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重启

云歌回到家，常老师果然还没有睡着，房间门开着，屋里亮着灯，边看书边等女儿回家。

听到开门声，她走出房门，问：“今天有点晚啊，你一直在周森家？”

云歌打着哈欠：“没有跟周森在一起，跟一个朋友，她刚从英国回来，我跟她聊了会儿。”

常老师疑惑道：“你哪个朋友在英国？”

“我同学，孟启，你记得吗？”

常老师恍然状：“哦，她啊，我记得我记得，你的小跟班。你不是还找过她一段时间，原来是去英国了。”

云歌：“什么我的小跟班，是我总跟着她玩。对了，妈，明天我带她回来家里住一段时间哦。她刚回来，老住酒店也不太好。”

常老师：“她爸爸妈妈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云歌：“我没问，只知道她一个人回来的，你同意不同意嘛。”

常老师点头：“可以可以，我马上也放假了，炖汤给你们喝。”

云歌很欣慰，常老师总是对自己信任有加、善解人意，笑着说：“谢谢常老师，我正好也准备休假。”

常老师问：“她住哪个房间呢？”她说话间眼睛瞟向一扇紧闭的房门。

云歌明白她的担心，说：“不用给她收拾房间，她跟我一起睡。”她揣摩着母亲的神色，又说道：“那个房间里放的都是爸爸的东西，还是不要乱动了。”

常老师心神一震，诧异地看着云歌。

云歌拉着妈妈的手坐到沙发上，很认真地说道：“妈，我早就知道了，别担心，你还有我，五年前我就决定了，我就是这个家的男人！我能养家，养你。”

常老师闭上眼叹息，眼泪偷偷流过了，她是个乐观的唯物主义者，所以不会在女儿面前哭哭啼啼。半晌，才开口：“你不要太难过了，他那个工作，我早就有预感，从跟他结婚就做好他会出事情的心理准备。我不能跟你说太多，你只要知道你爸爸是一个好人，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他总跟我说要再劝你去医院看看。”

云歌回避着生病的话题，说道：“明年清明节，你带我一起去给爸爸上坟吧。”

常老师：“他是海葬，去海边就可以了。”

云歌已经泪流满面了，她不理解，为什么一点念想也不给她留，连祭拜的地方都没有。怕母亲伤心，她忍住心里的怨言没有说出口。

把常老师扶回房间，安慰她道：“妈，你早该告诉我，我见爸的次数太少，你肯定比我难过，可是你都不给我机会安慰你。”常老师抚摸了一下女儿的脸，笑笑：“你妈是谁啊，什么也难不倒我。早点去洗澡睡觉吧。”

云歌回到房间，站着想了会儿，放弃了收拾房间的打算，也不算太乱，凑合着住吧。明天换新的床上用品就行。

又是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云歌起床，发现常老师已经出门上班去了，真是勤劳的老太太。

出门买了两份早餐，驱车往酒店去。提着早餐，经过酒店大堂休息区，有人喊她：“云老师！”

云歌停下脚步，看到是自己的学生，微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往里走。

打招呼那个女生，开心地说道：“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云老师?。”

旁边的男生不屑地说：“看你那花痴的样子哦，你这位云老师也太没礼貌了，你跟她打招呼，她竟然不理你。”

女生立刻冷下脸：“你说话注意用词，她是我的老师，不理我也正常，你没看到吗，她微笑了还点头了。”

男生继续说：“就算是老师，也应该跟你说一句早吧。也太拽了，二五八万。”

女生真的生气了：“你这人怎么回事，云老师哪里惹到你了？”

男生撇撇嘴：“我早看她不顺眼了。”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们当她是什么好人，一大早就跑来酒店开房。”

女生站起来：“你的思想真是不配你的江大学生的身份，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一巴掌呼死你！”

旁边几个学生赶紧劝解，两人才没有打起来。女生气呼呼地坐到离人群老远的角落，不再言语。他们是参加某项比赛的学生小组，在这里等着其他人到齐后一起坐车出发。

云歌不知道因为自己，还引发了一场小小的争吵，她按响门铃。不一会儿孟启睡眼朦胧地打开房门，抱怨道：“这么早，我还没睡醒呢。”说完躺倒蒙头大睡。

云歌说：“给你十分钟醒醒神，然后起来吃早饭，新鲜出炉的豆皮你要不要吃？”

孟启含糊回应：“要吃，但是也要睡。”

云歌拉开窗帘，房间顿时一片光亮，孟启不满地嘟囔：“快拉起来，我真的好困。”云歌没有理她，跑去床边坐着，看着她睡觉的样子。嘴唇有一点嘟着，可能是对太亮的光线很不满意，眉头微皱，睫毛很长。云歌说：“唉呀，我来看看你有没有眼屎。”孟启转过身背对着她，出声骂她：“你讨厌。”

云歌哪能放弃叫醒她这个艰巨任务，一只手伸进被子，掐在她腰上，手指微用力，孟启轻叫一声：“唉呀，你！”只好转过身，睁开眼睛。云歌失去平衡，倒在她身上，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变得粘稠起来，云歌看着孟启姣好的面容有些失神，孟启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扭过头去，说：“算你狠，我起来，马上起来。”

云歌还处在呆傻的状态中，孟启红着脸不敢看她，说：“你倒是先起来啊，压着我，我起不来。”云歌回过神来，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不想起来，继续压着她调侃：“我不起来了，我也睡会儿。你看着挺瘦，压你身上也不硌人嘛，哈哈哈。”

孟启板着脸，扭过脸，看着她：“不起来别后悔。”说完迅速在云歌嘴角亲了一下。云歌吓了一大跳，弹簧一样站起来：“唉呀呀，你这个色魔，非礼我！”

孟启得意地笑：“你看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怂。”

云歌：“难怪我妈说女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我要回家告诉我妈妈。”

孟启：“快去告诉阿姨吧。咱们快三十岁了吧，哥哥，你的初吻还在不在了？”

云歌：“我还小呢，初吻还在。”

孟启开心大笑起来，说：“哈！你男朋友是摆设吗？”提到周森，玩笑就开不下去了。云歌严肃道：“你别管我，你自己呢，初吻在不在了，还有初夜。”

孟启脸的笑富有深意，回答道：“初吻不在了，初夜还在。”

云歌不说话了，莫名有些嫉妒，不想理她了。孟启觉得好笑，追问：“哥哥你呢，初吻给了谁，初夜呢？”

云歌懒得理她，去卫生间洗手，准备吃早饭。孟启只能起床，洗漱好陪她一起吃早饭。

孟启吃一口豆皮，满足地叹息：“嗯，还是江城的早餐最好吃了。”云歌认真吃饭不说话，不能说话，这女孩子的言语中充满陷阱，还是沉默是金。

见她如此，孟启也就不说话了，心里说：“哈哈，想不到吧，你的初吻是给我了。”

高三考完试，班里聚餐，人生第一次喝啤酒，喝醉了很多同学，连老师都喝醉了，喧闹一直持续到深夜，被饭店服务员往外赶人。看到云歌喝酒了，孟启没有喝，她保持清醒，要送她回家。

那天常老师不在家，去别的市出差，好不容易把一七零的大个子半扶半拽进家门，再帮她换好睡衣，擦脸，澡是没法洗了，她实在拖不动她。扶到床上躺好，大功告成，孟启累得不行，靠在旁边休息。

云歌睡着了，她就静静看着她，仔细地近距离地盯着她。云歌是属于俊美型的长相，眉毛有一些英气，如果修成柳叶眉就柔和很多。这么想着，孟启用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眉毛。睫毛浓密不是很翘，鼻梁挺直。她轻轻说：“这就是古言里说的鼻如悬胆吧。”手指从鼻梁轻轻滑下，嗯，嘴唇很好看，特别是抿紧嘴巴时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狠劲”。摸着软软的，孟启轻叹然后亲在了云歌的嘴唇上。也是柔软的，有淡淡的酒味，但是很香。孟启没喝酒，却已经醉了，偷亲了两下。看云歌没有醒，又亲下去，正好云歌转身双手拥上来，抱住了她，来不及收回的唇被云歌吸住，惊呆的下一秒，云歌已经吸住了她的舌。孟启回吻，很久，舌头有些痛了，才意识到，云歌还是睡着的状态，好像做梦梦到了香甜的美食一般，一直在索求。孟启忍着疼，任由她用力地亲吻。

“小乞儿，你想什么呢？”听到云歌的声音，孟启回过神，脸腾地热起来，不敢抬头，嘴里咬着豆皮，含糊不清地说道：“认真吃饭别讲话。”

这段回忆是孟启一人独享，因为直到孟启离开，云歌也没有醒，第二天还跟她抱怨，好像做梦梦到被怪兽咬了，她也咬回去，早上醒来舌头生疼。孟启气苦，郁闷无语。想到这里，她不由气呼呼说道：“我想起夺我初吻那个坏人了。”

云歌大惊：“什么？你是被流氓强吻的？”

孟启气极：“是啊，我快气死了。”

云歌也不敢多问，这是女孩子心里的阴影，不提为好。她安慰道：“以后跟我混，没人敢欺负你了。”

收拾好行李，下楼到酒店大堂退房，那些学生还在那里，等办完，云歌一只手推着拉杆箱，孟启挽着她另一只手，往酒店外面走去。经过休息区，云歌又看到那些学生，自己系那个女生一个人坐得远远的，看到云歌走过来，她站起身，有点不知所措：“云老师好。”云歌问她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去参加比赛，然后嘱咐她比赛完后告诉她一声。

直到云歌走出酒店，女生才回过神，开心地跟同学们说：“你们看到了吧，云老师好温柔，谁说她没有礼貌，她平时很关心我们。”

开始跟女生吵架的那个男生，黑着脸，心里的嫉妒无法言表，恶毒地说道：“我看她迟早要带歪你们这些女生，愚蠢如猪！”

啪！一声脆响，女生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呼在了男生长满痘痘的脸上。

云歌开车，孟启坐在副驾，开始调侃：“云老师啊，那个女生好像对你不一般。”女生的眼神，孟启是秒懂，两个字，暗恋。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暗恋着云歌。

云歌笑了：“孟教授，思想纯洁一点，那是我学生，就跟我的孩子一样。而且，你真当我是男的？叫声哥哥来听听。”

孟启：“让我叫我不叫，不让我叫我就叫。”

云歌：“真是一身反骨啊，看来我日子要不好过了。”又说：“你行李怎么这么少？”

孟启答：“有些需要的等我定下来，再运过来。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证件带全，其他的都可以现买。”

正闲聊，一个电话打进来，汽车大屏上显示：“周森”来电。云歌犹豫着要不要接，转头看到孟启玩味地看着她，她按下接听键：

“喂，阿云，你放假了吧，中午一起吃饭吧。”

云歌：“我准备放假，还有一点点事情做完，中午我跟朋友一起，你自己安排吧。在开车啊，不说了，挂了。”

挂断电话，目视前方，专心开车。孟启有一肚子的问题，不过她忍着没问，等到家了再说。她也不敢问，怕听到让自己伤心的真相。于是，她闭目假寐，空调开得有点冷，她往座椅里缩了缩。云歌余光看到她动作，笑笑，在下一个红灯停下，从后座捞来一条大披巾给孟启披上。孟启暗笑，裹好披巾，像被拥抱着一般，心里有点甜。

云歌把车开进小区附近一家超市的地下停车场，打算买点菜中午自己做饭，再给孟启买些生活用品。她推着购物车，孟启挽着她的胳膊，饶有兴致的看货架上的商品，赞叹道：“还是在国内好，这些东西我看着就亲切，全部中文，还有好多我没见过的货品，唉，我要那个。”

孟启指着一大桶零食，云歌不同意：“不吃那个，垃圾食品，你胃口不好更不能吃零食。”随即拿起一盒黑巧克力扔进购物车：“这个，勉强你可以吃几块，但是也不能多。我要把你养胖点，太瘦了。”

买了些时令蔬菜、牛肉、鸡蛋，然后去日用百货区，到收银台结账时，推车已经满了。这天是周末，人有些多，云歌选择自助结帐。商品一件件扫描录入，最后扫码付款。

“对了，你这个老外有没有支付宝？”

孟启说：“微信、支付宝我都有啦。”

云歌：“那你为什么不加我微信？”

孟启：“好像一直没想起来要加，因为我也是刚申请的，没怎么用，上面一个好友也没有。”

回到家，放下行李等物品，云歌要过孟启的手机，把支付宝、微信都加上，微博也关注上。孟启在国外，唯一用的最多的是微博。

云歌把手机还给她：“好了，这下不怕你消失了。”

孟启：“我想消失还是可以，把手机关掉就行。”

云歌作生气状：“信不信我打你。”随后说：“你打一下我的手机，我存下的你的号码？”报了一串号码，孟启傻了，这不是她回国第一天就拨打过的号码吗？

孟启问：“你一直没换号吗？”

云歌：“用得好好的，我又不出省，就没换。”内心独白：“还不是因为怕你找我，我一直用这个手机号。”

想到此，云歌有怨言：“你也够狠，一出去就把我号码忘了，音讯全无。”

孟启泛起一丝内疚，输入她熟记在心的号码，电话接通，云歌看着来电显示，惊奇说道：“咦，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尾号是我生日咧。”孟启笑说：“我当然发现了，不然买它干嘛。”

她又说：“本来想找回我以前的号，没想到被人用了。”

云歌听罢，转身进书房，从书柜里拿出一个鞋盒大小的铁盒。拿着铁盒放在茶几上，说：“打开看看。”

孟启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熟悉又陌生的小玩意儿，全都是她送给云歌的小物件，包括上课传的一些有趣的纸条。孟启低呼着一件件拿出来，开心不已。云歌从这些物品中翻找出一张电话卡，递给她：“这是你之前的号码，它停机一年后，我去买过来的，办的停机保号，随时可以开始用。”

孟启有些泪目：“云歌，你……”

云歌看她忍泪的样子，连忙说：“别哭别哭，不必感动，我只是不想哪个陌生人跟我用情侣号。”

孟启心里甜如蜜，吸吸鼻子：“我才不感动，你占了我的号，害我买不回来。”

正当孟启苦恼又多一个手机号该怎么办的时候，云歌说：“虽然可以双卡，但是没必要，换号，下午把这个旧号过你名下，所有的社交帐号换绑。”孟启自然从善如流，无一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