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衿看着面前一人宽的漆红色柱子,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那瘸了腿的男人,他的腋下居然还环抱着另一根柱子,那柱子是二楼楼梯的柱子,看端口,竟是被男人生生折断的。
“哈哈哈啊哈,好妹子!别急走!挺好了!我是北地邑人部落的马可答,你应该知道你会死在谁手里!”
鬼才想死!谷子衿在心里骂了一句,但事实上她心里也知道,自己今天怕是死定了,她突然想起上官云澜,她在的话收拾这个男人应该很容易吧?怎么偏偏想让她在的时候她就不在呢?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马可答看谷子衿不言语,便哈哈大笑着追问了一句,看她不作答,便冷下脸,举着柱子就欲砸过去。
谷子衿看那柱子,心里愤愤不平,怎么自己上辈子被车撞死,这辈子还要被个柱子撞死?就不能换个好看点的死法吗?上辈子长的普通就算了,这辈子怎么说也算个美人吧?
她边想,边等着那柱子飞出来,可等了半天,却未瞧见马可答移动半分,她好奇地看着,想着莫不是自己终于激发了外挂?如同孙悟空一样把人定住了?
可这显然不是,因为马可答并非不动,而是没将柱子扔出来,谷子衿瞧见他愣在原地,将手伸到衣襟中摸了半日,在谷子衿觉得猥琐之前,他将手拉了出来,那本来已经死掉的虫子竟又盘踞在他手臂上,虽无力昂起身子,但触须一动一动的,显然没死。
“啊哈!小宝贝你没死啊!”
听着马可答兴奋的称呼,谷子衿只觉得后脑勺发凉,怪恶心的。
只是不知这虫子没死是好事还是坏事,趁着马可答分神,谷子衿扭头跑到楚泽身边,她虽受了伤,但状况还好。
谷子衿低声问。
“还能跑吗?”
楚泽点点头。
虽然想要逃,可是现在门口彻底被柱子堵死了,二楼的楼梯塌了,这场死局越来越死,谷子衿一时也不知道往哪逃,她扫视着大厅,目光却突然定在了戏台后,说不定可以逃到后院去?
她抬眼去看那男人,也就是马可答,马可答此时正在专心地查看蜈蚣的伤势,竟没有在意她们二人。
“楚泽。”谷子衿贴着楚泽小声地说:“我一会儿从左边走,你从右边绕到后院出,逃出去。”
听到她的话,楚泽急忙摇了摇头,同样压低声音焦急地回道。
“我怎么能扔下你不管!?”
“不是扔下我不管,我们得有人出去,去找陈俊以也好,找上官也好,只要他们能赶到,我就能得救,我能坚持下去,你不行。”
楚泽虽心底不愿,但也知道谷子衿说得对,如果换作自己,只怕撑一分钟都做不到,可是,她也怕谷子衿做不到。
看出楚泽心底的担心,谷子衿挥了挥自己的拳头,笑着说道。
“放心吧,我一定没事,他跟上官比,还差得远了。”
言以至此,楚泽也只能点头。
谷子衿看着马可答,对楚泽说道。
“我数到三,我会先跑,一旦他朝我来,你就赶紧跑。”
看到楚泽点头,谷子衿不再犹豫,转头朝着大厅的左边跑出去,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捡到一个茶壶,朝着马可答就甩过去,边扔边想,这以前的东西质量就是好,这茶壶拎着就很重。
谷子衿的性格不是那种临死时萎靡不振的人,越是紧张越是生死关头,她心中越疯狂,越是喜欢冒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这样大概会让自己死的时候不至于太过痛苦吧?
哐——
茶壶撞到马可答举起的手臂上,闷响了一声,摔落在地,四分五裂,看谷子衿依旧想要突围,马可答因为虫子死亡冒起的火气反而转成了兴奋,他许久未感受到如此刺激。
他大喝一声,笑着喊道。
“来吧,让咱俩打个痛快,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说着,他便朝着谷子衿冲了过去。
“下次我一定瞄准头。”
谷子衿心里不服输,心中冒出个电影台词,干脆就脱口而出。
马可答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腿上的木刺,但他也不恼,哈哈大笑地说了句“来吧”,就挥着拳头打过去,谷子衿本身在跑,速度和身形都更有优势,她一猫身躲过,转向马可答身后,朝着对方的小腿就踹过去,谁知那马可答速度也不慢,硬是往前跑了好几步顺利躲开。
虽然这样就和谷子衿拉开了距离,但他也不急,他伸出手一抛,那蜈蚣竟腾空而起,落在了二楼的栏杆上。
“对付你我不用它,来!打个痛快的!”
谷子衿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暗道,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正大光明了?
她的目的本就不是久战,自然也不会被这种奇怪的“男子气概”激将法刺激,她分神去看,楚泽已经小心翼翼地往后门摸去,只要再有一会儿,就能成功逃掉了。
“不用莫不是怕我再杀它一次?”
谷子衿心想,激将法谁不会?
“哈哈哈——莫杀它,杀我便是,你若能成,我心服口服。”
“那便来。”
谷子衿又一次跑动起来,但这次径直朝着马可答而去,她想要借着身体灵活的优势,她本不愿正面冲突,但唯有这样马可答无法分神去看楚泽。
楚泽尽量地猫着身子,让桌椅挡住自己,一点点向着后门摸过去,她看后门的帘子已经被扯掉,想来是刚才阿涯和沛庭逃开时慌忙所致。
她有些担心地回身去看谷子衿,她虽不懂,但也看得明白谷子衿处处落了下风,身上早已是遍体鳞伤,但是正因为她不懂,她才一定要逃出去,去找人帮忙。
楚泽狠狠心,回头接着往前走,那后门就在眼前,外面投来的夕阳光金黄金黄,似是一道金色的通道。
“这女娃娃,是要去哪?”
只是那金色的通道还没到眼前,却被一个佝偻的身影挡住。
楚泽哑然,看着倚靠在门边的灰衣男人,也不知脑子如何想的,竟拔腿向门口跑去,似乎是觉得那男人赶不上自己的速度,也可能只是觉得,如果她不拼这一下,就浪费了谷子衿所有的努力。
但她终究只是个羸弱的女子。
“哎哎,这女娃子,怎么这般莽撞?”
男人抬手一把擒住她的手,将人扔了回来。
“你让开!”
楚泽摔倒在地,却并不服输,她学着谷子衿拉过一张凳子想要扔出去,却被对方一脚又踹得倒飞了好几米。
这一摔,摔得楚泽脑子嗡嗡的,她手脚并用,杂乱无章地爬起身,盯着眼前男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那后门就在眼前,她必须要出去。
楚泽心里明白,每一次都是她想要保护别人,最后却将谷子衿拖下火坑,每次都是她慷他人之慨,然后让谷子衿不得不为自己而努力,她虽说着要保护他人,却一直都是被保护的那个。
“我要出去!”
她对着男人大声喝道,引得男人一阵大笑。
“我若不允呢?”
“那我便以死相搏!”
楚泽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舞着拳头便冲上去,看得那男人又是一乐,他轻易地抓住楚泽的手腕,将其手臂扭到身后,嘲笑着。
“你便这样搏?”
楚泽忍着手臂关节如同扯断一般的疼痛,喝道。
“便如此又如何!我还有另一只手!”
说着她还真就向后挥拳,只可惜,她这样的小儿科对方还不放在眼里,最后只落得双手被束缚与身后的下场。
男人看她这般烈性子,倒是来了劲,将人拉到自己身前,紧紧地贴上去,桀桀地嗤笑着说。
“你也是这楼里女子?怎么这么烈性子?”
男人刻意摩擦着身体,那笑声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他将自己的鼻子凑到楚泽的发际之间,恶心地嗅着,嘴上还不忘念叨着“真香真香”。
若是一般风尘女子,这般大概已经求饶了,可楚泽偏偏是个刚硬的主。
“这里女子又如何!”
楚泽大喝一声,猛然向后一仰头,狠狠地撞在男人鼻子上,撞得男人哀嚎一声,捂着鼻子瞪着楚泽,嘴里咬牙切齿地“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泽这一下挣脱了束缚,也不恋战,扭头就往后门跑,她记得自己应该做什么。
男人也是轻敌了,被本能冲昏了头脑,晃神之间看到楚泽拔腿又跑,急忙伸手去拉,谁知伸长的手堪堪掠过楚泽的衣带,胡乱抓了两把,竟未抓住。
“糟糕!”
男人喊了一声,冲着门外大喊道。
“大明!还不擒住她!”
男人话音落地,一个比他更壮硕的男人赫然从后门外转进来,楚泽若不是停得及时,就要和这人装个满怀了。
可她也知道,一个人她或许能够运气好逃掉一次,两个人,她就是豁出命去,也不可能再从这里溜走,她终究还是辜负了谷子衿。
大明有些不满地看着男人的鼻血,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
“小明你竟被这样一个女人打伤,日后回了部族,你怕是娶不到婆娘了。”
“你别胡说!”
小明恼羞成怒地骂了一句,指着马可答的方向说。
“快让赵旭收工,那些人要来了。”
大明看着马可答的方向,无奈地大喊了两声。
“赵旭!赵旭!”
只是马可答并未作答,他低声骂了一句,才有抬头喊道。
“马可答!收工!”
谷子衿和马可答听着声,同时回过头,看到楚泽落到两人手里,谷子衿心里一惊,抬腿要朝楚泽冲过去,却没想马可答一个闷棍打在她的后脑勺。
楚泽看着谷子衿如同断线的人偶,就这样默然倒下,只觉得心里抽疼着,无比难受,只是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