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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敏感与细腻之下,是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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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贝克曼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好,又把衣服丢进洗衣机,这才有空观察起整个房子。

玄关处的鞋柜有两个,却只放了五双她的鞋。

客厅外的阳台上养着花,花盆里长了杂草,而客厅内的沙发很长,在最两端及中间,则各有一个靠枕。

他迈步走进厨房。

碗柜里有不少盘子,可她并不擅长做饭。

房子里有三间卧室,他转身离开厨房,打开另外两间,朝里一瞥,没什么人气,应该有点时间没人住了。

进到她的卧室,回想着昨晚她收拾东西的场景,贝克曼走到书桌旁的四层柜子前,蹲下,拉开了最下面的那一层。

一个落灰的长条形皮制盒子,几本落灰的乐谱,几张落灰的荣誉证书,以及——一个放在最角落里的木盒子。

木盒子同样积了灰,不过更厚点,盒子上有清晰的指印,证明它前不久被主人拿出来过。

他把盒子挪出来,小心的没碰掉灰,打开,里面有本薄薄的相册。

相册里除了照片,更多的是孩童画在小纸片上的简笔画,而每张照片和画旁,都有几行稚嫩的字迹。

墨水和照片都略微褪色,但好在还看得清。

「“妈妈说,做不好就别做。”

配图:一张第二名的奖状。」

「“他们明明不乐意,又为什么要带我去那么吵的地方玩,还要笑呢?”

配图:背景是游乐园,主角是笑得开心的两个大人,和表情平静的她。」

「“被忘记的生日,是可以补过的吗?要怎么做,爸爸妈妈才能真正关心我呢?”

配图:一个不大的普通蛋糕。」

「“或许,妈妈说的是对的,她从未以我为傲。”

配图:一张第三名的奖状」

…………

…………

最后一页没有照片,却有几段话。

「“大人好奇怪,明明不喜欢对方,又不分开,看起来很开心,但心里都在骂,说的话好难听的。”」

——字迹稚嫩,落款时间是七年前。

下一段的字迹成熟了许多,也更好辨认,可这内容……

「“他们离婚了,但谁也不想要我,这我十多年前就知道了,时间,未曾改变他们。”

“他们问我想跟着谁,跟着谁呢?跟着做什么呢?他们分明早已找好下一个要结婚的对象了。”

“所以我说:我可以一个人生活,祝你们幸福。”

“人,总是表里不一,言行不一,他们心里开心得要死,面上倒是掉了两滴泪,何必呢?演了十几年,不累吗?”

“趁早走吧,让我清静清静。”」

——落款时间是两周前。

相当不客气的口吻。贝克曼挑了下眉。

她观察的本领很强,家庭环境在她看来非常恶劣,因为从小就看透了身边人的本质,所以一直游离在人群之外,无法、也不想与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

原来如此,所以在发现看不透他时,她才会这么不安。

她不是不渴望感情,也并非天生话少,她只是不愿虚伪待人,想要真心而已,她有什么错呢?

所以她仔细,谨慎,小心,想知道他的目的……

这些都是基于她对他的重视——

可以这样理解的,对吧?

贝克曼轻笑一声,放好盒子,打开了上面一层柜子。

几盒马克笔,几筒彩铅,几张画。

他拿出画翻看。

这些画的主角是一个女生,或者说,就是她自己。

所有的画中时间都是在夜晚,也很少看见其他人物。

他慢慢翻看着。

「漆黑的夜空下,

她卧于葱郁的草地上,风带起绿色的波涛,而她则隐没于其中。

她坐在楼顶的水泥台边,略微低头,予喧嚣的城市以静默的目光。

她立在无人的沙滩上,海浪卷起洁白水花,轻柔地没过她的脚踝。

她闭眼躺在宁静的海面,身下是墨色的大海与繁星,犹如置身无声的宇宙。

她站在寂寥的山林间,将耳朵贴上棕色树干,身旁有小溪潺潺流淌。

她行走在热闹的街边,目视前方,而嬉笑的人们与她擦肩而过。」

——她似乎在寻找什么,这些画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关联。

贝克曼沉思着,将画整理好放回去。

拉开第二层柜子,关上。

嗯,没什么,卫生巾而已。

咳。

那么,第一层……

他眨了下眼。

啊,找到了。

————

时间缓缓走到十点十五分,大门被打开,她进到屋里,站在玄关处低头换鞋。

“回来了?”

她听见贝克曼的声音,抬头看去时,即将出口的回应卡在了喉咙里。

刚从浴室里出来的贝克曼站在卧室门口,水滴顺着他肩上的黑发流下,滑过了分明的锁骨,胸膛,小腹,最后隐于的白色浴巾。

她微张着嘴,呆在原地。

他笑着看着她,等到她的视线跟随滑落的水滴将他看遍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问:“看够了吗?”

她猛点头,反应过来后又红着脸猛摇头。

“好看吗?”

又是猛点头,然后猛摇头,最后发现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她挪开目光,欲盖弥彰地盯着自已的脚,说:“你、你先去吹头发吧?”

“好。”他笑着应下。

他进到卧室里找电吹风,而她则丢了书包低头快速跑进浴室,拆了条新的浴巾递给他。

“搭上吧?”她抬头迅速看了他一眼,“最近、嗯,最近降温了。”

“那样我就没办法吹头发了。”他无奈地说。

她愣了愣,没考虑到这一点,显得纠结起来:“可……”

“你能帮我吹吗?”他问。

她眨眨眼,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点头应下:“好啊。”

打开吹风机,手指轻柔地拨弄黑发,她在心里暗暗感叹。

发质好好,发量也好多啊。

吹完头发,见贝克曼穿上衣服,她悄悄松了口气,终于敢正视他了。

等到她洗漱完,已经十一点半了。

“看会儿电视吗?”她问。

贝克曼看了看时间,问:“不睡觉吗?”

“我睡着要花很长时间。”

“失眠?”

“嗯。”

他想了想,问:“一般多久能睡着?”

“四五个小时。”

他皱起眉头:“有吃药吗?”

“嗯……”她心虚地看向别处,吞吞吐吐地回答,“最近……没……因为第二天,容易起不了床。”

他叹了口气,说:“去吃药吧,明天我会叫你起床的。”

“唔,好。”

吃过药,她躺到床上,贝克曼也自然地躺到她身侧。

她看着他,并不吃惊,只是疑惑。

“不喜欢我抱着你睡觉吗?”他问。

她歪头,想了想,问:“你想抱着我睡觉?”

“对。”他说,“情侣都会这样做。”

“那好吧。”

说罢,她试着靠他近了些,而他也适时伸手搂住了她。

安眠药很快起了作用。

她睡着了。

贝克曼低头看了她一会儿,不久便闭上了眼。

————

天色尚未破晓,月色依然朦胧。

在朦胧的黑暗中,贝克曼忽然伸手探向床头柜,可怜的电子钟,屏幕才亮了不到一秒,连铃声都没来得及响起,就被他按停了。

他低低地叫了两声她的名字,回应倒是有的,没让他的叫醒服务石沉大海,不过一一

“嗯……”

有的只是一个拖长了的、模糊的鼻音而已。

然后就没声儿了。

贝克曼等了一分钟,又叫她,同时拍了拍她的背。

这个动作是有成效的,这次他得到的回应,除了稍稍清楚一丢丢的声音之外,还有动作。

“……啊,嗯……”

她使劲闭了下眼,理在他怀里的脑袋动了一下,挨着他的侧脸贴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这一蹭,蹭的似乎不是他的胸口,而是他的心口。

她蹭过了,就又没动静了。

贝克曼盯着她看了看,替她掖好被子,半晌,抬眼啧了一声。

能去把学校炸了吗,他女朋友想睡觉(划掉)。

——嗯,看来她的动作也有成效。

虽然仍旧无法逃脱去学校的命运,但至少小小地贿赂了一下她的新晋男友。

又过了五分钟,他知道不能再拖了,于是轻轻把人从自己怀里剥出来,拎起来摇了摇。

“啊……!”

碰到被窝外面的冷空气,她终于是清醒了,一看时间,六点零七分,还好,不算迟。

抓过衣物穿上,洗漱,提上书包,出门时,贝克曼叫住了她,并递给她两个面包。

“注意安全。”他说。

所以,原来昨天在超市里挑零食问她口味,是因为在给她挑吗?

她微微笑了笑,应下:“好。”

————三、惊心动魄————

钟表的指针慢慢悠悠地走到晚上十点十分,贝克曼抬头看了眼钟。

离她到家还有五分钟。

掰着指头数数,早上不到七点出门,晚上十点多才回家,满打满算,他俩一天也只有九个小时能待在一起。

这个同居生活跟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关掉手机,贝克曼点了一根烟,心中略微不快。

约过了两分钟,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她打来的电话,接通后便传来了她的声音。

“贝、贝克曼……”

颤抖、又带着惊恐,她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接着的是压抑的吸气声,又颤抖着呼出。

他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巨响,他什么也没管,只是毫不犹豫地冲出门。

“你在哪?!”

“小区附近,那家、超市里……”

“待着别动,我马上来!电话别挂!”

“好,好……”

超市坐落在街道旁,当贝克曼的视线中出现了车流、行人与超市时,直觉使他放慢了脚步。

他面色不改,从容不迫地走向超市,推门而入。

超市内,她低头站在收银台里侧,中年秃顶的老板正一脸焦急地对她说着什么。

听见有人进来,她抬起头,在看见他的刹那间,一滴泪水俶然落下。

“这、这就是你那个男朋友?”瞧出贝克曼目的明确是向她走来,老板结巴了一下。

“对,我是。”贝克曼走到她旁边,她也应了一声。

他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安抚地揉揉她的头,问:“有受伤吗?”

她双眼含泪,摇头:“没。”

他又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说不伸话,我说!”老板的普通话里夹点方言,很快说清了事情原委:

有个带刀的男人跟到她走,她觉出不对头,就进来超市了,但是咋个劝都不报警,非得等她男朋友——哦,就是你咯!

贝克曼听明白了,便低头问她:“那个人不知道你发现他了,而且还在附近,对吗?”

她点点头:“……嗯。”

“在哪儿?”

她看向超市门外。

街边大树的阴影下,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隐在黑暗中,时不时往超市里看,似乎在等谁出来。

由于柜台位置的原因,男人看不见他们,他们却能看见他。

贝克曼眯了眯眼,忽然笑了一声。

“带刀了,是么?”

————

她低着头走出超市,手中攥了一包薯片。

很快,有人不近不远的跟在了她后面。

她快步走着,进了小区,走向自己所住的那栋楼,路经小区花园。

花园里的路灯这两天莫名其妙地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因此,最近晚上基本没人会下楼。

当她即将步入黑暗时,她听见身后的人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

“啊!”

身后传来男人的痛呼,她转过身,睁大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贝克曼。

贝克曼握着拳,冷眼睨着被打趴在地上的男人。

心脏跳的好快……她垂眸摸上自己的心口,又看见了落到地上的刀。

她眨了下眼,说:“他的刀掉了。”

“嗯?”

贝克曼准备揍人的动作一顿,看了眼地上的刀和躺在地上的男人,说:“这好办。”

他后退半步,脚尖勾住刀一挑,刀在空中翻了两圈,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入男人手中。

男人下意识握紧刀,而贝克曼则笑了。

他叼起一根烟,再次捏起了拳头。

————

“他好像,晕过去了?”她探头提醒到。

“啊,我知道。”贝克曼应了一声,抬手又给了男人一拳,这才把人踹开。

“打完了吗?”

他点头。

“嗯、那,我报警了?”

“好。”

她拿起手机,在按下号码前,她想了想,又走过去,用脚尖将刀柄拨到了男人手心里。

“正当防卫?”他看着她的动作,笑问。

“嗯!”她点头,理所当然,“正当防卫!”

————

警察赶来时,只看见两个男人,一个站着仰头抽烟,一个躺着不省人事。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

不对啊,报警的不是个女生吗?

他们走上前,其中一位问:“请问是你报的警吗?”

贝克曼看了他一眼,将烟取下来夹在指间,说:“不是我,是我女朋友,”

“请问她在哪儿呢?”

贝克曼抬了抬下巴,说:“来了。”

警察转身,见一个女生跑过来,路过他时,向他点头道:“叔叔好。”

26岁的警察叔叔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她顿了一下,歉意地笑笑,便继续跑向贝克曼。

“给。”她把刚买来的湿巾纸递给贝克曼。

贝克曼接过纸,擦干净了手上的血,随手把纸丢进一旁的垃极桶。

借着昏暗的光线,警察看见了纸上的红色,但他什么也没说。

另一位去查看晕倒的男人的警察回来了,小声说:“晕了,手里有刀,被打得挺惨的。”

“把人拷上带回去吧。”

“嗯,麻烦二位跟我们去做个笔录吧,很快就好。”

————

折腾完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半了。

两人快速洗漱完,躺到床上。

她吃了药,把药盒放到床头柜上,侧身躺下,她看了贝克曼一会儿,忽然问:“我,那个……你的信息素,是烟味的吗?”

这话有点明知故问了,他想。

“当然,是烟味的。”

“能再释放一点吗?”

贝克曼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他应了一声。

淡淡的烟味很快充盈房间,浓度维持在安全的界限之内。

她安静了许久,呼出一口气,慢慢地挪到了他身旁,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再继续靠近他。

他无奈地伸手捞过她,把她抱进怀里。

——她还是在发抖,还是在害怕。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带有安抚信号的信息素稍微浓了一点。

“已经没事了。”

“……嗯。”

快被考试折磨死了……

第3章 敏感与细腻之下,是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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