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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败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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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缔从来没有来过这间阁楼。

不管是第一次在月下相见的时候,还是后来每一次来到这里,那一栋阁楼都那么孤零零的立在边上,仿佛尘世间的一切喧嚣都与它无关。

但是现在,脉婉惜就在前面拉着她的手要跑到门口,被风吹起来的衣摆甚至还会倾覆过她们两个人拉住的手。

“惜娘,要不还是……”

“小姐不用推脱了,我们已经到了。”

这下江缔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了,因为那个阁楼的门已经打开了,带着神秘感的那个人也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江缔一时间无法找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她,好像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诗句或是什么乾坤局妙词,都无法形容那人给她带来的感觉。

脉婉惜确实是很像秦苑夕的。

秦苑夕斜倚在贵妃榻上,素色“的衣服铺满了整个贵妃榻,她头上只是简简单单的用一根木钗子挽了一个发髻,原本正在看着窗外的风景,随着门开的声音,那双眼眸也随之转过来,那种情绪是江缔说不清的,她整个人身上都透露着一种淡妆浓抹总相宜之感。

“娘”,脉婉惜拉着江缔的手走过去,顺便关上了门:“这是宣威将军江缔”。

这下好了,江缔弄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叫人还是该先干什么。

“久仰将军大名”秦苑夕说着坐直身子就要起来,江缔看她弱不禁风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吹倒了,赶紧上去扶住她的一只胳膊,把人还是按在了榻上“夫人不必起身”。

江缔看人坐好了,这才放开手,微微欠身,算是全了礼数,她本身又是长辈又是脉婉惜的母亲,二来毕竟有季玉山在,尘埃落定之后丞相夫人也受得起她的礼。

“惜娘,还不快请将军坐”,脉婉惜应声,拉着江缔坐在秦苑夕面前。

江缔心里忐忑,毕竟他虽然不是没做过准备要来见秦苑夕,但是这次说到底还是有些突然的,而且问题如果真问出来的话,大概还是有些突兀的。

脉婉惜能知道那么多东西,甚至对于边境的一些事情也有所了解,秦苑夕功不可没,而她的游历四方,对于江缔来说也是有用的。

可是秦苑夕虽然看上去像一朵被风吹雨打的花,但实际上却是任而东西南北风,跟脉婉惜一样,一身的硬骨头。

“将军是有事想问吧,”秦苑夕的眼中总是充斥着一种忧伤,她的声音温柔,可还是不免让人感叹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天妒。

“是,”江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终于看进秦苑夕眼里“我想问,夫人对于坠崖一事,可否告知?”

说完江缔就有些莫名心虚,因为秦苑夕的眼神,她江缔生来接受过的视线多了,是在家里父母的照料,还是在京都中世家小姐的打量,是在战场上敌人的仇视,或者是在朝中的冷嘲热讽。

秦苑夕身上就像是背负着一段过往一样,有着十分沉重但又渊源流长的厚重感,跟她本人的柔弱比起来,就显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

“将军不必忧心,”秦苑夕拉过脉婉惜的手,好像这样能获取更多的安全感“惜娘早就同我说过,将军心系家国,为了杂事烦恼,若我能帮忙,是幸事一桩”。

秦苑夕说着,回忆道:“那日我们随夫君进京,但是好巧不巧天逢大雨,我们走的都是山路,那时候风雨飘摇加上山路不好走,能平安走到京都外面已是万幸,虽然那个时候的马车置办并不坚固,但好在还是足以挺过那条山路。”

“但是真正要我们母女从山崖上面掉下去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从山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些歹人,手上拿着大刀和缰绳就要来抢人,夫君拼死也是无济于事,混乱之间我抱着惜娘,和马车残物一起掉下去,要不是那时候一起掉下去的,还有随身的仆人和下头的水,恐怕将军此刻就不会坐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或许真的像秦苑夕表现出来的那样,她对于这件过往的事情早就已经忘却了,现在不过是把它当成故事来讲讲罢了。

但是江缔和脉婉惜都听得出来,秦苑夕的声音还是有一丝颤抖。

这个故事很简短,甚至没有什么精彩的情节,也没有什么妙语连珠的句子,除了亲身经历过的人,恐怕都不会对这个平淡的事情起什么波澜。

脉婉惜听过很多遍这件事了,那个时候她甚至不记事,只能在长大后的人情世故去体会当时的秦苑夕到底是何等的痛苦和坚强,才能将她拉扯长大。但每次等她想问问那所谓的“夫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换来的就只会是久久的沉默和秦苑夕变得茫然无助的眼神。

她并不在意父亲,毕竟那一点点的血缘关系早就被这世道消磨干净,就算现在凭空冒出来,当朝宰相说是她的父亲她也不会有一点触动,可是秦苑夕不一样。

正是因为这样,季玉山的出现,就让江缔避免了这个问题,省去了不少麻烦。

“夫人会记恨他么?”江缔没有明说是谁,但相信秦苑夕是明白的,只不过这个问题不是她想问的,而是她替季玉山问的。

当时不知道,还是后来跟季玉山交谈之后才明白这并不是他本命,当年那场事故之后,手下人就劝他改名避风头,要不是为了妻女强行留了姓下来,恐怕一个“季怜”也没办法。

不管这件事成或否,季玉山都算欠了她一个人情。

秦苑夕拍拍脉婉惜的手“我为什么要恨呢?我嫁给他他疼爱我,出事那天他也拼死护我,不过是抵不过人祸天灾,我又有什么好恨的?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她偏头笑道:“而且,惜娘平安,我就知足了。”

大概不是错觉,那一瞬间有一种名为成熟的气质从她身上倾泻而下。

她定会平安。

江缔心道。

脉婉惜的视线似有似无的落在江缔身上,她对于父亲是苍白的,但是江缔一定知道什么,只是碍于母亲不能直言。

“若有一日可以一家团聚,夫人愿意么?”江缔问道。

此话有弦外之音。

表面是季玉山,但其实是在探秦苑夕风口,她知道自己内心是什么想法,但是脉婉惜呢。

秦苑夕看一眼脉婉惜,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自然是愿的”。

脉婉惜知道她愿意,且不是一般的愿意。

当年生还之后确实可以去找找,但是秦苑夕早就已经分身乏术,没办法,一边保自己平安,一边还去寻找旧人了。

况且对于父亲,脉婉惜所有的印象都只是言语中的好。

但到底是母亲的那种好,还是在她们被欺负的时候出来帮忙的大娘那样好,或者是阿灼何展池等人的,还是江缔的特殊。

跟父亲一样无从而知。

“我当尽力帮夫人”。

江缔莫名松口气。

“此番打扰夫人了,多谢夫人”。

江缔和脉婉惜都默契的起身告退,问题问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一次性堆积太多,怕是会务必及反。

二人正要退,秦苑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像是叮嘱,又像是一种怨恨。

“将军定要小心那群歹人,他们要女人,要能被他们乖乖折磨的女人。”

江缔脚步一顿,应声之后离开。

罢了,世道不公,她就迎难而上。

出了阁楼,两个人都没有回去屋里,而是在撷兰苑闲逛。

“娘亲原先最喜欢跟我说的就是她从前去过什么地方,看过什么美景,但任凭我怎么说,她都不肯从阁楼出来。”脉婉惜叹息。

江缔想着,什么样的变故才会让一个志在四方的人变得偏居一隅,实在是可惜,但她沉重的心,却被闯进来的一朵花坏了事,鬼使神差的,江缔折了下来。

“小姐,”脉婉惜还是没憋住。

但谁知道先等来的不是回答,而是插在她头上的一朵小花。

“何事?”江缔的神情专注而眷恋,脉婉惜想更深一步去查看,对方却已经有些羞的别开了眼。

都说是人比花娇,但是现在那朵小花在脉婉惜头上却只能被主人压一头,看来是落了下风了。

“小姐是不是,知道我父亲是何人。”

江缔倒是不惊讶这个问题,毕竟早晚都要知道,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脉婉惜愿意,她可以现在就把人带到季府上。

“惜娘想知道?”

“想,”就算不为她,也该为了娘。

江缔重现看着脉婉惜:“惜娘可还记得上次宫宴上找你的人?”

“记得,是……”

“季丞相季玉山,就是你父亲。”

脉婉惜瞪大了眼睛,渐渐的低下头愣在原地,像是在消化这个信息。

江缔没有开口。

脉婉惜倒不是因为惊讶,而是混乱。

他真的是父亲?那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来找母亲?所以因为不想,不愿意,还是因为没办法?他多年不娶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无数的问题充斥着脉婉惜的脑海,但很快她深吸一口气,抬头坚定平静的看着江缔。

果然是惜娘。

就算没有季玉山她脉婉惜也自始至终站在京都好好的,身份什么的,脉婉惜从来没上过心。

但脉婉惜的问题属实是让江缔有点小小的疑惑。

她说:

“若有机会,小姐可否带我去季府门前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惜娘对季玉山就是感情不深其实,但是会有点感情(我在说什么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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