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芷荷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我去。”
唐远山对她伸出手，笑得温和。
“你好，我叫唐远山，我是柳欲州的室友，对不起吓到你了。”
赵芷荷有些脸红，“你好你好，我是赵芷荷。”
她不好意思得低着眼，不敢看他。
“你们还没军训完吗？”
唐远山看着她开口，礼貌地答复：“军训完了，刚好今天结束。”
赵芷荷又问：“那你刚刚是要去夜市吗？”
唐远山如实回答：“没有，但是是打算去找家地方吃饭，半路上下雨了，柳欲州就带我来这里躲雨。”
赵芷荷听此，小脑袋一想，倏地下了个决定，“那一会儿雨停了之后一起去吃吧！”
这样她还可以再近距离观察一下柳欲州，看看这人品行怎么样。
唐远山想了半晌，“我没问题，但是柳欲州应该不会答应。”
赵芷荷：“哎呀，你放心，保证会答应。”
这头她安排好一切，而那头顾宁窈恨不得离得柳欲州远远的。
那头，顾宁窈抽出柳欲州攥着的自己的手，“谢谢。”
柳欲州笑了一声，“不客气，姐姐的手真滑。”说着，又要将自己的手摸上去。
看，你不让他叫学姐，他就叫姐姐。
他就是在用这些称谓来告诉顾宁窈：他比你还要小上两岁，你应该让让他，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然后将你的防备心降低，把你一点一点吞入腹中。
顾宁窈却不吃他这一套，狠狠地拍开他的手，“呵，你少吃两顿饭，买两瓶护手霜，也能这么滑。”
“好啊，我现在去买瓶护手霜，姐姐帮我擦？”柳欲州凑得近。
顾宁窈随意地撩开耳边的湿发，讲他从上扫到下，“你怎么不买瓶身体乳呢？”
柳欲州嘴角弧度加深，“行啊姐姐，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吧…..要不去我那？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
赵芷荷立马跳出来插在二人中间，双臂交叉，“这不行！你还没….”
通过我这关呢。
她话一顿，转变话锋，“….呃，你还没吃饭呢，等雨停了，咱们一起去吃饭。”
柳欲州忍着笑，“行。”然后歪歪脑袋，看着她身后的顾宁窈说道：“顾宁窈，咱们已经约三次饭了，快熟成一家人了。”
顾宁窈转过头不去看他，假装没听见这话。
赵芷荷却微微睁大眼，怔了怔，转过身，看着顾宁窈：“我了个乖乖呀，你俩都吃三次饭了？”
顾宁窈没否认，淡淡道：“算这次就是三次了。”
赵芷荷正正神色，嘀咕着：“不行，看来这次姐姐我要好好把关了！”
城南饭庄里，高挂琉璃碎灯，一片通明。
“这里应该很贵吧。”唐远山跟在最后面，低声问了身侧的赵芷荷一句。
来往的服务生见到客人都会停在原地鞠躬欢迎，声音不卑不亢，受过专业培养。
赵芷荷随口回了句：“还行吧。”
她神经大条，但这次反常地多想了两秒，脚步一顿，自觉不明显地慢了两步，上下打量了下唐远山。
穿着都是军训服，看不出来什么，再看他脚上的鞋，嗯…..不认识的牌子，应该不算贵，难道他家里没钱，怕付不起饭钱？
这想法在赵芷荷脑袋里转了一圈，又跟上，拍拍唐远山的肩膀，“哎呀，今天我请客，没事没事，你放开了吃，不然以后可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完，她还仰起笑脸，像夏季枝头的桃花。
唐远山愣了一瞬，随即笑了笑，郑重其事地道谢：“谢谢你。”
他不笨，心里清楚，自然看得出赵芷荷的想法。
但他没有丝毫羞涩自卑。
唐远山只是没生个好家境，不然他绝对不会比在场的任何人差，反而还会成为最受小姑娘追捧的那类温柔富家公子。
他不卑不亢，走着属于自己的路。
自然不会因为这些而心生卑怯。
柳欲州在顾宁窈身后一步的位置，听见他们的对话，暗自挑眉。
“顾宁窈，你去年寒假回H市了吗？”柳欲州随口问她。
顾宁窈去年假期一直在国外待着，那时候顾父也有些待不住，去了她身边，父女二人在草原周边的动物救助站过年，许下新年的第一份愿望。
“没有，在国外来着。”
顾宁窈是不想靠他太近，但基本的话还是要回答，这是顾家的教养。
柳欲州跟着重复了句：“原来是去了国外。”
那一年，他常会在放学时绕远路经过顾宁窈的小区门口，装作不经意的地向里望上几眼，却从来没见到过那人。
在寒假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能遇见回来过年的她，可没有，那一年都空落落的，没等到那只远飞的鸟。
柳欲州侧过头看她，颇有深意地问了句：“今年也去国外吗？一个人吗？”
顾宁窈的头发已经干透，走路带风，有几缕发丝还会触碰到他，“去国外，算是一个人。”
柳欲州闻言笑意加深，还装作不懂的又问了一句：“什么叫算是？”
顾宁窈：“我一个人坐飞机去，但我爸人就在国外。”
她推开门，进了包间，脱下外套，坐在最里面的位置。
柳欲州自觉地坐在她身旁，“国外是哪个国外，美国？法国？还是什么？”
顾宁窈瞥他一眼，没管他的位置，“草原，塞伦盖特大草原。”
柳欲州没听过这个地方，但知道再问下去就会在她面前出了端倪，便背过身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
赵芷荷进来看了一圈，发现顾宁窈身边的位置已经被占领，叉着腰，拧眉刚要开口，却被唐远山落座的身影噎回了话。
她想了想，坐在了顾宁窈的正前方。
这样自己可以仔细地看看柳欲州是怎么和小顾相处的，也能顺便照顾一下唐远山的心思。
赵芷荷想到这，不禁在心里感叹了句：我堂堂小赵同学，怎么能这么忙呀！
这个家真是没她不行！
服务员拿着菜单进来，下意识地递给了坐在主位旁边的柳欲州，惹得赵芷荷瞪了他好几眼。
柳欲州接过菜单，看都没看，直接单手拿着放在顾宁窈面前，还贴心地帮她翻到第一页。
顾宁窈翻着，点了两盘大家都能吃得下的，然后就把菜单给赵芷荷递过去。
柳欲州这时候凑到她耳朵边，“姐姐好狠心啊，怎么都不问问我想吃什么？”
顾宁窈弯弯红唇，撑着脸看他，一反常态地问了句：“你想吃什么？”
想反将他一军。
柳欲州根本不怵，笑得有些混，暧昧含糊地说道：“你的....”
“咳咳咳！咳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芷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柳欲州朝那边看去。
只见赵芷荷抱着臂，翘着二郎腿，恶狠狠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着：“唐远山，你说怎么会有人这么招人恨啊！妈的！”
唐远山听见她叫自己，后知后觉地看了柳欲州一眼，然后笑笑，不做回答。
顾宁窈嘴角弧度加深，视线点了柳欲州一下，“听见了吗？”
柳欲州嘴角噙笑，应声，“没听见，姐姐你要再给我重复一遍吗？我洗耳恭听。”
他凑得更近了。
顾宁窈将嘴移到他的耳边，在赵芷荷诧异的目光里轻声说了句：“你兄弟好像很帅。”
她故意的。
绝对是。
柳欲州神色不变，笑甚至加深了几分。
他也凑到顾宁窈的耳边，跟她咬耳朵，“姐姐，喜欢他？跟我在一起，我帮你拿下他。”
顾宁窈：“啧。”
这人实在太过上道，可惜上的不是什么好道。
她轻笑了一声，眼睛直直地看着柳欲州的眼底，问道：“拿下他之后就立马甩了你？”
柳欲州毫不犹疑：“当然没问题。”
停了数秒，他有一字一顿地含笑说道：“如果姐姐想，我做地下情人也行。”
顾宁窈看清了他眼底放大的欲望，立面装着的都是自己。
她蓦地抬手捂住他的眼，垂眼俯瞰他，低声说了句：“男小三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柳欲州的手摸上她的手，想插进她的指间，却被摆脱，他只好作罢，哑声说了句：“我是个好学生，学什么都很快的。”
好学生。
这个词到他嘴里倒是成了充满欲望的载体。
顾宁窈跟他唱反调：“真不凑巧，我喜欢坏学生。”
柳欲州还要说：“我也可以…..”却又被打断。
赵芷荷喊着：“妈呀！妈呀！妈呀！！”
“你看见了什么啊赵芷荷！！”
“青天白日之下！怎么会有人…啊！”
“唐远山，你快转过头！你别看他们！咱俩都转头，快呀！一会儿就长针眼了！！”
“他们在看你。”唐远山提醒她。
赵芷荷捂着眼睛露出一条缝，掩耳盗铃般看着他们，嘴里却不停地重复着说：“我不管！我看不见他们！他们肯定也看不见我！”
唐远山一脸无奈：“….好的。”
顾宁窈看着她，说道：“你的眼睛比戴美瞳的时候瞪得还要大。”
赵芷荷立马闭上眼睛，双手捂住耳朵，“啊啊啊啊！本小姐是本来眼睛就大！绝对没有看你们啊！”
“啊啊啊！”
“啊…..诶？不对啊。”赵芷荷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柳欲州是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于是她拍拍桌子，轻咳一声，礼了礼衣服的褶皱，“那个….柳..柳..”
赵芷荷用手指着柳欲州，半天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柳欲州也不提醒她，就抱着臂看热闹。
唐远山离得近，及时提醒：“柳欲州。”
“诶！对！柳欲州！咱俩来个快问快答，你通过了的话，我就同意你追顾宁窈。”
柳欲州听此饶有兴趣地坐直了身子。
“说吧。”
“你校园暴力过别人吗？”
“没有。”
“你当过渣男吗？”
“没有。”
“你欺负过小狗吗？”
“没有。”
“你赌博过吗？”
“没有。”
“见到老奶奶摔倒了会扶吗？”
“会。”
“......”
赵芷荷费尽心思地想再找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却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把这辈子能想到的问题都问光了。
最后，她一锤定音：“行了，你是个好人。”
“你可以追顾宁窈了。”
柳欲州没想到这就结束了。
本来以为是枪林弹雨，没想到敌人拿的是漏水的呲水枪，还是粉红色的迷你版。
顾宁窈听完全程，有些头疼，“不是，赵芷荷你就这啊？”
赵芷荷听这话立马恍然大悟，露出个我懂你的表情，“啊对对对，还有个问题。”
她又正襟危坐，咳了一声，“柳欲州，你是处男吗？”
顾宁窈：“…..”
柳欲州：“？”
唐远山：“我是不是该出去一下？”
说完，他就站起身往门外走，有些顺拐。
赵芷荷连忙去拦他，“诶诶诶，没事没事，我不会问你这些问题的，一会儿他回答的时候你可以捂耳朵。”
想了想，她又拍拍胸脯补充一句：“放心！我懂得拿捏尺寸，不会破坏你们之间的兄弟情的！”
柳欲州视线落在顾宁窈身上，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原来姐姐在乎这个啊…..”
他低声说道：“我是第一次，姐姐可以亲自试试。”
顾宁窈离得远了些，说出来的话很不客气，“别发.情。”
柳欲州也不恼，懒散地说了句：“男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顾宁窈：“好好调养，多喝烫水。”
“哦对，最好别出门，别往女人身边凑。”她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