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早上和下午还是正常上课，老师急急忙忙评讲试卷，又因为送分题而大发雷霆。

下面的学生们一个个低着头像鹌鹑一样，坐在角落里的她听着老师发火，有些出神，手中转着笔，又落下，再估了一遍分。

唔，如果这道题能再写两步的话……或许还能多得一两分……

快要下课了，老师才想起来什么，说:“下午最后一节课去操场，进行这几次考试的颁奖仪式，体育委员记得组织。”

吃过午饭，临近放学，时间的流逝似乎都变得快了些。

她下课时在本子上记录自己每次考试的得分，后面写着每科得分和难度评估，更细一点的写着过失失分。

“走了，该去操场了！”体育委员站在门口一声喊，同学们纷纷动身走出教室。

反正不用上课，让他们干什么他们都乐意。

她也放下笔，起身随着人群离开教室。

————

和贝克曼一起回到家，打开门，便看见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张奖状。

她的视线逐一扫过那些被好好封存起来的纸张，眼中漾开浅浅的笑。

家里还有一些贝克曼提前准备好的相框，她拿出今天下午得到的奖状，挨个放进去，由贝克曼挂到墙上去。

两人相视，而后微微一笑。

贝克曼摸摸她的头:“每次都在进步啊，很棒，今晚就不补课了，去河边散散步吧。”

她点点头，应了一声，心里有些感慨。

原来……自己并没有父母说的那么差劲，她可以很好，也可以成为某个人的骄傲。

想到父母，她眨了眨眼，又把这些念头抛出脑海。

——她会变得更好，更厉害，她要站到和贝克曼一样的高度。

…………

……

在外面吃过晚饭，两人趁着夜色还未降临走去了广场，慢慢地在边缘处并肩走着。

贝克曼刻意放缓了脚步，照顾她的身高，她则因为习惯了快步走，现在的速度倒是和他差不多。

她的手随着脚步一前一后小幅度晃着，冷风呼呼吹过，她把脸埋进立起的衣领里，片刻后抬头看看贝克曼，垂下头眯眼笑了笑。

走过了吵闹的广场，躲开风雨无阻的广场舞大妈，两人从小路走向穿城而过的河流。

河流边的堤岸上修着健康跑道，路灯橙黄的光下飞舞着细小的虫子，灯光倒映在如墨的河面上，随风晃成模糊的光斑。

一路上只听见规律的脚步声，哒哒地在塑胶铺成的路上响起。

冬日少有虫鸣，夜晚只听见河水在耳边潺潺流淌，扭头看去，依稀能看见河对面的路灯，绿化带的另一边便是通明街市。

她的心无比安定，好像于繁忙和嘈杂中偷来了一点宁静，心中安宁，行走在灯火阑珊间，她忍不住唇角微扬。

贝克曼往前走着，忽然捕捉到一点不一样的动静，仔细听，仿佛是什么旋律，离近了些还有清朗的男音传来。

她显然也被这声音吸引了，仰着下巴朝前方看了看，又收回目光，只是因为觉得这歌好听，便分了些心思去。

等走到了那唱歌的地方，两人这才看清唱歌的是个年龄不大的男青年，抱着一把吉他，面前支个话筒，旁边放了个小音响。

这是一片小小的空地，三面环着绿荫，摆了几条长椅，凳边亮着清清冷冷的灯。

青年身前没有摆放钱的盒子，并不是在卖唱，或许只是单纯在唱歌而已。

两人默契的没有出声打扰，也没有贸然走过去，而是继续往前走了一点距离才寻了一条长椅坐下。

清朗的男音还在低吟浅唱，她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了。

她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自己放在椅子上的手。

原本孤零零的搭在长椅边上，此刻却有另一只手悄悄覆上来，握住，隔绝了冰冷的长椅，留给她温热。

身后的草丛里传来一点点微弱的虫鸣，风拂过，树林沙沙响动，舒缓的旋律随着风在耳畔打着转。

河水在无言中小跑着奔向远方。

她看着河面上粼粼的灯火，视线缓缓投向对面静谧的树林，心里什么杂念都抛开了，只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贝克曼握着她的手，指腹轻轻擦过手背，垂眸，目光从头顶到她的侧脸，他看见河面的灯火映照在她的眼里，闪闪的，像在发光。

她看起来有些困了，又或是累了，不自觉地歪了身子靠在他的手臂上，微侧过头用脸蹭了他一下。

他松开她的手，揽过她的肩，让她能放松下来，靠得更舒适一些，又抬起头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

时间……为什么不能停在这一刻呢？

这样安静，这样无言，却比什么都好。

心里满满当当的，比什么都让人满足。

…………

……

回家时，夜色已深，唱歌的男青年也已离开，两人沿着来时地路往回走。

一路上更安静了，只时而有车辆经过，广场上现在凄清一片，见不着几个人影。

她果然还是喜欢人少的地方。

“你喜欢听歌吗？”贝克曼从不会没话找话。

她点一点头，问:“怎么了？”

“如果有歌单的话，发我一份。”他说。

她没多问，拿出手机点开音乐软件，把自己的歌单分享给了贝克曼。

走过广场，来到街上，人流不见少，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欢笑，也有独自步履匆忙的赶着什么。

贝克曼抬眼一扫，便牵了她的手，她轻轻回握，走过热闹的街市，回到小区，进家门。

她看了看挂在客厅的钟，惊觉时间竟然过得如此快，转眼就将要零点了。

洗漱完，睁着一双快要合上的眼钻进温暖的被窝，再钻进恋人的怀抱。

世界在墨色中沉沉睡去。

不再有言语和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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