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是孟启办入职的最后一天，云歌陪她一起，车子开进江城大学，停到孟启未来要工作的学院。

接近中午时分，云歌带着孟启到自己学院。

办公室其他人已经休假，云歌打开空调，拿了一瓶水给孟启：“喝点水，随便参观。”

孟启接过水，边喝边参观办公室：“几个人啊？”

云歌：“两个人，我们系人少。”

“你当年怎么读这个专业，好不符合你的性格，我以为你会学尖端的专业，AI、航空航天，甚至我还猜你会不会去读军校。”

云歌：“你说过你喜欢江城大学，我就随便填了一个，后来转了专业。对于未来做什么，我没什么计划。反正跟你一个学校就好。”

孟启知道云歌这是暗示委屈，还是怪她的不辞而别，歉然道：“好啦，我知道错了，现在换我跟着你，跟你一个单位就好。”

云歌欣然一笑：“跟悟性好的人讲话真的轻松，特别是悟性好的漂亮女人。”

孟启白她一眼，笑道：“想夸我就直接夸。我事也办完了，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云歌环视办公室，想了想说：“我想出去走走，可以说是旅行，也可以说是学习。我学的很多东西只是停留在书本，实地考察我很少参加。”

孟启好奇道：“你不会想去盗墓吧？”

云歌哈哈一笑：“好主意，你要不要一起，你也给我壮壮胆。”

孟启连忙摇头：“不去不去，吓死人。”

云歌：“说真的，你肯定要陪我去，我一个人也不想出门。”

孟启笑说：“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未婚夫。”

云歌无语，用眼神抗议。

孟启耸耸肩，心说：“什么时候你把事情解决了，我就不提他。”

云歌站起身：“走吧，我饿了，边吃边聊。”

孟启跟上她的脚步，习惯性挽着她的手，云歌借着锁门躲开了，在她耳边轻说：“在外面注意点。”

孟启不乐意了：“都没人，你怕谁看到？”

云歌敲敲她脑袋：“你的智商呢？这里是没人，但是有监控。”

孟启：“我的智商被你吃了，走吧，胆小鬼。”说完往外走去。

云歌脸一热，昨晚和清晨，确实“吃”了，心虚，连忙跟上。

两人来到一家餐厅，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孟启感叹：“年轻真好，你看他们眼神清澈，满脸朝气。”

云歌：“是啊，清澈且愚蠢。”

孟启责怪她：“怎么能这么说他们，真好，好多情侣。”

云歌：“你是老外，不懂我们的梗。羡慕吧，花开有落时，人生容易老，我们的青春啊。”

孟启听懂了，原本她们还会多拥有一些在一起的岁月，终究浪费了青春蹉跎了岁月。

“你这些年一直没出去吗？”

云歌点头：“没有出去，一个人去过一次上海，去了后也很失望。集体活动，我也基本不参加。”

孟启：“你以为我们回了上海？”

云歌：“嗯，在上海就去外滩走了走，然后在酒店待了几天，又回来了。”她没有说的是，到了上海，心脏病发作，一个人在酒店疼了几天。

孟启拉过她的手，轻轻摩挲，低头不语。

云歌回忆道：“那是大一的暑假，也不是毫无收获，那天，我走上了一座天桥……”

那年夏天上海也是非常炎热，云歌却不觉得热，对于找孟启，有着一丝期盼，同时也做好了失望的准备。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随着人流上了一座天桥，桥上有几个摆摊的，有卖小商品的，有给手机贴膜的，还有卖光盘的。云歌却被一个古董摊吸引。

摊主是个老人，云歌无意间跟他对视了一眼，惊奇地发现，这个老人眼神却一点不浑浊，如古井般深沉。只一眼，云歌心头一震，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般。云歌走到地摊前，一一看去，有古钱币、玉牌、玉环等。她拿起一个白玉扳指，套在指上把玩。

老人笑说：“这个扳指不多见，比一般的要小一圈，你戴正合适。”云歌摇头：“我也不开弓射箭，要它何用。”老人继续说：“也许你用得上呢，买了吧，很便宜。”看她在犹豫，老人又说：“你买这个扳指，我再送你点小东西。”

云歌仔细看看扳指，她不懂玉，但能看出材质不错，上面的刻纹应该是一种古代文字。

“那这个多少钱？”

老人看了她一眼，问：“你看着给。”

云歌惊奇，还有这样卖东西的：“我是学生，也没有多少钱，你开个价吧，买得起我就买。”

老人不作声，低头又挑了几样，装进一个布袋，说：“这些你都用得着，你给一百吧。”

云歌付了一百元，老人把布袋递过来，云歌伸手去接，老人顺势抓住她的手，深深地凝视她。云歌有些恼，正想抗议，老人松开手，布袋到了云歌手里。

云歌后退几步，一步三回头离开，如果摊主后悔，她马上还他。

在她即将走到下行的台阶时，身后传来老人的声音：“东奔西走，不见伊人；坐井观天，其人自现。”声音很小，却清清楚楚传进云歌的耳朵，云歌震惊的猛一回头，看到老人家低下头打瞌睡了。

云歌说完这一段奇遇，孟启好奇地问：“那布袋里都是什么啊？在你家吗？”

云歌说：“几个小玩意儿，以玉器为主。布袋在我们之前的老房子里。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从上海回来，我好像有了认古董的天赋。”

孟启有点不信的语气问：“你怎么知道的？”

云歌：“下午带你去古玩收藏品市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孟启点头答应，口里喃喃自语：“东奔西走，不见伊人；坐井观天，其人自现。这十六个字，好像是告诉你，不要到处寻找了，在家等着就好，是吗？”

云歌感慨道：“是啊，我也是这么理解的，所以我后来哪儿也不去，我就在我那井里坐着，等伊人出现。”

孟启心一热，握紧她的手。

吃完饭，二人驱车往古玩市场而去。停好车，云歌拉着孟启的手，穿过古意十足的门头，往里面走去。

“我先带你去会展中心，去感受一下亘古岁月的气息。”

此时侃侃而谈的云歌，身上散发的气质令孟启着迷，呆呆看着她，正解说的云歌轻敲她一下：“孟启同学，仔细听讲。”

“这把古琴，从说明上看，材质是紫檀。最早关于紫檀的记载是晋朝，我从这把琴上的气息感知，这琴应该是清代晚期。真品。鉴定玩毕。”

一旁有工作人员听见了，走过来说：“姑娘，这把琴是元代的珍品，你可不能信口开河，说它是清代晚期的。”

云歌微笑说道：“是吗？”她一指旁边另一把古琴问道：“那这一把呢？什么年代的？”

工作人员凑上去一看，牌子上写的清代晚期，这才恍然，是有人把牌子放错了，连忙道歉。云歌不以为意，接着逛，一件件给孟启解说。

随着云歌的讲解，慢慢身边聚集了好几个人，不仅听，还要提问，云歌都耐心解答。孟启偷笑，云老师上线了。找个机会，把云歌拉走：“走啦云夫子，这里已经看完了，换个地方。”

云歌：“走，我带你去淘点宝贝。”

二人来到集中摆放摊位区，云歌像游览一般边走边看。走了一会儿，目光锁定在一个摊主身上，看了一会儿，胸有成竹地悄声说：“这家有宝贝”。二人在摊位前站定，云歌让孟启随便挑选。

孟启拿起一个化妆盒，云歌耳语：“这是建国后的。”

孟启又拿起一个古色古香的如意，“也是新鲜出炉的，材质是合成玉。”

连着几次，孟启都没拿到真正的古董，不禁有些气馁：“不找了，找到了我买了也没用。”

云歌悄声说：“别急，多看几样。”

孟启又看了好几样，这时云歌对着摊主慢悠悠说道：“老板，你不诚心卖东西啊，好东西都藏着不拿出来。”

摊主一脸堆笑：“哪里哪里，东西都在这里了，你慢慢找，肯定有喜欢的。”

云歌摇摇头：“你确定不拿出来，那我们去别处看看。”拉着孟启转身要走。

“唉唉唉，等等，来来来，你过来。”摊主连连招手。

等云歌走到摊子里面，摊主神秘地从怀里拿出一只玉蝉，悄声说：“别声张，确实有个好东西，但是不能摆出来。”云歌只看那玉蝉一眼，脸色一变，略带严厉地说道：“你胆子不小，敢弄这个东西来卖，小心把自己折进去。”说完，拉着孟启就要走。

摊主脸色发白，央求道：“这是别个才托我卖的，他让我悄悄卖，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朋友说可以卖一万元。”

云歌冷笑道：“卖得越贵你倒的霉越大。这是盗墓得来的随，葬，品！”摊主脸都吓白了，他明白了，这东西来路不正，被查到了铁定要坐牢的。

云歌：“老板还是劝你朋友收手吧，我们走。”

孟启一头雾水，云歌低声解释：“那个东西年代有些久远了，至少也是唐代以前的，如果卖的话十万打底，是含蝉，是放死人嘴里的。”孟启吓得一抖，拉着云歌赶紧溜。

又看了几家，孟启彻底服了。原来云歌还真的有天赋，能感知物品的年代气息。

孟启：“这不科学啊。”

云歌呵呵一笑：“科学？宇宙之大，我们所知的不到万一吧。”

孟启：“真可怕，那你能感知人的气息吗？”

云歌被这个问题激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我的祖宗，你别吓我，人如果有那么长的岁月气息，那还是人吗，被你吓死了，我们回家。”

孟启：“那你看看我，看我是人还是仙？”

云歌停下脚步，缓缓打量她，一脸高深莫测，孟启被她看得心里发慌，忐忑地等她发话。云歌又绕着她走了一圈，点头说道：“果然啊，与众不同，你身上的气息告诉我，你是仙。”

孟启傻了：“我是仙，那我是多少年的仙。”

云歌：“你是千年的狐妖，29年的小仙女，哈哈哈。”

孟启抡起拳头猛锤，云歌拉着她笑哈哈往回走。

二人上了车，孟启提出来要去云歌老家看看那些古董。

云歌解释：“从这里到老房子和现在的家不是一个方向，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孟启只好作罢，好奇地问：“那么你花一百块买的那些，是哪个年代的？”

云歌：“奇怪的是，那几样东西我感受不到任何信息，我查了一些资料，可能是宋代的。”

孟启：“也可能是现代仿品，那个老人说你都用得着，所以我想看看有哪些东西。”

云歌：“也不可全信他的话，虽然他蒙对了我在找人，但是那些东西我肯定不会用。”

那些物品，都跟冷冰器时代的战争有关，根本毫无作用。

这件事暂时不去想，云歌给常老师打电话，得知她已经买了菜，于是直接驱车回家。

回到家，云歌让常老师休息休息，自己去厨房准备晚上的食材。孟启也一起帮忙。

常老师远远看着厨房里说说笑笑的两个人，难得看到自家女儿这么开心，感到很欣慰。

云歌在切土豆丝，孟启贴在她身后歪头看，对她的刀功很是佩服。不知不觉双手搂上了她的腰，两人同时感到从喉到丹田一线都被电流走过。

云歌连忙小声说：“我妈看着呢。”孟启松开手，扭头看客厅里，常老师正低头看书，没有看这边。但她却不敢去抱了。

云歌忙了半个小时，孟启就一直陪着帮忙、聊天。

看看时间还早，云歌让妈妈等会儿再做菜，三个人一起看电视。

闲聊间，常老师问要不要叫周森过来吃晚饭，云歌很自然地说，他出差了，不在江城。孟启看她一眼，知道她撒谎了。接着常老师说到结婚的事情，云歌躲也没躲得过去，看她穷于应付的模样，孟启就微笑着静静听着。

夜晚的卧谈，孟启问云歌，计划出去旅游的是不是想逃避。云歌大大方方承认了：“有这方面原因，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我老师和师母。”

孟启：“你的内疚情绪，是因为你要跟他们的儿子分手，还是你不爱他却跟他谈了一年多？”

云歌轻叹：“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孟启：“有！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云歌：“说来听听。”

孟启笑说：“你结你的婚，我结我的婚，然后我们偷偷在一起。”

云歌惊得起身说：“你真的这么想？！”

孟启故意说：“对啊，你愿意吗？”

云歌果断说：“我坚决不同意，你敢去结婚试试！”

孟启：“据我所知，很多人都是这么过的，我亲眼还见过。”

云歌紧紧抱住她：“我不愿意，也不允许你这么想，很多人那是别人，跟我们不相干。”

随后又说道：“抛开爱情，做人要有底线，就是这条底线折磨着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周森说。”

孟启：“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云歌：“我不为难，你懂我的意思，我一时没有想好怎么说。师母还催着要见我爸妈。周森三十多岁了，我不能再耽误他。”

似乎下定了决心，明天吧，就明天！

正出神，一阵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孟启喃喃低语：“我好想你……”

云歌亲一下她的唇，低声说：“这两天我们都没有分开过啊。”

孟启热烈地吻她，不想浪费一分一秒。吻到情深处，孟启在她耳边呓语：“爱我，只许爱我。”

云歌意乱，似要吻碎眼前这人……

褪下吧，星辰的纽扣

解开吧，襟口

黑夜敞开尽头

以夜为名拥紧我

失手打落烛火

燎进你深藏花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