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顾宁窈又笑了一声，把捏得有些变了形的烟随手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揽过赵芷荷的肩，朝小区外走去。
赵芷荷显然还没看够热闹，“诶诶，你这么着急走干什么？他俩不还没比玩呢吗？我还想看看真男人石头剪刀布版的□□搏斗呢。”
顾宁窈声音悠悠传来，“不去卡丁车那看帅哥了？”
赵芷荷立马熄了火，然后瞬间燃起更大更耀眼的另一团火，“当然得看了！这俩我再怎么看也不会是我的，我还是去卡丁车那探探水、养养眼吧。”
说完，她又嘟囔一句：“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为了我来一把搏斗，想想还挺刺激的。”
顾宁窈瞥她，反手用大拇指点点身后，“我现在把他俩叫过来给你再表演一遍？”
赵芷荷却没了心思，“别介，我要看脑子正常的小帅哥，柳欲州的脑子我看着挺刺激，但卷进去就不太好了，至于沈远牫的脑子——”
她叹了口气。
“令人堪忧。”
到了卡丁车店，那里人满为患，二人站在门口，看着长长的队伍。
“还等吗？”顾宁窈问了一句。
哪知赵芷荷早就安排好了，摆摆手，“诶，咱们聪明的小赵同学早就预约好了，咱可是提前三天就约了！而且还办好了VIP会员！哪里会怕这种小场面。”
她给店里的前台发了条微信，就有两个年轻的男生出来给她们带路。
其中一个男生比较善谈，是青春阳光型的，笑起来时弯弯眼睛，还有两个小梨涡。
看得赵芷荷直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
“赵小姐，这边是更衣室。”那男生抬手指向西侧的独立房间，笑着朝赵芷荷介绍。
然后点头示意，便落落大方地转身离开。
而跟着顾宁窈的那个男生则看起来年纪不大，像是高中生的青涩模样。
他对着顾宁窈有些羞涩，不敢和她对上视线。磕磕绊绊地说了句：“这.…这位小姐，您和赵小姐一间更衣室可….可以吗？如果不行的话，我们这边跟您另行安排。”
他有些局促地等着顾宁窈回应。
顾宁窈不挑，随意摆摆手，示意他离开就行。
那男生明显有些失落，但又希冀地接了一句：“您有事的话可以叫我，只要按响那边的铃声我就会过来，我是为您做导向的。”
“嗯。”顾宁窈对他的表情视而不见，淡淡应了一声。
那男生离开后，赵芷荷装模作样地长长叹了口气，皱着脸，“爱都跑到不缺爱的人那里去了，要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怎么活啊。”
顾宁窈不急着换车服，随便挑了把椅子坐下来，翘起腿来，撑着脸看她，“小老百姓？你先把你手上那个珍藏款手表摘下来。”
赵芷荷立马捂住手表，“干嘛呀！干嘛呀！我才刚戴上，还不允许人家奢侈一把了？”
想想，她又感叹了句：“也是，论花钱，我还真比你更大手大脚。”
“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租了个房子，姐们儿，咱也不是没钱，干嘛不直接买套房，住着还宽敞。”
顾宁窈家里不算富得流油，且顾父就乐意在野外和动物打交道，根本不算什么赚钱的工作。
但顾父和顾母的本家都是有钱的富贵大家。
顾母在世时，更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女儿，根本没自己出去工作过。
而顾父更是领着多家公司的红利。
所以顾宁窈虽自认为家里不算什么钱多到数不过来的人家，但那钱也够她挥霍个一辈子。
只不过她对什么都很无所谓，无知无感，自然也没了那么多诉求。
万事都是怎么省事就怎么来。
“租房子只要简单改造一下就行，装修也要不了多少精力。”顾宁窈解释。
“得了，咱们仙女是下凡体验生活来了。”
赵芷荷感叹这么一句，就挑了件车服去换，还顺便给顾宁窈的也挑出来。
“你就穿这个红的吧，我穿蓝的，咱俩搞个红蓝配，击杀全场，成为今天的车神！”
说完，她就转头，哼着歌，进了最里面的单间。
趁着她进去，顾宁窈打开排风，挪到窗口，掏出烟盒，叼了根烟，点燃。
“嗡——”
蓦的传来手机震动。
顾宁窈头靠着墙壁，拿过来烟灰缸，点点烟，单手从衣服兜里拿出手机，垂眸看了一眼。
【一片州：学姐，去玩卡丁车了？】
顾宁窈有些诧异。
【顾宁窈：看见我了？】
那边秒回。
【一片州：猜的。】
【一片州：看来猜对了。】
猜的？
顾宁窈可不信。
【顾宁窈：智商250？这都能猜到。】
【顾宁窈：福尔摩斯都是你的马甲吧。】
柳欲州看着面前的队伍，又看了眼信息，轻笑了一声。
【一片州：对，勤工俭学。】
【一片州：没事儿就破破案，赚点儿零花钱。到时候都给学姐。】
顾宁窈看到这句话，猜到了什么，趴在窗口，朝外面往了一眼。
却被风吹过而刮起的烟迷了眼，被烟辣刺了一下，不自觉地眯着眼，眨了两下，缓解酸涩感。
但风是朝着她吹的，刺痛感持续，过了几秒，她便流下了一滴生理性眼泪。
正巧这时，她揉揉眼，再一抬头，就和柳欲州遥遥对上视线。
她在二楼窗口吹着风，叼着烟，半眯着眼。
柳欲州双手插兜，懒散地站在人群队伍的外围，仰着头看她，嘴角噙着笑。
顾宁窈模糊着看他好像说了句话，她对着嘴型一字字跟读猜测。
学、姐。
看、见、我、这、么，激、动、吗。
都、哭、了。
顾宁窈：“？”
“操。”
顾宁窈第一次这么想弄死一个人。
这人是千里眼吗？这都能看清。
手机又传来一声震动，她低头查看。
【一片州：学姐，喜欢我直说，不要等到我不在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哭泣。】
【一片州：虽然我被学姐三番两次的拒绝伤到了心，但是我愿意为学姐再当一次舔狗。】
【一片州：不，我是学姐的专属战狼。】
【一片州：学姐觉得呢？】
顾宁窈两口把烟抽到底，将烟蒂随意地碾灭在烟灰缸里，手指在屏幕上摁动。
【顾宁窈：学姐让你离远点儿。】
【一片州：学姐，我懂，女孩子羞涩，我主动就好。】
顾宁窈真是被弄得没话说。
这人什么时候开始走欠揍路线了？
她再探头向外看去，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
顾宁窈松了口气，又觉得没这么简单，拢着眉头。
就在这时，赵芷荷换完衣服，拧动隔门把手，打算出来。
顾宁窈也没想到这平常换件衣服二十分钟起步的赵大小姐这次能这么快，便扬声说了句：“你等两分钟，我刚抽完烟，没什么味儿，但是还得散散。”
赵芷荷：“OK！那我再补个妆，刚才忘记弄了。”
就这样，她又磨蹭了十分钟。
出来时，顾宁窈已经换好衣服了，正靠在墙角低头看着手机，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
见状，赵芷荷放慢了脚步，缓缓靠近。
然后蓦地将手比成虎爪的形状放在脸旁，做了个鬼脸，“啊！”
本以为能吓顾宁窈一下，却没听到她的半点声响。
赵芷荷缓缓收起鬼脸，视线正扫过顾宁窈，却被突然出现的脸吓了一跳。
“啊！！妈呀！”
她连忙后退两步，攥紧拳头，发现是顾宁窈做的鬼脸之后，拍拍胸脯，才缓了口气，“妈呀，姐姐啊，你快吓死我了。”
顾宁窈：“胆子小还吓唬别人？”
赵芷荷撅嘴抱怨了句：“被吓到之前我也没想到你能吓唬我呀。”
但这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赵小姐，你们还好吗？是出了什么状况吗？”
“呃….”赵芷荷有些心虚地抿抿唇，然后走过去请打开门，“没什么事，刚才我跟我朋友闹着玩，被吓了一下。”
她露出标准微笑，有些假。
顾宁窈也走过去，拍拍她后背，“走吧，都换好衣服了，直接下去吧。”
赵芷荷于是松开拉着门的手。
但是她让出空子让顾宁窈先出去，“我把我口红拿过来，你先等会儿。”
顾宁窈不着急：“行。”
于是她站在走廊，那位青涩的男生就顺势凑到在她身旁，为她介绍卡丁车的注意事项。
顾宁窈也不打断，就默默听着。
但没说几句，她兜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一猜就是柳欲州，她并不打算理会。
可震动声一次接着一次，有些烦，便解锁看了一眼。
【一片州：学姐还在掉眼泪吗？】
【一片州：学姐怎么不回消息？】
【一片州：果然，那天晚上学姐说的话不是在骗我的，你喜欢的类型就是学姐，不是为爱当舔狗的我，对吗？】
【一片州：学姐，另有新欢了？】
【一片州：连消息都不愿意回。】
顾宁窈已经能想象到他拿着手机，一边懒懒地笑，一边在键盘上扣出一句句极具反差的话的场景。
就在她再次收起手机那一秒，手机震动，画面刷新——
【一片州：看来学姐还是喜欢弟弟。】
顾宁窈若有所感地抬头，便望进站在走廊尽头那人漆黑的眼。
柳欲州与她对上视线后，抬起手，两根手指点了下额头一侧，对顾宁窈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好巧啊学姐。”
他的眼又扫过她身旁的男生，一带而过，毫不在意。
顾宁窈看他，身边的男生也停了嘴里的话，笑渐渐收敛，望向柳欲州。
柳欲州走进两步，“学姐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知道我过来会不会打扰学姐的好兴致。”
顾宁窈抱着臂，直言不讳，“会打扰啊，柳学弟还是找两个朋友一起玩吧。”
柳欲州笑了声，像是破罐子破摔，“行，我问问沈学长有没有空。”
作势他便给手机解锁。
顾宁窈也不怕沈远牫过来搅浑水，她也不怵那点儿麻烦事，沈远牫来了之后，说不定柳欲州他俩还要明里暗里掐一架。
而且柳欲州连他微信都没有，他告哪门子状呢？
再退一步讲，这电话他要是真打了，他在沈远牫面前算是低了个头，先前占得便宜都白费，照样在沈远牫那儿只能算个弟弟。
但柳欲州的手机确确实实地震动了一声。
“学姐，学长说他没空，但是我有空。”
伴着他这句话一起落下的是远远跑来的一位中年人的声音：
“那个，这边客人不用你招待了，你过来。”
他又跟柳欲州打了声招呼。
“柳小少爷，在伯伯这玩得开心。”
赵芷荷碰巧出来，见状挑眉，“呦，这在这都能碰见，而且你这是整得什么排面？”
柳欲州淡淡回了句：“以前家里的一位大伯，没想到来这儿做生意了，就聊了两句。”
他说的轻松，但顾宁窈知道，突然把那个男生支走，里面肯定有柳欲州的手笔。
说不定刚才那条信息，就是发给店老板的。
说沈远牫，不过是探她的反应。
现在看来，沈远牫这人，没价值，估摸着在顾宁窈心里也就是那么点儿友情。
柳欲州彻底摸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