭人嫌,巴不得离得远远的,我都好久没见着人了,想着今天祠堂有事,人会多些,我才挪身子出来凑凑热闹的。不好意思啊,逮住你噼里叭拉说了一大堆家长里短的闲话。放在平时,他们眼角都不扫我一下。唉,人老了,就该早死的好,眼不见为净,也不讨人嫌了。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啊,活得久,也不是我的错啊,阎王不收我去,我就要好好的活,有一天是一天,好死赖活都是一天。我看得开哩。这人哪,反正也挺贱的,年青时累死累活巴不得死了好解脱。老了,孩子大了,开始变得很惜命,又愿意赖活了。啊,还是贱些好,活的长。”

“这么说,您也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来的小镇?”

“这个小镇就没有什么秘密,每家的墙都是漏风的。有的人说那个男人是你的丈夫,也有的人说是你的兄弟,你说这个,人家会问为什么不是那个?说啥的都有,人人都长着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就是你说什么都不对,事情就应该是他们想的那样子。你呀,听听就算了,别说啥,越描越黑,他们越来劲,自己家的事他们说不清,别人的事可积极得很呢,好像少了自己一嘴,就不够精彩似的。我呀,都看透了。”

若萱看了看天色,起身告辞了。

“姑娘,你走好啊,有空了来找我唠唠呀。”

若萱回头望着老妇人张着的干瘪的的嘴,忽然生出一份寒意,有多少人要被湮灭在这无止尽的流言蜚语里,成为这些人的饭后谈资,娱乐着他们萎靡的精神。有多少凭空捏造,臆想出来的‘事件’,诋毁了他人的清白。他人的痛苦,在他们眼中是多么的不值得一提。

流言可畏,是她今天的感慨。

原来,也不是每个媒妁之言的婚姻关系都是和谐的,像她爹娘那样美满的,估计不多。也许,她爹娘成亲后也经过痛苦的磨合过程,彼此都有妥协和进步,更甚者,可能是两个势均力敌的人几番相互角力才找到了携手走向幸福的节点。幸运的人毕竟是少数。她第一次有感而发,觉得婚姻的沉重。

若萱回到客栈,将苑儿一家的事大略说了一下,感叹着小云不公的遭遇。

砚台听了,淡淡的说:“这个容易,你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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