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姒兰兮虽然不知道宗政羲和是否精通武术,但通过观察猜测他的身手肯定是好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敢轻举妄动,且不敢暴露自己身手也还不错的原因——她怕被当成刺客砍死。
说回观察,倒也不是她多想看,主要还是他那双手生得比较有观赏性,她一不小心看的频繁了,就发现了——他手上茧挺多。
他又不参加高考,那总不可能是写字写出来的吧。
再说回现在。
他刚刚一进屋就脱了那件用金丝绣着远山云纹的外袍,加上他刚刚抱她的时候衣袖飘扬,前臂肌一览无余。
兰兮也不是很想看,不过是无意中的一瞥,便瞥见了他手臂上的伤,很长的三条红痕,泛红破皮——像指甲抓伤。
这种程度的抓伤当然不严重,但他是皇帝啊,谁能抓伤他?谁敢抓伤他?
兰兮冷哼了一声,分析到这里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是女人。
“……”
所以他今天去哪儿了?
众多的疑惑扎根在心里让她根本就睡不着,跟她道完晚安宗政羲和就去旁边书桌办公了,她原本心中纠结,只是闭眼装睡然后在心里复盘来着……
然后就睡过去了,
宗政谦晗翻书的动作一顿,感受到了她平缓规律的呼吸,知道她已经睡熟了。
于是又重新回到床榻边,站在原地盯着卧榻上的人看了许久,随后悄声在屋内走了一圈。
发现各式各样的摆件和容器都有些许移挪过的痕迹,他嘴角不自控的勾起,那笑容着实算不上和善。
若不是那张脸撑着,他现在的模样说一声阴鸷可怖都不为过。
看得出来她已经翻找的十分谨慎了,动过东西还原度也很高。
她在找什么?
找到了又该如何?
离开吗?
多久?
这次又要用什么借口?
宗政谦晗重新回到床头,抬袖掩着鼻息盯着香炉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动手又往里加了些香料。
他又一次如往常般打开密室,将身影隐匿在了石墙之后。
第二天兰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若在后边帮她束发,兰兮就盯着镜子发神。
她不是嗜睡的人,甚至因为工作原因,她的作息早就异于常人,晚睡早起根本不在话下,熬夜通宵也是家常便饭。
虽然到这边过后没人管她,她自己也比较放纵自己,但也不至于天天都睡得这么死吧?
——她甚至没有起过一次夜。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一种想醒但是醒不过来的错觉。
“兰兮姑娘,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这话这几天若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兰兮想说可能是因为她本身就白,脸上红血丝又少,一旦嘴唇状态差点没那么红润就容易显的病态。
但是话到喉头她又变了说法:“做了一晚上噩梦,梦见自己被人关起来回不了家……”
她含沙射影的,若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假装没听懂,甚至嗓音多了几分担忧:“梦都是假的,姑娘不要怕。”
“……很真实,我身临其……”
若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语气凛然:“姑娘莫怕,属下会保护你的。”
“……”
吃中饭的时候木姒兰兮也没有看到宗政谦晗的身影,上菜的时候她就大概率猜到了。
他不是个挑食的人,也不是个浪费的人。几天下来她甚至学会了通过看饭菜的分量推测——他今天也不回来吃饭。
但他还是派了毛公公前来道明缘由,老人家毕恭毕敬的弓着腰跟她讲话,十分折煞于她。
兰兮坐在位置上咀嚼着已经处理完毕的虾肉,望着对面空出来的位置发愣。
若在旁边给她剥虾,时不时抬头看看她,发现她总是在发呆。
一副不太有精神的样子。
“姑娘心情不好吗?”
心情不好吗?有点,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
她还有点焦虑,这她知道,她在焦虑自己要怎么回去!她的行程已经排到了明年这个时候,都是签了合同板上钉钉的行程!
她不想赔钱。
后面她借口睡午觉支开了若,又从头到尾的翻找了一遍卧室和书房,仍是一无所获。
她不太记得那项链具体的模样,像是朵并蒂莲花,白的?红的?反正不是黑的。
之前即便被抢了项链,兰兮也还是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一旦找到它肯定能回去,所以也不算太慌。
然而现在的结果却是她翻了紫微宫一遍又一遍,找了一下午,却完全看不见项链的影。
若再来的时候兰兮又在荡秋千,已经连续几天那人早出晚归,走的时候她没醒,回来的时候已经夜幕。
她没问,他也没说。
她打心底里希望他是真的有事耽搁了,而不是因为上次那件事对她有意见了。
若是他这就觉得没意思了,失了皇帝这尊大佛,项链又没找到,她该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
她什么都不懂,甚至连复杂一点的衣服都不会穿,要是被赶出宫了,她身无分文又大字不识几个的,该怎么办?
或者他一怒之下直接贬她为奴,一辈子在宫里给他打黑工?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她可是伊芙琳诶!
若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她要是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NO!!!!!
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发现其实她根本不是顾月本月。
那应该就不是失宠或是打黑工的问题了,那就是会不会真的被剁碎喂狗的问题了。
话说这个时代的狗真的吃人肉吗?
虽然但是,也不是她想冒充的啊!明明是他们一群人逮着她月啊月的叫的,她一开始是不是也说了自己叫木姒兰兮。
后面的谎言和明知故为,纯粹只是为了保命,惜命有错吗?谁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兰兮开始悄悄的登高望远,问若要了纸笔假装画画,实则偷摸摸的勾画地图。
她想更了解这里的地形一点,倒也不是有什么盘算,只是画下来强化一下记忆,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但是她又不太敢直接找人要,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她以墨池为参考,湖心塔为中心,从宫娥口中确认好了四个大门,慢慢完善空白。
为了地形图兰兮这几天也是经常往紫微宫外边跑,好巧不巧今天刚到墨池东边岔路口上,就听见了旁边亭子里有人在争吵。
兰兮拉着若躲在了池边的大树后,她无意偷听,只是不想在她们吵的正激烈的时候露头,毕竟那两个女人一看就是宗政羲和的妃子。
她每次出门宫娥们也都让她小心避开那些打扮的漂漂亮亮身边跟着二三婢女的妃嫔。
宫娥们担心她身无妃品会被娘娘们为难,怕她因为陛下迟迟还未给封号这件事而伤心——这些都是兰兮私下跟她们一起玩的时候打听到的。
兰兮刚开始还能笑着打趣:“我才进宫几天,也不算迟迟未给妃位吧。”
“就是迟迟!我们陛下前脚看上人家后脚就拟旨。柳美人,赵婕妤,周贵人都是这样走在路上就……”
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旁边的宫娥捂住了嘴巴。
“兰兮姑娘她瞎说呢,你不要当真。”
“对对,她胡诌呢,周贵人明明是选秀进宫……”这位宫娥话未尽也被人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木姒兰兮:“……”
兰兮想着先躲着等她们吵完她再过去勘察地形,便躲在树后。那两个人有口音,以至于她听了,但完全没有听懂。
明国的官话发音跟普通话相似度还是蛮高的,所以兰兮可以听懂别人并且让别人听懂她。
但是那两位口音重的兰兮甚至怀疑她们不是明国人。
争吵声停止后,是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噗通声,以及惊呼——“娘娘,娘娘,来人啊,谁来救救我家娘娘……”
似乎是两人口角矛盾升级,推搡上了。那亭子围栏修缮的时候被偷换了劣质木材,遭水蚀蛀虫,朽的厉害,被人大力撞上一下就裂开了。
南宫婉显然也没想到自己那一推会直接把姜苼推到墨池里去了。
偏偏这亭是从岸边延伸出去的,离岸边有些距离,是那种可以淹死人的水深。
姜苼还在水里扑腾,破亭里的人面面相觑,大家都不会游泳,只剩下姜苼的贴身婢女急的跳脚。
这边树后面兰兮看没人跳下去救她,连忙问若会不会游泳,若一时愣住,她没有过下水的经验,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
她没第一时间回答,兰兮也拿不准,心想还是算了,就算会她这一身护甲穿身上邦重,下去也得沉。
云清急的就要自己跳下去,却突然冲过来一个人,一把把她薅了回去,然后一抹绯色在云清眼前一晃,水声惊醒了慌乱的人群,才发现又有人跳了下去。
若紧跟在兰兮身后,看她跳下去就爬在亭子的缺口处看她:“阿月小心!”
好在落水之人在兰兮搂住她过后没有太多过激行为,特别是没有把她当木板往水里摁,这里离岸边也不算远,兰兮拖着她游了一会儿就到了。
岸边已经围了一波人在等着了,直到兰兮带着那女人上岸,才惊觉为什么她没有挣扎。
她已经晕过去了,兰兮探了探她的鼻息又埋在她胸口听了听,顿时脸色一变,坏了,呼吸跟心跳都有点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