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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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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晓,不明之地依旧沉浮。

七日时间,大军到了平阳关,粮船顺利运送,似乎一切都那么井井有条——当然,至少看上去只这样。

宣府

离粮船运到平阳关已经过了五日的时间,船去时有粮草拖累,水路行不快,回来时不光船,连人都暂时轻松一番,只是宣庭均不住的忧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公事操劳才导致他心神不宁。

直到一声如惊弦之音闯入这座府邸。

“大人——”

宣庭均一颗心被紧紧掉起,就是景衡十年官场动乱的时候他也不曾这么慌张过。

那是都水令麾下的官员。

“如何”?

宣庭均连官服都没换下来,憔悴的发冠戴在他头上丝毫不显平日威风,唯一能叫人第一眼想到的,恐怕只有“劳碌”。

“宣公子,他……他不在回行的船上”!

那人跑的匆匆忙忙,一口气都凑不齐一句话,可偏生是如此简陋的语言,叫宣庭均面有急色。

“不在船上”?

宣庭均皱眉,手上的茶杯失手掉落——事实上,从宣庭均的手开始抖的时候,这个杯子就注定粉身碎骨。

“那他在什么地方”?!

“下……下官不知”。

宣庭均一辈子没这么大声吼过谁,就算宣静小时候整天上房揭瓦也不曾如此。

他自知自己失态,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按上疲惫的眉心“知道了……你先走吧”。

不过一个传话的小官,就是杀了他也得不到半点宣静的情况,整个运粮的行程主船五艘护船数十,宣静虽然性子跳脱但也绝不是哥莽撞的,除了他自己不愿回程,被动的因素小的可怜。

宣庭均倒更希望是宣静碰到什么不妥了。

至少比自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导致危险放大几百倍好。

他闭上双眼,长叹一口气。

早知,他就该拦着陆迟那孩子。

平阳关

江缔站在瞭望台上,远望着高低坡的动向,很安静,安静到不正常。

她突然转身回营,再出来之时,身上象征身份都甲胄已经换去,要不是江缔身份实在特殊,除了虎符,这么一身实在是看不出来她是主帅。

“将军,您要……”?

“小声点”。

葶苈跟不过来,偌大的军营里也只有江缔和原先江家军的厨娘在此,不知名讳,只知道叫她秋娘。倒是跟在她身边,时时刻刻紧着。

江缔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把她拉到营帐里面坐下,顺便塞给她一本兵书“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江缔”。

秋娘整个人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惊讶还是该惶恐,她着急的就要下来,可哪里比得过江缔呢。

“将军,这不合理”。

江缔平静的望着她“听着秋娘,你别害怕,每日这会我都会在帐中看兵书,没人会来打扰你”。

“可是将军,您要去做什么”?

秋娘被按着动不了只能不情不愿的妥协,但还是不理解为什么江缔要找个替身在营帐里。

江缔戴上面具兜帽,不光将自己的面容遮的严严实实,更是把身上翊朝的所有标识遮个干净。

她难得舒心道:“我要去那所谓的天坑看看”。

这下秋娘统一了,眼里只剩惊讶。

但还没等她话说出口,江缔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江缔”此刻正在营帐里看兵书。

这是众人都人尽皆知的事情。

马蹄声阵阵,在黄沙上肆意踩踏。

江缔扶稳自己的面具,为了不叫人看出来违和,她甚至多带了一块面罩好让自己看着更像个商人。

几个时辰的路程足矣到达那地方,先前随江孤出征的时候主战场总是混乱不堪,要么就守西关另外之地,就算是六年前也没有时间让她仔细打量,六年过去,江缔竟然还没好好看过这里新的地形。

六年前是没有那个坑的。

是在次年才有。

南部运输火药妄想偷袭,结果被翊军拦截,两方交战火光四起,用生命铸造了这么一个地方。

渐渐到了地方,远远看上去若是不仔细,怕是真的看不出来此地有这么一个夺命坑洞。

主帅离营必然是十分严重的。

江缔下马,站在那坑边上向下看。

只一眼,就毛骨悚然。

不是因为白骨,不是因为尸体,是因为比情报更高更大的坑洞,以及一眼上去脱离不开的沉重。

像是有什么东西缠绕在她身上,叫她不得脱身。

“果然不凡”。

江缔深吸一口气,蹲在坑边上,从自己为了伪装的行囊中拿出一个空了的水壶,向下扔去。

一秒,两秒……

江缔深吸一口气。

将近三十米的坑洞,还是下面有那么多尸体的情况下,几乎难以想象那些过路的商人一不小心就上不去的窒息感。

就算是诸如他们一般的习武之人,短时间内也没办法靠自己上去——还是在保持状态良好的情况下。

江缔眸光轻闪,随后站起身来翻身上马,向高低坡走去。

直主帅离营当然是不得了的事情,但凡对面的不是阿史那孚,江缔都不会贸然出行。

可偏偏,一切都反常与不定都是阿史那孚诡变无常带来的,反倒给了江缔更多空隙可以钻,更何况,阿史那孚也不见得是个安安稳稳的主帅。

她以前就是斥候,所以江缔此刻在高低坡上,对面茫茫不见人影,只有偶尔几个过路商人会路过,纵使他们知道此地是战火交锋的重要之地,可为了碎银几两,无可奈何。

也该感谢他们,不然江缔早晚被这面具憋死。

平阳关不愧是易守难攻。

从江缔的角度来看,一两米高的坡度足以增加困难,不过突厥不至于傻到对此事不做一点当然不,既然做了防备,江缔作为对手,“对症下药”无可厚非。

江缔轻轻踢了一脚脚底下的沙石。

像平阳关驿道的山一样,顷刻间塌下去一块,只剩下残缺处一点缺口可怜兮兮的跟别处格格不入。

看来真不好上来。

江缔抱臂站在坡边上,还不忘自己是个过路的商人,手上拿着地图指指点点。

地图么,自然是真的地图,只不过是战略地形图。

就是突厥有探子也无碍,这是出行前季玉山给的特殊油墨,在阳光之下不同的角度看到的字迹不同内容不一。

她看,是地形图。

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路线图。

至于季玉山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江缔不必问也不会问,毕竟好心给你东西还插一嘴实在失礼,毕竟在江缔看来季玉山只是有那么点身份的特殊算不上熟人,但对方似乎不这么想。

他说什么来着。

“是夫人叫我转交给将军的”。

夫人……

秦苑夕?

看来是已经和好如初了,就是不知道脉婉惜是怎么想的。

脉婉惜对于这个父亲,更多的是疏离与不解。

但江缔远在边疆,还是希望她能听见。

脉婉惜自己开心胜过一切。

江缔抬眼看着天上的太阳,看着是高高在天,实际上一点暖意都不肯割舍。

身不由己,被初冬架空了么?

江缔忽然想到那张字条。

“不知木兰是女郎”。

她江缔就是女郎,没什么好在意的,在意的是之前的江缔,不是她江亦朝。

阻止一个人下山或许很难,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阻止一个人上山就容易许多,因为你只需要在终点稍微动一点手脚,就能让它变成生命的终点。

江缔握住一把沙土,只看一眼就放任它在风中逐渐消失,在风中回到它原有的地方。

“这么点地方还不足以留住你的命啊”,江缔翻身上马,被面具掩盖的声音此刻却在这寂静的土地格外清晰。

就算是再怎样,一两米的山坡摔不死人。

但是可以阻挡人上来的步伐。

毕竟坡高在平阳关,地利如此,不用岂不是浪费。

“毕竟你做了那么多事害来那么多人,我也不想叫你死的容易”,江缔低着头像是在跟什么人窃窃私语,又像是再自言自语的说胡话。

阿史那孚,跟郑千堂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好到死了那么些将领,甚至算计进去刚升起还没来得及发光的太阳,让她一辈子见不得光。

真是叫人气愤。

不知道阿史那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江缔没心思去关心他之前是什么样子,她只知道,害了人,她作为此次主帅,就要让他还回来。

江缔抬起头,加快了速度,高低坡在她身后一点点缩小直至看不见,但想必很快就会相见。

“既然你这么大费周章的用一个死侍的命给我送东西来”,江缔轻笑一声,像是在隔空对着阿史那孚宣战。

“那就让你得意好了”。

阿史那孚不是最擅攻人心?

不是伶俐口舌说服了郑千堂跟他一起作乱。

那就如他的愿,让他去用自己都口舌来击破自己可笑的防备好了。

江缔从侧边回到主营,未曾有一人发觉有什么不对,也未曾有什么变化不妥。

江缔麻利的走进主营,秋娘一瞬间解脱,被江缔请下去之后还不忘帮着圆场。

时间差不多了。

江缔重新换上轻甲,向外走去。

她该去给陆迟接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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