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事，南星，你和南柏准七日后方神医来的事情。”烛光映照在穆尚谦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啊，这可是大好事，怎么还不是大事呢！”南柏回过神。

南星也激动起来：“南柏你差点误了公子的事情。太好了，等治好了，公子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不娶您不喜欢的人了。”

“公子不喜欢云二小姐吗？您腿不好了以后，给您说亲事的人一下就没了。夫人头发都愁的白了，云二小姐和公子定亲，夫人才开怀了一些。”南柏不太明白。

“等你腿好了，云二姑娘肯是配不上你的，到时候夫人一定给你定一门更好亲事。或许，公子还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

南星突然想到什么，没再说下去。

“别说了，都安静些。 ”盯着被烛光照亮的那副平城雪景，穆尚谦眼底有了情绪。

“再点一支蜡烛来，不够亮。”

—— —— ——

云瑂膝盖是磕伤了，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骨头，一使劲就疼，嘴角破皮处也结了一个痂。

和李清絮约着的元宵灯会没去成，世子府里也没再去。

修养了几天，和穆尚谦的约定的时间就到了。

这件事不能拖拖拉拉，得尽快解决的好。云瑂忍了痛，启程去养和庄接方神医。

方神医脾气直爽，没有什么客套，一上来就先给穆尚谦诊脉。

诊脉需要安静，大家都退了出来，云瑂才开口：“师姐来不是给小侯爷诊脉的吗？怎么不和大师兄一起留在里面？”

“我是来给师妹针灸的。”

云瑂有些懵了。

“师妹忘了，年前我说过的，年后要来给师妹针灸。师妹既然是我的病人，我自是要负责到底的。至于小侯爷，那是师公的病人。”陈冰瑶淡淡的解释。

把这茬忘了，是了，云瑂许久不头痛了。

陈冰瑶警告：“你要以为头不痛就不治疗了，病根还在，一段时间以后，还会痛。”

“这里毕竟不是云府，不太方便。师姐还是缓缓，等小侯爷这些事好了，再说吧。”

还是穆尚谦这件事比较要紧，解决了这件事，她才能去除头疼的一个病因。

“我需要一间安静的房间，不能被人打扰，你给安排一下吧。”

陈冰瑶看向南星，没再给云瑂拒绝的机会。

南星眼里满是惊艳，南柏也是呆呆的看着陈冰瑶。

除了云琬，陈冰瑶可是云瑂见过最美的女子了，可能南星和南柏也是这种感觉。

陈冰瑶一向不注意打扮，今天也只耳上带了一对样式简单的珍珠耳环，一根发带挽发。整个人就是这样的天然纯净，却也风姿尽显。

要说云琬是端雅沉静，待人温柔体贴，那陈冰瑶则是清雅出尘，待不熟悉的人，很有疏离感。

“我不能离开我家公子太远，让南柏给这位姑娘安排。云小姐，你看可以吧？”南星回神。

云瑂拒绝不过，留下秋棉，让小棠跟着。

南柏领着他们到旁边院子的意见厢房，还是时不时盯着陈冰瑶看。

直到陈冰瑶瑶关了门，要小棠守着，南柏才收回了目光。

“你的腿是怎么了？”

也知道瞒不过陈冰瑶的，但云瑂不打算多说。

“师姐看出来了，没事，不过是破皮了，一点外伤。”

陈冰瑶没再多问，开始施针。

云瑂直接开口：“师姐，能借我几本治外伤的医书吗？”

"你一向只对虫蛇毒，瘴气毒有兴趣。怎么现在想看治外伤的医书了？"

因为她一直记得书中项翊景是中毒而死，所以此前几本只看解毒的医书。

解毒最擅长的是玄奈山庄庄主的二公子，方神医的徒孙安庭峻。

云瑂在那里治疗期间，因和安庭峻年岁相仿，庄主夫人陈妙卿一直记得过世云老太爷的恩情，对云瑂很好。两人以兄妹相处，又一起和陈妙卿学习过一段医术，以师兄妹相称。

因此云瑂才好借很多难得的医书来看。

治疗外伤最好的玄奈山庄庄主的大公子，就是今天跟着方神医来的安庭峰，安大师兄。

和这个师兄相处不多，但他和大师姐关系极好，云瑂才想求陈冰瑶。

“我和大师兄不太熟悉，他对我们师兄妹都……都有些严厉。我看师姐和他一同入门，关系好些。就想只能麻烦师姐了。”

云瑂揣度着开口，陈冰瑶不接话，她接着解释：“师姐怕我看杂了，学不会吧？师姐不用担心，我现在这段时间，只专心学外伤治疗，解毒先放一边。”

“施针的时候别说话，你闭目养神，一刻钟就可取下。”

陈冰瑶没拒绝，也没答应。

还想再试着说服陈冰瑶，云瑂就听到秋棉带着秋桔语气急切；“姑娘，不好了。”

陈冰瑶给云瑂刚扎上针，“怎么回事，秋桔不是在家里吗，怎么来了？”

“夫人晕倒了，现在都没醒。”

祁氏一向身体很好，不晕车，不晕船，平时连个小病都没有。

虽然把方神医和师兄，师姐先扔下不好，但突然听到祁氏晕倒，云瑂顾不上其他，只想先赶回去。

“你去吧，我会和他们说。”看出云瑂的顾虑，陈冰瑶直接开口。

“那小棠留下，跟着师姐。”

一路上颠簸，云瑂的膝盖又疼了起来，现在跑起来一使劲，一阵刺痛，云瑂使不上力气，腿一软，人跪下去，又摔了一跤。

秋棉和秋桔两人勉强把云瑂架了起来，云瑂还得赶回去，只能借力一瘸一拐的向外走。

—— —— ——

赶车的是祁氏陪房张妈妈的儿子来庆，车赶的很快。

进了二门，快到瑞桐院时，云老夫人的丫鬟倩纹也来请云瑂，说是有急事。

“祖母那边事情很急吗？”云瑂一楞。

“是挺紧急的。二姑娘快过去吧！”

倩纹说着着急，眼神却是一直往瑞桐院那边瞟。

“那祖母也是病倒了吗？”

应该不至于，要是云府两个女主人都病了，云府早都翻天了。

倩纹说话间有些闪躲，“那……那倒是没有，只是老夫人希望二小姐先去茯安堂一趟。”

“劳烦倩纹姐姐帮我和祖母赔个不是，我听说母亲晕倒了，先去看了母亲，即刻就去祖母那里。”

云瑂觉得这事情透着古怪，还是觉得先去祁氏那里看看的好。

见云瑂态度坚决，倩纹也被秋棉挡开，只好告退。

瑞桐院正房祁氏还没醒，张妈妈红着眼圈，站在一旁。看见云瑂好像看见了救星。

看躺在床上的祁氏面色有些白，呼吸还算平稳，云瑂转头问张妈妈：“母亲平时都不生病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可请了大夫”

“已经开过药了，夫人醒过一回，夏荷在熬药。二姑娘……夫人这是被老爷气得胃疼，一时急火攻心了。”

摸了摸祁氏手心也不烫，云瑂给她号了脉，确实是气急于胸，但是问题不大。

“窗户别关严实了，开一条缝隙，给母亲透透气。”

说着，云瑂解下披风给秋棉，也舒了一口气。

“是父亲？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两人年轻时候也有过吵架，有闹矛盾的时候，也并不奇怪，感情是不错的。这样被气病了，还是头一回。

“是因为二姑娘你的嫁妆和聘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张妈妈也不隐瞒。

“侯府不是推迟了婚期，一时间没准备齐全也不着急的，张妈妈也劝劝母亲，不用那么着急准备嫁妆的。”

反正穆尚谦答应，退婚是有机会的，聘礼退回去就行了。

“你说聘礼？这和聘礼有什么关系？”

云瑂发现了她话里不对劲的地方。

其他人都出去了，张妈妈还是压低了声音：“是大姑太太家里遇到了事情，求了老爷，老爷挪用了姑娘的嫁妆和聘礼给大姑太太。原是说用一阵应急，事情解决了就补回来的，但是不知怎么的没有补回来。

今天，夫人给姑娘整理嫁妆单子，发现单子上的东西少了一大半，聘礼里面好多东西，库房里也没找到。

一查问，才知道是老爷开了库房，本来夫人和老爷是好好说着话的，我听着说到什么金雁的事情……两人就吵了起来。”

云瑂试探着问：“我记得侯府送来的聘礼里面有一对金雁，说得是那个吗？是不是那个也被父亲给了大姑母？”

那对金雁是纯金打造，镶嵌了各色宝石装饰，本来就价值不菲。

是穆尚谦母亲的亲妹妹，他的姨母沈贵妃给的，给的高调，是给云瑂做面子用的。

听说还是之前建帝刚登基时的赏赐，意义也不一般。

尽管云瑂脑袋里空白一片，还是努力平静下来，声音有些颤抖：“父亲去哪里了？他怎么说？”

“老爷去书房了。老爷出了院子，夫人才晕倒的，并没有什么话。”

张妈妈又看了看祁氏，见云瑂似乎有些站不住，忙扶了她坐下。

“那大夫来的时候父亲可在？”

屋子里拢了炭，整间屋子暖烘烘的，云瑂却觉一股冷意浑身蔓延开来。

“老爷不在，我已经吩咐人去请老爷了。”

云瑂在府外都赶回来了，云老爷应该是知道祁氏身体问题不大，不会马上过来了。

脑子里一片混沌，云瑂感觉有点没办法思考了。她刚请了方神医来给穆尚谦诊脉，明明退婚是有希望的。

可是到了真能退婚的时候，聘礼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原样退回给他呢。

大姑母要是真如她所说，只是一时应急，最好的情况是去做了抵押，她家恢复过来，仍然赎出来，那相安无事。

要是她撒谎，被拆开去卖了应急，那真的回天无力了。

仿佛在黑暗中行走多时，刚刚看到一点希望的亮光，突然被熄灭的绝望感，再次包围了云瑂。

不知道云老爷知不知情，但是他们似乎是完全没有人在意云瑂。

“二小姐看过夫人了，夫人没事，老夫人请你到茯安堂一趟。”

张妈妈是不放人进来的，但是云老夫人身边的吴妈妈还是闯了进来。

祁氏病了还躺在床上，两边的人都不过问，云瑂有些寒心，看吴妈妈如此无礼，一阵怒意直冲脑门。

刚要发火，就听到云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